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还在笑，手指上的火苗轻轻晃着。直播间的数字已经冲过四百，弹幕密得几乎看不清画面。他刚想说点什么，一条新消息跳了出来。
“物理系张教授：火焰变色，请解释原理。”
周焱一愣，手指微动，火苗缩了一下。他盯着那条弹幕看了两秒，没回。其他观众倒是炸了。
“这Id看着就专业！”
“不会是真教授吧？”
“主播要是答不上来，是不是就露馅了？”
有人开始怀疑：“特效都能调颜色，有啥难的。”
也有人力挺：“管他原不原理，能玩就行！”
周焱眨了眨眼，把手机支架往自己这边拉了拉，正对镜头。他咧嘴一笑：“教授，您问的是科学问题，我一个搞直播的，哪懂那么多公式。”
弹幕刷屏：“哈哈哈避重就轻！”
周焱不慌，掌心一翻，一团橙红火焰腾地升起。他手指一抖，火流拉长，像蛇一样在空中扭了个圈。
“您说要原理？”他语气轻松，“那我现场给您演示个反向操作。”
话音刚落，背景音乐正好跳到一段节奏强烈的电子音。周焱脚尖跟着打了个拍子，手上的火蛇也跟着节拍扭动起来。他控制火流左右摆动，上下翻腾，居然跳出了一段机械舞动作。
“卧槽！这还能卡点？”
“我人傻了，火还会跳街舞？”
“物理教授说话啊！你不是要原理吗？现在原理是——帅就完事了！”
弹幕全在笑。周焱也没停，火焰在他指尖转了个圈，突然一收，变成一朵小火玫瑰，缓缓升到半空。
“教授，”他对着镜头挑眉，“您见过会跳舞的火吗？没见过的话，今天算您赚了。”
直播间直接爆了。
“主播杀疯了！这是反向教学！”
“建议改名叫‘火焰艺术家’！”
“物理系张教授还没走，他在看！”
周焱眼角扫了眼屏幕，那个Id还挂着，在线状态亮着。他没再刺激对方，而是把手放下来，火苗安静地燃在食指上。
“各位，”他说，“我不是科学家，讲不了能量守恒，讲不了牛顿定律，也写不出麦克斯韦方程。但我能告诉你们一件事。”
他把手指慢慢靠近镜头，火焰在指缝间流动，像活的一样。
“它听我的。”
弹幕一下子安静了几秒。
然后刷出一片“破防了”。
“就这一句，我信了。”
“不是特效能这么听话的。”
“这玩意儿要是能编程，早被军方征用了。”
可就在这时，又一条弹幕冒出来：
“炫技不代表合理。可能是隐藏设备或投影技术。”
周焱眼神一动，顺着声音找过去，还是那个“物理系张教授”。
他笑了下，没生气：“教授，您要是觉得是投影，那我现在关灯，您再看看？”
说完他就伸手把环形灯关了。屋里瞬间黑了一半，只有指尖那团火还在亮着，映得他半张脸发红。
“来，您说说，这投影怎么供电？电池藏哪儿？脖子后面贴一块？”
弹幕笑疯了。
“主播怼人太狠了！”
“建议下次直播开辩论赛！”
“物理教授认输了吗？”
周焱重新打开灯，火苗一抖，变回正常大小。他低头看了眼手机右下角的私信提示，一个小红点闪着。
他不动声色地用拇指划开通知栏，一条新消息弹出来：
“物理系张教授：你的表现超出常规认知，我想和你聊聊。方便时请回复。”
周焱眼神微微一沉。他没回，也没退出界面，只把手机轻轻放回支架，像是什么都没发生。
但他心里清楚，这人不对劲。不是那种随便看看的观众，也不是来捣乱的黑粉。他是真看出了问题，而且……还想挖更深的东西。
“有意思。”他低声说了句，声音刚好被麦克风收进去一点。
弹幕立刻有人问：“主播嘀咕啥呢？”
周焱抬头，恢复笑容：“我说，接下来咱们玩点更刺激的。”
“等等！”有人喊，“刚才教授发私信了！快看！”
周焱装作刚发现的样子，瞥了眼屏幕：“哦？教授还私聊我？”
他故意拖长音：“该不会是想收我当研究生吧？”
满屏弹幕狂笑。
“建议报考火焰操控专业！”
“研究方向：人体自燃与情绪波动关系！”
“毕业论文题目——《论吞火对胃黏膜的影响》！”
周焱也笑，但眼神没松。他记得大学门口那些摆摊的“气功大师”，也见过实验室里穿白大褂的教授。这两种人从不来直播间，可今天，后者出现了。
他不动声色地把火苗压低，让它安静地燃着，像在等待什么。
“教授啊，”他对着镜头说，“您要是真感兴趣，下次直播咱们开个专场，叫‘火焰物理学’怎么样？您讲课，我当助教，保证比大学选修课热闹。”
弹幕立刻接上：
“报名！我要选这门课！”
“学分能加吗？”
“建议挂靠中科院，直接发博士学位！”
周焱笑着点头，手指轻轻一抖，火苗忽然跳起，在空中画了个歪歪扭扭的“赞”。
“行，那就这么说定了。”他说，“等教授上线，咱就开课。”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余光扫了眼私信界面。那条消息还在，没有撤回。
他知道，这事没完。
这个人也不会轻易走。
但他不怕。他现在有观众，有热度，有能烧饭、能取暖、能表演的火。只要他还站在镜头前，就没人能一句话把他打回原形。
“刚才有人说累不累。”他忽然换了话题，“说实话，手有点酸。”
弹幕马上刷：“谁让你玩那么久！”
“该休息了主播！”
“明天再播也来得及！”
周焱摇头：“休息可以，直播不能停。”
他抬起手，火苗重新旺了起来。
“你们在，我就继续。”
“那要是我们半夜都睡了呢？”有人问。
“那我就烧到天亮。”他说，“反正这火，又不用交电费。”
满屏笑声中，他把火焰调成蓝色，悬在掌心，像一颗不会熄灭的小太阳。
直播间的数字还在涨。
五百三十七。
五百六十二。
六百零一。
周焱盯着那个认证Id，嘴角慢慢扬起。
“教授，”他轻声说，“您不是要真相吗？”
他顿了顿，火光照亮了他的眼睛。
“那您得先学会——别用课本看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