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核泄密的调查陷入僵局已经三天了。
老王拒接电话、行踪不明。
代码日志里只留下他离职前的异常下载记录，却没直接证据证明他把代码给了欧朋。
何总催了两次法务部，说“没有实锤，就算找到老王也没法追责”。
我坐在机房里翻着访问日志，手指把笔转得飞快。
小李和老张在旁边盯着屏幕。
空气里都是焦躁的味道。
“要不试试从用户这边找线索？”
菲菲突然推门进来，手里抱着一摞产品部的用户反馈表。
“欧朋的测试版只放了小范围邀请，产品部收到好几个用户说‘用着像 UE’，还有人附了安装包链接，要不我们把安装包弄过来，反编译看看？”
我猛地抬头：“用户有安装包？”
她点头，把一张反馈表递过来。
上面是个学生用户的留言：“欧朋测试版加载网页的速度和 UE差不多，就是偶尔会闪退，附安装包提取码，求帮忙反馈问题。”
后面还留了 qq号。
“我已经加了这个用户的 qq，”
菲菲坐在我旁边，打开自己的笔记本。
“他说这是欧朋给高校用户发的测试邀请，他本来是 UE的老用户，觉得好奇就下了。我跟他说‘想帮他反馈闪退问题，需要安装包做适配测试’，他刚把安装包发我了。”
老张皱了皱眉：“反编译会不会涉及版权问题？”
菲菲早有准备：“我问过法务了，对方涉嫌盗用我们的代码，我们获取安装包用于取证，不算侵权。而且产品部有用户反馈的合法渠道，来源没问题。”
接下来的两天，菲菲几乎泡在了产品部的小会议室里。
她找了产品部懂逆向工程的同事帮忙，把欧朋的测试版安装包拆解开。
我去过两次，每次都看到她盯着屏幕上的代码片段，手里拿着笔在纸上画对比图。
左边是 UE的内核代码，右边是欧朋反编译出来的逻辑，密密麻麻标着红线。
“你看这里，”
第三天早上，菲菲突然把我拉到她的电脑前，指着一段代码。
“欧朋的渲染逻辑，和我们的‘碎片化解析’方案一模一样。这个方案是老王当年牵头做的，只有我们核心团队知道细节，比如把网页分成‘文本块’‘图片块’分别加载，再实时拼接，欧朋连分块的阈值都跟我们一样，都是 128Kb。”
我凑近看。
代码里的变量名、函数结构，甚至连错误处理的分支顺序，都和 UE的代码高度重合。
但最关键的还在后面。
菲菲滚动鼠标，调出一段注释：“\/\/适配 mtK6225芯片，避免解析卡顿，2007。8。15”。
看到这个注释，我的手指顿了一下。
这个注释是老王写的。
2007年 8月，我们在做老款功能机适配时，mtK6225芯片总是出现解析卡顿。
老王花了三天解决，当时还特意在代码里加了这个注释，说“以后修 bug能记住原因”。
这个注释没出现在任何公开文档里，只有参与过内核开发的人知道。
“我对比了老王在 UE的代码提交记录，”
菲菲打开另一个文档。
“2007年 8月 15号，他提交的‘碎片化解析’优化版里，就有这段注释。欧朋的代码里不仅保留了注释，连日期都没改——这绝对是直接抄的我们的代码，不是‘巧合’。”
她把整理好的反编译报告递给我。
首页是“欧朋浏览器测试版与 UE内核代码对比表”，后面附了关键代码片段、注释对比、逻辑流程图。
甚至还有老王当年的代码提交记录截图。
“法务部刚才看过了，”
菲菲说，“他们说这段注释是‘铁证’，能直接证明欧朋盗用我们的核心技术，而且和老王的离职前下载行为能串起来。”
我拿着报告走到窗边，阳光照在纸页上，那些红色的对比线格外醒目。
之前的焦躁突然散了。
从发现欧朋代码相似，到找老王无果，再到现在拿到实锤，这半个月的调查终于有了突破。
菲菲站在我旁边，手里还攥着那个用户的反馈表。
“那个学生用户还问，能不能帮他把欧朋的闪退问题修了，我说‘等我们处理完事情，会反馈给欧朋’。”
我笑了笑，拍了拍她的肩膀。
“多亏你想到从用户这边找线索。要是没这个安装包，没这段注释，我们还得卡在老王那里。”
她摇摇头：“其实是用户提醒我的——他们说‘欧朋像 UE’，我就想，说不定能从他们手里拿到最原始的安装包，毕竟测试版没公开，只有用户手里有。”
拿着报告去找何总时，他翻了两页就拍了桌子。
“好！有这个报告，法务部就能正式发函给欧朋了，还能追究老王的责任。刘军，你跟菲菲说，这次她立了大功，团队的奖金加倍。”
从何总的办公室出来，我给法务部发了报告，抄送给老张和小李。
小李很快回复：“刘哥，这下能锤死他们了！老王想跑都跑不掉。”
老张也说：“下一步要不要报警？让警方找老王的行踪。”
我回复“先等法务部发函，看欧朋的反应”，然后走到菲菲的工位前。
她正在整理用户反馈。
抬头看到我，笑着问：“何总怎么说？”
“他说你立了大功，”
我把刚领的咖啡递给她。
“晚上请你吃饭，庆祝找到证据。”
她接过咖啡，眼睛弯了弯。
“好啊，不过得等我把这些用户反馈整理完——还有人说‘开心农场’的向日葵能不能再可爱点，我得记下来。”
看着她低头写记录的样子，我心里突然踏实了。
内核泄密的危机，因为她的细心和行动力有了转机；
而“开心农场”的用户，还在等着我们优化细节。
2008年开年的这场风波，虽然麻烦，却让我更清楚。
有这样的团队在，再难的坎儿也能过去。
晚上吃饭时，菲菲突然说：“其实我还发现欧朋的代码里有个 bug，和我们 2007年 9月修复的那个一样，他们抄的时候没改过来。要是他们正式上线，肯定会出问题。”
我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她连反编译的时候，都没忘了看代码里的 bug。
这大概就是产品经理的习惯，眼里既有关键证据，也有用户会遇到的小问题。
这场调查还没结束，但有了这份反编译报告，我们终于占据了主动。
而我知道，这份证据的背后，是菲菲从用户反馈里找线索的耐心，是她熬夜对比代码的专注。
也是团队里每个人都没放弃的坚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