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把手机塞进裤兜，金属箱抱在怀里，脚步踩在水泥地上发出干脆的响声。他没抬头看研究所的牌子，径直走向侧门。昨天视频里那个笑得不像本人的张教授，像根刺扎在他脑子里。
他左手腕上的信号扫描环轻轻震动了一下。
三米外，通风口边缘有微弱频段跳动，不是wi-Fi，也不是蓝牙。频率很老，像是工业温控设备用的。但他记得张教授说过，这层楼所有空调系统都物理断网。
周焱停下，从口袋掏出打火机，啪地打开盖子，又合上。
他走过去，故意抬手摸了下通风口铁栅，指尖一缕火苗窜出，贴着金属边烧了半秒。热气上升，触发了温控探头。警报声立刻响起，红灯闪了两下，整片区域的电源自动切断。
“小手段。”他低声说。
门开了，张教授站在门口，白大褂扣得整整齐齐，手里拿着一把螺丝刀。
“你发现了。”他说。
“不是我发现，是它自己暴露了。”周焱指了指手腕，“你们这儿的‘离线’，水分不小。”
张教授叹了口气，转身走进实验室，拉开一个柜子，取出一台记录仪，当场拆开外壳。电路板露出来，没有额外模块。
“这是新的，今天早上装的。”他说，“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再拆三台。”
周焱盯着他看了五秒，点头：“行。但流程我说了算。”
“你说。”
“每次我放火，只给一秒。数据必须存进这个。”他拍了拍金属箱里的硬盘，“当面拷贝，不走无线。”
张教授笑了：“你比我还像搞科研的。”
第一轮测试开始。
周焱划破手指，火焰覆盖伤口。红外频谱仪疯狂跳动，屏幕上出现一条细长的附加波段——685nm，强度0.48%，稳定存在。
“b频段。”周焱说。
“你还真给它起名了。”张教授凑近屏幕，“有意思。它的能量密度极低，但和细胞活动高度同步。你看这里——”他指着生物电监测图，“你愈合的时候，神经电信号下降了12%，像是被什么平复了。”
“所以不是火烧，是共振？”周焱问。
“目前看，是你的火在模仿身体原本的修复节奏。”张教授推眼镜，“但它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该停？”
“我不知道。”周焱摇头，“就像呼吸，习惯了就不去想。”
第二轮，他闭眼操控火团悬浮。仪器捕捉到一段低频振荡波，频率在7.2hz，和他平时训练时的心率一致。
“你靠的是节律。”张教授突然激动起来，“不是温度，不是燃烧效率，是你脑子里的节奏在指挥火！”
“那你叫它‘脑火联动’得了。”周焱睁开眼，火团熄灭。
“太土。”张教授摇头，“不如叫‘意识耦合热源’。”
“还是土。”周焱咧嘴，“上次你说要叫‘低频热源对细胞再生影响的可行性观测’，我差点睡着。”
“那你想叫啥？”
“就叫‘火是怎么不烧人的’。”
“……也行。”
第三轮测试前，周焱突然停下。
仪器刚捕捉到一段异常信号——提前0.37秒，有个微弱波动先于他的动作出现，和昨晚倒影快半秒的现象完全一致。
“你也看到了？”张教授声音变了。
“嗯。”周焱点头，“昨夜日志里就有这玩意儿，我以为是系统延迟。”
“这不是延迟。”张教授调出波形对比图，“这是预判。你的身体还没动，能量场已经准备好了。”
“意思是……我的火比我快？”
“或者，”张教授盯着他，“有另一个你在替你做决定。”
实验室安静了几秒。
“这事儿先记下来。”周焱打断，“不放进主模型。”
“可以。”张教授关闭记录，“但咱们得承认，这能力不止是控火那么简单。”
“我知道。”周焱活动了下手腕，“我只是不想现在就碰它。”
最后一组数据采集完成，张教授当着他的面导出全部文件，拷进周焱带来的硬盘。他又拿出一份纸质协议，逐条念完，签字按手印。
“数据归你管。”他说，“我只保留研究笔记，不联网，不发表。”
周焱收起硬盘，没说话。
临走前，他点燃一小簇火，在掌心转了圈，确认温度稳定，才熄灭。
“明天还来？”张教授问。
“来。”周焱转身开门，“但下次，别再偷偷装监控。”
“那不是我装的。”张教授语气平静，“维护组上周检修时顺手加的，说是远程调试方便。我已经让他们撤了。”
周焱脚步顿了一下。
“那你最好确定，他们真撤了。”
他走出大楼，天色已暗。校园路灯一盏盏亮起，照在林荫道上。手机震了一下，他没掏出来看。
走到校门口，他停下，回头望了一眼研究所。
地下二层，有一扇窗还亮着。
幽蓝色的光，映在玻璃上。
像是某种监测屏在运行。
周焱眯起眼。
就在他抬脚要走时，金属箱里的硬盘突然发烫。
他打开一看，屏幕自动亮起，显示一行字：
【匹配率：97.1%】
【同步请求：等待响应】
【倒计时：71:59:43】
页面右下角，闪过一个模糊的轮廓——和他握着硬盘的手势一模一样，但动作提前了半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