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那倾尽自身对“美”之大道感悟、凝聚了无匹锋芒与决绝道韵、悍然斩破空间枷锁的一剑,仿佛成了一个至关重要的引子。
不仅撕裂了维兰瑟借助圣树之力布下的法则禁锢,更深层次地,像是用剑尖精准地刺破了一个虚假的脓包,触动了某个一直沉寂、却始终注视着一切的庞大意志!
“嗡——!!!”
整个星陨森林,从最边缘的灌木到最核心的祭坛,在这一刻,发出了自亘古以来都未曾有过的、震彻灵魂的巨大嗡鸣!
这声音并非来自林间的风声,并非来自栖息万灵的喧嚣,而是源自于那棵屹立了无尽岁月、承载着整个灵族信仰与森林生命本源的——
生命圣树本身!是圣树的怒吼!
祭坛中央,那真实不虚、庞大到需要仰望的圣树本体,不再是之前维兰瑟引动的虚幻光华,其粗糙如龙鳞、需百人合抱的树干此刻正剧烈地震动起来,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在翻身!
树上那遮天蔽日的无数翡翠枝叶以前所未有的幅度疯狂摇曳、碰撞,发出如同九天银河倾泻、又似无边海啸席卷般的哗啦巨响,震耳欲聋!
原本温润如玉、充满勃勃生机的圣树光辉,骤然间变得无比炽烈、无比耀眼,甚至带上了一种清晰可辨的、如同天地震怒般的……威严怒意!
一股浩瀚、古老、纯粹到极致的自然本源意志,如同从万古长眠中彻底苏醒的创世巨兽,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轰然降临于此方天地,充斥每一寸空间!
这股磅礴意志并非针对刚刚挥出一剑的沈檀,甚至不是针对在场任何具体的旁观者,而是带着冰冷的失望与决绝的审判意味,牢牢锁定了那个妄图窃取、扭曲其神圣力量,并以“净化异数”之名行满足私欲之实的——先知维兰瑟!
“不……不!圣树……吾主……您不能这样……我是为了平衡,为了灵族的未来啊!”
维兰瑟脸上那扭曲的疯狂和掌控一切的得意,在千分之一秒内便被无边的、源自灵魂本能的恐惧所取代!
她试图着尖叫,试图再次沟通那早已被她以邪恶秘法部分污染、并自以为能够控制的圣树之力,却绝望地发现:
自己与圣树之间那原本紧密的联系,正在被这股复苏的、磅礴无边的原始自然意志,以绝对的力量强行切断、剥离、净化!
她裸露的皮肤上,那些如同活物般蠕动、闪烁着不祥邪光的翠绿扭曲纹路,此刻如同被投入了天地间最纯净的法则烈焰之中。
发出了令人牙酸的“滋滋”声响,开始剧烈地翻滚、扭曲、淡化,并从中冒出缕缕淡淡的,蕴含着污秽气息的蓝色烟雾!
那是她多年来强行融合、早已被自身偏执、欲望与对“红颜诅咒”的恐惧所污染的法则之力,正在被生命圣树最本源、最纯粹的自然意志无情地排斥、分解、净化!
“啊啊啊——!”维兰瑟发出了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她再也无法维持悬浮的姿态,从祭坛半空中跌落,双手死死地抱住仿佛要裂开的头颅,整个身体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她周身那原本借助圣树力量而膨胀到极致的恐怖气息,此刻如同被戳破的气球,飞速地萎靡、倾泻、消散。
她苦心经营、借助圣树之力构筑的“自然净化之阵”,在这位真正的自然主宰面前,简直如同孩童用泥沙堆砌的堡垒,不堪一击!
所有冰冷邪异的翠绿符文接连闪烁,随即寸寸碎裂,化作精纯的自然灵气回归天地,大阵瞬间土崩瓦解!
