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数日的急行军,外加砂忍时不时的骚扰袭击,持续地消耗着小队每一位成员的体力与精力。
疲惫。仿佛每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灌了铅的双腿在泥沼中跋涉。队伍中的交谈声日益稀少,只剩下粗重的喘息、脚步踏过碎石或干裂土地的沙沙声,以及装备偶尔碰撞的轻微响动。
医疗忍者们的脚步变得踉跄而沉重,眼窝深陷,脸色苍白。他们本就不是以体能见长的战斗人员,连日的强行军和始终高度紧张的精神消耗,让他们几乎到了极限。一些年轻的医疗忍者甚至需要同伴搀扶才能跟上队伍,他们的眼神空洞,几乎失去了焦点。
就连负责护卫的精英忍者们,虽然依旧保持着基本的队形和警戒,但眼神中也布满了血丝,那锐利的目光下难以掩饰深重的倦容,每一次跳跃、每一次侦查都透着一股强撑的意味。
越是靠近那座象征着前线的桔梗山,空气中的异样便越是无法忽视。
风中带来的不再是泥土和草木的气息,而是一股混合着焦糊、硫磺以及某种难以名状腐败气味的硝烟味,如同阴魂不散的幽灵,萦绕在鼻尖,提醒着人们战场的临近。
沿途所见的景象也越发触目惊心。废弃的村庄只剩下断壁残垣,焦黑的土地像是被巨兽的火焰吐息犁过,寸草不生,甚至偶尔能在路边的沟壑或倾倒的树木旁,瞥见来不及掩埋、已然开始腐烂的尸骸,有些穿着木叶的制服,有些则是砂隐的装束...这些无不昭示着生命的脆弱与战争的残酷。
作为医疗小队队伍的主心骨,队长药师野乃宇肩上的压力显然最为巨大。
她不仅要协调整个队伍的行进速度和节奏,时刻分心关注着每一位队员,特别是那些年轻医疗忍者的身体和精神状态,判断是否有人濒临崩溃边缘,还要不断与护卫小队队长杉山进行沟通,共同分析地图、判断路线安全,做出种种艰难的决定。
往日她脸上的和熙笑容早已消失,此刻她的嘴唇紧抿,眼镜后的目光充满了忧虑与审视,时刻扫视着队伍和周围的环境,不放过任何一丝异常。
队长杉山同样眉头紧锁,这位经验丰富的指挥官深知,在这种敌我交错、危机四伏的缓冲地带,任何停留都可能意味着灭顶之灾。他一再催促着队伍加快速度,声音因疲惫和焦急而显得有些沙哑,但他清楚,这已经是这支混合队伍的极限了。他只能期望,运气能站在他们这一边,让他们尽快抵达相对安全的前线大本营。
一次短暂得可怜的休息。队员们几乎瘫坐在地上,连喝水的动作都显得有气无力。
野乃宇摊开那张已被摩挲得有些毛边的简易地图,将几位小队长召集到身边,压低声音说道:“照目前这个速度,最晚明天傍晚,我们就能抵达桔梗山主阵地侧翼的预定集结区域。”她的手指点向地图上一个被标记为“安全区”的小小山谷,“到了那里,我们就能得到主力部队的接应,那到时就安全多了。”
“前提是,我们能够平安抵达。”一名脸上带着疤痕的分队长声音低沉地接口,他警惕的目光下意识地扫过四周。
那些嶙峋的怪石、稀疏的枯木,在暮色中仿佛都潜藏着无形的杀机。
“这片区域,砂隐的渗透小队和侦察部队活动越来越频繁。昨天下午那场遭遇绝不是偶然。他们已经盯上我们了。”
杉山同样面色凝重地微微点头,表示同意。“医疗部队是重要的战略资源,砂隐绝不会坐视我们顺利抵达前线。他们一定会想方设法进行截杀。”他的话语让周围的空气又冰冷了几分。
今晚,将是抵达阵地前的最后一夜,也注定是最漫长、最危险的一夜。每个人都感受到了这种无形的压力,一种山雨欲来的窒息感。
夕阳如同一个巨大的、正在淌血的伤口,缓缓沉入远山的轮廓之下,将天空和大地染成一片令人不安的暗红色。
队伍在一片相对背风的,有多块巨岩遮蔽的洼地停了下来。这里视野相对开阔,易守难攻。
“今晚所有人不得卸甲,武器放在手边。守夜人员加倍,每两小时轮换一次。”队长杉山下达了命令。
野乃宇亲自检查了每一个医疗队员的状态,尤其是那些看起来快要撑不住的年轻人,低声鼓励着,分发着提神的药草。
护卫忍者们迅速在营地外围布下了更多,更隐蔽的警戒陷阱和触发式警报结界。部分成员占据了四周的制高点,隐没在岩石的阴影中,如同融入夜色的石像。
凌靠坐在一处岩壁下闭目养神,感知力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去。连日来的行军,他始终保持着这种外松内紧的状态。越是接近前线,他心中的警兆就越发强烈。
夜渐深,寒风呼啸,吹动着枯草,发出呜咽般的声音。除了负责守夜的护卫忍者偶尔移动的脚步声,营地一片死寂。极度的疲惫让大多数医疗队员很快陷入了沉睡,甚至发出了轻微的鼾声。
凌在闭目假寐。突然,他的感知边缘,捕捉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那是某种……如同沙砾摩擦般的移动声,并且数量不少,正从三个方向,如同悄无声息地向营地合围而来!
敌人!而且是大股敌人!
凌猛地睁开眼睛,看向野乃宇和护卫队长们所在的方向。几乎就在他起身的同时,位于营地西侧最外围的一块岩石下,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火光,伴随着一声尖锐的爆鸣!
轰!
警戒陷阱被触发了!
“敌袭!全员戒备!” 队长杉山的厉喝声瞬间撕裂了夜的宁静。
他的预警几乎与爆炸声同步,瞬间响彻了整个洼地,将所有人从睡梦或假寐中狠狠拽回了残酷的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