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焱盯着备用机屏幕上的实时影像，那间陌生房间里的白板和他写下的字一模一样。他没多看一秒，直接拔掉电源，把设备塞进金属箱锁好。
他坐回椅子，打开普通浏览器，搜索“城郊工业改造园区 独栋租赁”。页面跳出十几条信息，他一条条点开，筛选有强电接口、独立网络、封闭院落的场地。
三天里，他跑了七处地方。有的电力容量不够，有的网络走的是共享光端，还有的房东一听要做技术实验立马摇头。最后一家在城东老摄影基地，独栋小楼带院子，原主做过特效拍摄，地底埋了专用电缆，墙上留着光纤穿孔。业主愿意配合消防备案，报价也在预算内。
他当场拍下定金，签了意向书。
回来后第一件事就是改招聘方案。之前在主流平台发的“工作室运营主管”“技术协调员”这些职位，投简历的大多是做网红经纪的，根本不懂频谱分析和数据建模。他转头去几个冷门技术论坛发帖，标题写的是“参与前沿现象级项目｜非娱乐向｜数据脱敏合作”。
帖子下面回复不多，但有几个提问的专业程度明显不一样。有人问信号采集频率范围，有人关心是否支持离线训练环境。他加了几个账号，简单聊了几句，对方提的问题都戳在关键点上。
他决定用直播时的老办法——圈层渗透。设三级筛选：先填基础问卷，过滤掉乱投的人；再给一道远程测试题，让对方根据一段模拟数据画出能量波动曲线；最后一轮面试安排在训练室外围观察区，让他们亲眼看看火影是怎么跑协同的。
第二天下午，园区管理方打电话来，说要重新谈合同条款。见面时对方递来一份补充协议，要求加装公共监控探头，覆盖整个院区，还说外墙不能封闭，必须保持通透。
周焱翻开园区规划图，指着这栋楼的位置说：“这里是独立产权单元，你们的物业管理条例不适用内部安防设计。”
对方笑了笑，“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我们也是为安全考虑。”
周焱没争，反而提出一个新方案：“我可以自费升级整栋楼的电力消防系统，包括安装双路供电和自动灭火装置。作为交换，希望你们出具书面承诺，不干涉内部安防布局。”
对方愣了一下，“这……得上报。”
周焱接着说：“另外，我计划在一楼设一个小型展厅，定期展出一些科技艺术装置，提升园区形象。首展主题就叫‘火焰与数据的对话’，挂你们的品牌露出。”
这回对方态度松动了。临走前说会尽快反馈。
晚上他翻看安保岗位的应聘记录。这个职位最难招。多数专业人员看到“保护对象为个体研究者”就直接放弃。有个前特勤队员倒是认真问了风险等级评估标准，但最后还是没提交完整资料。
他调出昨天的训练录像，五道火影移动轨迹稳定，同步率98.6%。他知道这数字还在涨。能力越强，暴露的风险越大。他要防的不是偷拍，而是整个系统的复制和劫持。
他在笔记本新建一页，标题打上“我们为何存在”。
第一条：所有决策以技术自主为核心。
第二条：所有成员须理解并认同“非娱乐化探索”使命。
第三条：所有行动服务于长期生态建设，而非短期流量收益。
写完他拍照存进加密文件夹，准备以后发给通过筛选的人。
第三天早上，他收到管理方邮件，同意不强制安装公共监控，但要求他在院墙加装红外报警系统，并接入园区安保值班室。他回邮件表示可以接受，但只接状态信号，不传画面流。
中午接到技术论坛那个高关注度用户的私信，问能不能先做短期项目合作试试。周焱回了个地址，说是首轮测试地点，对方问是不是就是那个老摄影基地。
周焱没确认也没否认，只说面试当天会有一次现场验证。
下午他去现址的仓库清点设备。现有的传感阵列精度不够，得换新的。存储系统也要升级，不然撑不起长时间高密度数据采集。他列了个清单，标出优先级，准备下周联系供应商。
晚上十点，他坐在操作台前核对进度表。场地基本敲定，招聘流程跑起来了，合同还在走流程。他把待办事项标成三项：待签合同、首轮面试排期、电力改造方案评审。
手机响了一下，是银行通知，一笔版权费到账。他没看金额，直接关掉弹窗。
这时候训练室灯闪了两下。他抬头看配电箱，电压表显示正常。应该是线路老化导致的瞬时波动。
他起身去检查电路接口，发现角落的备用电源模块指示灯是亮的。这不对，这玩意儿昨天明明断了电。
他蹲下打开外壳，内部芯片组温度偏高，数据接口有轻微灼痕。像是被人远程启动过。
他拆下模块放进屏蔽盒，连上检测仪。屏幕上跳出一段残留日志：**访问时间 04:17:33 | 目标路径 \/fire_sync\/v1.2 | 权限级别：观测者**。
这个时间比他实际操作早了0.37秒。
和上次张教授视频里的倒影延迟一样。
他把日志导出加密，顺手将屏蔽盒移到更深处的储物柜。然后回到操作台，在进度表下方加了一行备注：
“所有设备入新址前必须做物理断网检测。”
凌晨一点，他终于停下工作。咖啡早就凉了，杯子放在桌角。窗外城市安静下来，广告屏还在循环播放他的表演片段。
他没关灯，也没离开座位。
第二天上午九点，快递送来一份文件袋，没有寄件人信息。他戴上手套拆开，里面是一份电力改造建议书，详细标注了新场地的电缆走向和负载分配方案。
方案很专业，甚至考虑到未来扩展需求，预留了量子通信接口位置。
他翻到最后一页，签名栏空白，但右下角印着一行小字：
**建议采用双环拓扑结构，避免单点失效风险**。
这不是普通设计师会写的东西。
他把文件扫描存档，原件锁进保险柜。
中午他接到管理方电话，说合同修改版已经准备好，让他抽空过去签字。
他看了眼日程，把时间定在下午三点。
挂了电话后，他打开招聘后台，首轮通过问卷和测试的有七个人。他开始安排面试顺序，把那个提问最狠的排在第一个。
刚点保存，电脑弹出一封新邮件。
发件人未知，标题是一串数字：****。
他没动。
几秒后，附件自动下载完成，名字是“同步协议v1.2”。
他盯着屏幕，手指悬在鼠标上方。
门外传来电梯到达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