紧接着,生命圣树那浩瀚如海的光芒迅速收敛,化作一道凝练到极致、不含任何杂质、充满了无限生机与威严审判意味的纯净绿色光柱,如同天之裁决,将蜷缩在地、痛苦哀嚎的维兰瑟彻底笼罩其中。
这道光柱并未蕴含直接毁灭肉身的狂暴能量,其中进行的,是一种更为根本、也更令人心悸的“剥离”与“净化”。
光柱之内,维兰瑟的痛苦达到了顶点,她浑身痉挛,那些曾经让她获得力量、如今却成为枷锁与毒药的扭曲法则碎片,被圣树光辉如同抽丝剥茧般,一点点地从她的灵魂和肉身深处强行抽离出来。
这些污秽的法则碎片在至纯的圣树光辉中,发出最后的哀鸣,随即消弭于无形,仿佛从未存在过。
而她原本因为力量充斥而显得年轻、富有光泽的皮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干瘪、苍老,布满皱纹。
她眼神中那妖异的翠绿与癫狂的赤红迅速褪去,最终只剩下无尽的、深渊般的悔恨、茫然、空洞与极致的虚弱。
她透支生命、扭曲灵魂、背叛自然之道才换来的虚假力量,正在被圣树以最直接、最残酷的方式,连本带利地收回。
最终留下的,只是一个被自身野心与恐惧吞噬、违背了自然初心、遭到本源反噬的可怜虫,一个苍老、衰弱、道基尽毁的老妪。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快得让大多数人来不及反应。
祭坛之上,那令人窒息的杀阵已然崩解,致命的危机骤然解除。
周围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这惊天逆转震撼得无以复加,心神激荡地看着这不可思议的一幕:
看着那代表了灵族至高信仰、象征自然和谐的生命圣树,竟会以如此直接、如此威严、近乎残酷的方式,亲自出手,清洗了内部滋生的最大污秽,执行了自然的审判!
月瑶朝着光辉万丈的圣树方向,无比虔诚地深深叩拜下去,既是感激圣树的明察秋毫、挽狂澜于既倒,也是为维兰瑟先知的堕落、为灵族一度被引入的歧途而感到无尽的悲恸与复杂。
敖丙早已收敛了百丈龙族真身,恢复了人形,站在沈檀身侧,面色前所未有的凝重,龙目之中充满了对这股浩瀚无边、蕴含天地伟力的自然意志的深深敬畏。
就连一直摇着折扇、看似玩世不恭的赵玉郎,此刻也彻底停下了动作,桃花眼中精光闪烁,死死地盯着那净化光柱和圣树本体,显然眼前这超越想象的剧变,让他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知在重新盘算着什么。
沈檀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周身流转的梦幻光华渐渐内敛,芳菲领域悄然消散。
刚才与维兰瑟的法则之战,尤其是最后斩破禁锢的那一剑,对她的心神和力量消耗都是巨大。
她抬头,望向那散发着恢弘意志与净化光辉的生命圣树,心中一片清明:
维兰瑟,不过是被推上前台的傀儡,是表象下的牺牲品。
这棵古老到不可思议的圣树本身,其背后所牵扯的灵界本源秘密,以及那可能与“美之大道”、“红颜诅咒”息息相关的万古真相,才是她需要直面和探寻的真正谜题核心。
就在这时,那笼罩维兰瑟的净化光柱渐渐变淡、消失,露出了其中奄奄一息、形容枯槁的身影。
而生命圣树那浩瀚的光芒却并未立刻收敛,那股磅礴古老的意志在完成净化后,似乎……缓缓移动,最终,如同无形的目光,聚焦在了沈檀的身上。
一股温和、浩大、带着一丝好奇探究,却又蕴含着不容抗拒意味的意念,如同三月温暖的春风、又似包容一切的潮水,轻轻拂过沈檀的心神。
没有具体的言语,却传递着清晰无比的信息,直接响彻在她的识海深处:
“身具异数,执掌芳华的外来者……你所行走的‘道’……很有趣,非常有趣……走近些,到我的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