郊区的影视基地,夜风刮在人脸上像钝刀子割肉。林晚刚从一场人工降雨戏里爬出来,整个人像根从冰水里捞出来的咸菜,从里到外都泛着一股子潮湿的凉气。剧组的道具老师递过来一条薄薄的毛巾,她胡乱擦了擦脸,冻得牙齿都在打架。
导演坐在监视器后头,皱着眉喊:“情绪还不够!林晚,你被背叛的绝望呢?不是让你演落水狗,是让你演出心死如灰的感觉!再来一条!”
林晚心里骂了句娘,脸上却只能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好的导演。”
就在她准备再次走进那片冰冷的水幕时,一阵嚣张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刺破了片场紧张的氛围。一辆火红色的玛莎拉蒂一个甩尾,精准地停在了休息区边缘,姿态狂妄得像是来砸场子的。
车门打开,一条裹着黑色丝袜的大长腿先迈了出来,接着,一个穿着剪裁利落的黑色披风,戴着能遮住半张脸的墨镜的女人,在一众工作人员震惊的目光中下了车。气场两米八,方圆十米内的空气都仿佛被她抽干了。
是秦瑶。
她手里提着一个精致的银色保温桶,高跟鞋踩在泥泞的土地上,却硬是走出了巴黎时装周红毯的气势。她无视了所有人,包括一脸懵逼的导演,径直朝着林晚走来。
林晚整个人都僵住了。我的老天鹅,这尊大神怎么来了?
秦瑶走到她面前,摘下墨镜,那双上挑的狐狸眼上下扫了林晚一遍,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疙瘩。她二话不说,从自己的名牌包里掏出一包湿纸巾,抽出一张,动作堪称粗鲁地在林晚脸上擦来擦去,嘴里毫不客气地抱怨:“蠢不蠢?拍个戏把自己搞得跟个水鬼似的,就你这小身板,还想不想活了?”
林晚被她擦得脸生疼,却一句话都不敢说。
秦瑶擦完,直接把身上那件价值不菲的披风解下来,兜头盖在了林晚身上,那带着秦瑶体温和高级香水味的布料瞬间隔绝了大部分寒意。
“披着。”她命令道,语气不容置疑。
做完这一切,她才把手里的保温桶拧开,一股辛辣又香甜的姜味瞬间飘了出来。“喝光。”她把碗递到林晚嘴边,眼神锐利地扫了一眼周围探头探脑的剧组人员,声音不大,却带着一股冷意,“今天这场戏就到这儿了。谁再敢让我的笨蛋淋一滴雨,盛世的法务部很乐意跟他聊聊演员健康保障条例。”
导演的脸都绿了,却一个字都不敢说。这可是秦瑶,顶流影后,娱乐圈的女王,谁敢惹?
【AwSL超话实时动态】
【L】:卧槽卧槽卧槽!女王驾到!瑶瑶这气场,我隔着屏幕都想跪下!这是什么霸道总裁强制爱剧情!
【L】:哈哈哈哈晚崽的表情呆滞得像个被绑架的鹌鹑!瑶瑶那句“我的笨蛋”!啊啊啊啊啊我死了!直接在片场宣示主权,太他妈A了!
【L】:导演:我不敢动,我真的不敢动。瑶瑶擦脸那一下,看着好粗鲁,但我怎么觉得满屏幕都是粉红泡泡!口嫌体正直的极致!
【L】:我宣布,瑶晚cp就是最屌的!什么叫正宫的从容?就是直接杀到你工作的地方,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你标记成我的人!学到了学到了!
林晚端着那碗姜汤,感觉自己快在全剧组的目光里烧起来了。她被秦瑶这套操作搞得又尴尬又感动,心脏像泡在温水里,暖洋洋的,又觉得脸上臊得慌。她偷偷伸手,在秦瑶的腰上掐了一下,压低声音,用气声说:“你给我收敛点!这是片场!多少人看着呢!”
秦瑶被她掐得痒,不但没收敛,反而挑衅地挑了挑眉,伸出手,在那群人看不见的角度,飞快地捏了捏林晚被冻得冰凉的脸蛋,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那意思仿佛在说:看着又怎样?你就是我的。
林晚简直没脾气了。她眼珠子一转,心里冒出一个主意。她拉着秦瑶的手,转身就往导演那边走,脸上瞬间挂上了委屈巴巴的表情,对着导演“告状”:“导演,你看我这都湿透了,今天的雨戏真的太冷了,我感觉我要感冒了……”
秦瑶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林晚的意图。她立刻配合地“演”了起来,抱着胳膊,用那双狐狸眼斜睨着导演,语气虽然依旧傲慢,却不露痕迹地顺着林晚的话往下说:“张导,演员状态不好,拍出来的东西也是垃圾。不如先让她休息一下,调整好了再拍,效率更高,不是吗?”
张导本来就怕她,现在得了台阶,忙不迭地点头:“秦影后说的是,说的是!林晚,你快去休息,今天不拍了!换好衣服别感冒了!”
林晚心里给秦瑶比了个大拇指,两人交换了一个只有彼此才懂的眼神。
回到临时搭建的化妆间,林晚刚坐下,秦瑶就把她按在椅子上,拿了条干毛巾,开始仔仔细细地给她擦头发。她的动作很轻,和刚才在外面那副凶巴巴的样子判若两人。
化妆间里很安静,只有吹风机嗡嗡的声音。林晚看着镜子里那个正专注地为自己吹头发的女人,她微微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在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认真得像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随着她的动作,她手腕上那串红绳小铃铛偶尔会发出一两声清脆的细响,叮铃,叮铃,像敲在林晚的心尖上。
那声音,林晚从小听到大。
镜子里,秦瑶的脸和自己的脸映在一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和温柔在空气中流淌。这才是她们之间最真实的相处模式,没有外人,没有镜头,只有深入骨髓的习惯和依赖。
“好了。”秦瑶关掉吹风机,用手指梳理了一下林晚半干的头发,语气恢复了那副懒洋洋的样子,“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林晚笑了,从镜子里看着她:“谢谢你啊,瑶瑶姐。”
秦瑶哼了一声,别过脸去,耳根却悄悄红了。
她该走了,明天一早还有通告。临走前,她已经换回了那副女王的架势,披风在身后划出凌厉的弧度。走到门口,她却突然停下,回过头,快步走到林晚身边,俯身凑到她耳边。
温热的呼吸喷在林晚的耳廓上,痒痒的。
“林晚,你记住了。”秦瑶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不容置疑的霸道,却又藏着只有林晚能听的娇嗔,“别人是你的基础设施,是你的星辰夜空,都随便。但别忘了,我才是你那个从穿开裆裤起就刻在骨子里的习惯。”
说完,她直起身,重新戴上墨镜,头也不回地走了。
林晚坐在椅子上,伸手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耳朵,看着她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心里像被塞进了一颗暖烘烘的糖,从舌尖一直甜到了心底。
是啊,别人或许是风景,是选择,是未来的蓝图。
但秦瑶,是她的过去,是她的起点,是她无论走多远,一回头就能看到的、最柔软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