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最后的寒意,终究未能冻结战争的齿轮。当山谷间的积雪消融殆尽,露出焦黑泥泞的土地时,短暂的宁静也被更加猛烈的风暴彻底撕碎。
急促尖锐的警报声,如同利刃划破了营地上空,惊起了无数飞鸟。
“敌袭!全线敌袭!砂忍主力大规模进攻!各部队立刻进入战斗位置!重复,立刻进入战斗位置!”
传令忍者声嘶力竭的呐喊声,伴随着远处隐隐传来的、沉闷如滚雷般的爆炸声,让整个后方营地瞬间炸开了锅。
伤兵们挣扎着想要起身,医护人员匆忙地收拾器械,负责防卫的忍者小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向各自的岗位,空气中弥漫开浓烈的紧张和恐慌。
千手凌正坐在村田的病榻旁,刚刚为他完成了一次经脉的温养。村田依旧昏迷着,对外界的巨变毫无反应,但脸色比之前红润了一些,呼吸也平稳了许多。听到警报和远处的轰鸣,凌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又恢复了稳定,将最后一丝温和的阳遁查克拉缓缓注入村田体内,完成收尾。
他缓缓收回手,替村田掖好被角后站起身,走到帐篷门口掀开了那厚重的的挡风帘。
远处桔梗山主阵地的方向,天空被火光和烟尘染成了诡异的暗红色,即使相隔甚远,也能感受到那股扑面而来的肃杀之气和混乱的查克拉波动。
战报如同雪片般被浑身浴血的传令忍者带回:
“第一道防线被突破!砂忍投入了新型的攻坚傀儡!”
“左翼三号高地请求紧急支援!伤亡惨重!”
“医疗物资!前线急需医疗物资和医护人员!”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木叶的防线在砂隐蓄谋已久的猛烈攻势下,显得岌岌可危。显然,经过一个冬天的休整和酝酿,砂隐已经发动了总攻。
千手凌静静地站在帐篷口,寒风吹动他额前的碎发,棕色的眼眸深邃地望着远方那片被战火吞噬的天空。他的伤势已经好了大半,背部的伤口基本愈合,只留下一道狰狞的粉红色疤痕,内腑的震荡也已平复,查克拉恢复到了巅峰状态的七八成。以他现在的状态,完全可以重返前线。
但是……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帐篷内,看向病榻上依旧昏迷的村田。他又想起了314高地上的惨烈,想起了村田胸口的血洞,想起了自己当时的无力,自责和迟疑又一次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在他的心头。
重返战场,意味着再次面对死亡,面对可能无法保护同伴的残酷现实。在绝对的力量和战争洪流面前,他真的能改变什么吗?会不会有更多的人,因为他的决定而……
“凌前辈。”
一个清脆却异常坚定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凌转过身。
是红豆。
她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他的身后,身上换上了干净利落的作战服,忍具包斜挎在肩上,里面鼓鼓囊囊地塞满了医疗用品和起爆符。她额前的木叶护额系得一丝不苟,金属的护额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微光。那双总是充满活力、甚至有些跳脱的栗色眼睛,此刻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里面没有恐惧,没有犹豫,只有一种对面前之人的拥护、信任以及对重返战场的坚定。
“我都准备好了。”红豆的语气清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千手凌微微一怔。他看着红豆。几个月前,这个女孩还会在战斗中紧张手抖,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崩溃尖叫。但此刻,她站在那里,像一株经历过风雨后更加坚韧的幼苗,明明身形依旧单薄,却逐渐凝集出的坚韧可靠的气质。
她没有问“我们去不去”,而是直接问“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仿佛重返前线,是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情。
千手凌心中的那丝迟疑,在红豆这清澈而坚定的目光注视下如同阳光下的冰雪,悄然消融。是啊,他在犹豫什么?战争从未停止,同伴们正在前线浴血奋战,每时每刻都有人倒下,需要救援。他拥有力量,拥有救死扶伤的能力,难道就因为可能的失败和自责,就要龟缩在后方吗?
那绝不是他千手凌该做的事情。也绝不是红豆和村田,以及那些信任着他的木叶忍者,所期望看到的。
他缓缓吸了一口气,远方战场传来的厮杀声和爆炸声,此刻听在耳中,不再是令人不安的噪音,而是不容回避的召唤。
“啊,”凌点了点头,脸上恢复了平日里的平静,但眼神却逐渐锐利起来,“我们出发。”
他转身走进帐篷,快速地检查了一遍自己的忍具包,将重要的医疗卷轴和特制药剂贴身放好,然后拿起那件洗得发白、却依旧带着淡淡血渍的医疗袍,郑重地披在身上。
当他再次走出帐篷时,那个冷静、强大、可靠的医疗队长“千手凌”,又回来了。
红豆看着千手凌的背影,嘴角微微上扬,然后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她快步跟上,坚定地与凌并肩站在一起,表明着自己共同进退的立场。
“村田大哥这里,我已经拜托医疗班的前辈多加照看了。”红豆说道,“我们一定会活着回来的,到时候,告诉他我们打赢了!”
千手凌没有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最后看了一眼村田所在的帐篷,然后迈开脚步,朝着营地出口,也是战火最炽烈的方向坚定地走去。
营地里的其他忍者和医护人员,看到整装待发的凌和红豆,纷纷投来复杂的目光,有关切,有敬佩,也有担忧。有人想开口劝阻,但看到两人那义无反顾的背影,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
“千手大人!红豆小姐!请务必小心!”一名负责营地守卫的中忍大声喊道。
凌脚步未停,只是抬手挥了挥,算是回应。
走出营地后,空气中的硝烟味更加浓烈。
地平线上,火光冲天,厮杀声清晰可闻。
新的战斗已经打响,而“迦楼罗”,将再次翱翔于血与火的战场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