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把手机放在茶几上，屏幕朝下。屋里安静得能听见墙角那台旧冰箱的嗡嗡声。他坐在沙发上，没开灯，掌心的火苗跳了一下，照亮了面前的泡面桶。
桶是昨天剩下的，盖子歪在一边，叉子插在里面。他没动它，只是把手伸过去，火苗靠近桶口。三秒后，热气冒了出来。
他盯着那股白烟，慢慢散开。这感觉不一样了。以前点外卖要算钱，泡面也不敢多吃。现在不用算。他有火，能自己加热。
他拔出叉子，搅了搅面条。汤有点干，但他不在乎。第一口吃进去，烫到舌尖，他没停，一口接一口地吃。吃完把桶放回茶几，连汤都喝干净了。
然后他靠在沙发背上，闭眼。脑子里有个界面浮现出来：【火焰操控熟练度 Lv.1 → Lv.2 进度 28%】。
比白天多了10点。辞职的时候系统提示过，情绪波动大+使用能力，会加速成长。他现在明白了。愤怒有用，但不能一直靠别人刺激。得自己主动来。
他睁开眼，看向窗外。月亮挂在楼顶之间，照进半个房间。窗帘破了个洞，风吹进来，纸片似的晃。
他想起医院里第一次玩火。烧了病历本，护士长追着他问。那时候还怕被人发现，偷偷摸摸的。现在不一样了。王主管当众骂他，他直接烧了人家袖子。没人看清怎么烧的。这种能力，藏得住，也能用得狠。
他站起身，走到墙边。墙上贴着一张地图，是他以前拉活时画的热门区域。现在被泡面油渍染黄了一角。他伸手，指尖火苗一窜，把地图边缘烧黑了一小块。
这不是司机周焱住的地方了。
他是主播周焱。
名字一样，人不一样。
他走回茶几前，拿起手机。电量剩37%。银行卡余额他记得，两千零八十三。二手店橱窗里的环形灯要三百五，麦克风两百起。加起来不够。
但他不急。
上次在桥洞用蓝火烧鸡翅喂狗，系统提示说“愉悦感提升，熟练度+1”。说明不只是打架、发怒才能涨经验。做好事也行。直播救人、帮人、搞点有意思的，观众开心，他也涨熟练度。双赢。
他把手机翻过来，背面有点裂。这是旧手机，用了三年。明天就得换新的。账号注册、直播推流，都得用新设备。二手市场有便宜的，四核处理器带直播功能的，五百左右能拿下。
他盘算着明天的事。
先去二手市场，买手机和支架。再找个便宜的流量卡。回来试设备，练镜头感。等熟练度升到Lv.2，看看有没有新能力解锁。如果能控火更久，或者温度更高，直播时就能玩出花样。
比如——烧纸写字？
比如——在空中画火圈？
他抬起手，火苗从指尖冒出来，在空中划了个圆。火圈维持了不到两秒就散了。还不够稳。
但他在进步。
他坐回沙发，掏出烟盒。只剩一支。他叼上，用火苗点着。吸了一口，烟头亮起来。这次没按在掌心灭，而是轻轻一弹，火星飞向垃圾桶，正好落在废纸堆上。
火没大起来，只烧了个小洞。
他笑了。
以前觉得直播是林薇那种人的事。灯光、滤镜、打赏、粉丝榜，全是假的热闹。现在他知道，直播也可以是真的。他不需要美颜，不需要剧本。他有真本事。
谁信？让他看。
不信？让他烧。
他把烟抽完，扔进桶里。起身走到床边，拉开抽屉。里面有个旧U盘，是他存行车记录仪视频用的。现在可以改用途了。
录直播预告片。
不用 fancy 的剪辑，就用最直白的方式说：“我叫周焱，我会玩火。明天晚上八点，直播间见。”
说完就关。
简单粗暴，符合他现在的风格。
他把U盘放回抽屉，顺手摸到一张照片。拿出来一看，是他和林薇去年夏天在江边拍的。两人笑着，背景是夜景灯光。他看了两秒，抬手，火苗靠近照片一角。
火舌舔上去，照片开始卷边、变黑。
他没全烧。只烧掉林薇的脸，剩下他自己和江景。
然后他把半毁的照片塞回抽屉最里面。
过去的事，留个底就行。
他重新坐回沙发，手指敲着茶几边缘。节奏很稳。脑子里已经没有愤怒了。刚才那一顿泡面，把火气压下去了。现在是冷静，是计划，是等着出手的时机。
他抬头看天花板。墙皮裂了道缝，像条歪线。他盯着它，忽然说：“从今天起，我要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三十年河东。”
声音不大，但每个字都很清楚。
他说完，没再说话。只是把手放在膝盖上，掌心朝上。火苗缓缓升起，悬在空中，一动不动。
熟练度条在脑中闪烁。28%……28.1%……缓慢上涨。每秒钟都在变。
他没动，火也没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屋外巷子里有人走过，脚步声远去。隔壁传来电视的声音，放的是广告。
他依旧坐着，火苗稳定燃烧。
直到手机震动了一下。
他低头看，是银行短信。工资到账，扣除社保后实发三千二百元。这个月只跑了十天车。
他看完短信，没笑也没叹气。只是把手机放回原位，继续盯着掌心的火。
他知道这笔钱撑不了多久。
也知道直播第一天可能只有三五个观众。
更知道平台不会给他推荐位，热搜榜也轮不到他。
可他不怕。
他有火。
他能烧。
他还能熬。
他慢慢抬起另一只手，轻轻按下录制键。手机前置摄像头亮起红点。
他对着镜头，声音平静：“我叫周焱。”
“我会玩火。”
“明天晚上八点，我开播。”
画面到这里停住。他没删也没保存，就让视频留在草稿箱里。
他放下手机，火苗熄灭。
屋里彻底黑了。
他坐在黑暗里，一动不动。
窗外月光移到了地板中央。
他的影子斜躺在墙角，像一把收起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