皮皮读书 通过搜索各大小说站为您自动抓取各类小说的最快更新供您阅读!

羊羹宴热热闹闹得继续进行。得到荀勖赏识的束皙,赢得了超然待遇,位次连跳数级,坐在中书侍郎刘颂、成公绥之侧。他心中狂喜、言行拘谨,挤在几位本省高官之间,生怕挤着令旁人不悦,于是乎把身体缩得像是个煮熟的红虾,甚至连筷子都拿得小心翼翼。可他还是怀着喜悦的心情,不饮自醉、不餐自饱,因为历来群官饮宴,坐哪吃、怎么吃,比吃什么重要千倍万倍。

赢得对错、输在宠辱的张轨等人,倒是放宽了心态,只顾闷头大吃起来。唯独是昔日的“京城连璧”之一的潘岳,眼中如火烧似得望着上首,对那份曾属于自己的礼遇悔恨交加。他从宽大的袍袖之中,掏出一份写得密密麻麻的绢布文书,捧着宝物般得将其缓缓展开。今日他之所以那么想踏入这个会场,正是想用自身的文学特长,重新寻得某个高官的赏识。

“这是什么?”张轨嚼着羊肉,好奇问道。

“投书。”潘岳目不转睛,重重喘息着作决定。

“投书?”几个人听得莫名其妙。

潘岳并没有再答话,而是下定了决心站起身来,小步急趋着往上座的方向而去。他的这一突然举动,不仅惹来了众人的注意,更是把荀勖的随从人员吓得不轻。两个武装侍从急忙护着惊起的主人倒退几步,数名佐吏冲上前舍身护住,几层叠加将其挡在后方。这倒也不算过激,毕竟刺杀行为从两汉迄今颇为流行,东汉的来歙、岑彭,汉末的费祎、轲比能,都因此而死。不仅是他们,旁边的许多人都避席而起,眼神警惕。

“来者作甚?”侍从手执长剑,怒声喝道。

“潘安仁,你可休要胡来!若是有什么冤屈或者疑难之事,大可以对本官说明清楚,我自当秉公处置,甚至向陛下陈述。”躲在人群后的荀勖,探出半张脸急切安抚道。他当然认得出那是曾名震京洛的潘岳,却摸不清后者发了什么疯、想做什么事,吓得整个人都从半醉中清醒。

“荀监、诸位休要误会!安仁岂敢不利于贤臣乎?”见到众人这副严阵以待的态势,潘岳顿时醒悟过来,自己的行为容易引起误解。一时匆忙,口舌难以明说,他急忙扯开袍袖、敞开衣襟,朝着四周迅速转了两圈,以示绝对没有携带兵刃武器。然后他才恭敬地捏着那份帛书,朝着上首深深躬身行礼道:“请恕无礼,在下是想要投书献赋!”

“投书献赋?”荀勖狐疑得打量了对方一番,总算确定了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是对自己没有什么大威胁的。然而他还是不敢大意,昂了昂下巴示意道:“本省之内,对赋文最为了解的,莫过于成公侍郎。既然安仁你有这个想法,不妨交予他看看,可否取个美评。”

“是,是!”眼前的情况,由不得潘岳有其他的选择。而且他也的确知道,本朝开国至今在“赋”这种文体领域名气最大、写作最好的,确实是那位成公侍郎,无可争议。他恭敬得倒退几步,转向中书侍郎成公绥的位席,双手高举着呈递过去。后者安坐在席间点了点头,客气接过。

“赋”这种文体,在汉代如司马相如、扬雄、等辈,常写得洋洋洒洒、铺陈堆砌,用许多生僻的字句拼凑,却缺乏实际的感情融入,后世号为“汉大赋”。在后来的南北朝时期,又以江淹、庾信为代表,写得对仗工整、典故众多,却充溢着一以贯之的动人情感,后世号为“抒情小赋”。而处在这两个变革之间的魏晋时代,除了沿袭汉代风格的左思等人外,则是以曹植、成公绥、刘劭等人为代表的过渡变革类型,以行文华丽、铿锵上口的骈赋写景抒情。

成公绥,字子安,复姓“成公”(姓氏源于春秋时期的卫成公),东郡白马县人,时年四十岁,其家族也是个东汉以来的儒学世家。他从小就有过人的诗文才艺,性格上清心寡欲、淡泊安贫,因此得到张华的赏识拔擢,被誉为颜回一样“箪食瓢饮”的人物,历任博士、秘书郎、中书侍郎。他的赋文雄浑严整、气势磅礴,加之以内容取材本就偏向宏大,读起来令人有如同登高舒啸、引颈长歌的感觉。如《天地赋》、《大河赋》、《啸赋》等,有不少脍炙人口的佳句,是晋代公认的赋学名家,很值得一读。后世唐代的王勃,取的表字也是“子安”,写诗作赋常化用其句子,可知其文章受后人推崇的程度。

误会解除后,宴会的秩序恢复了正常,而潘岳则束手站在成公绥的跟前,紧张兮兮得等着对方的评价。“献赋”这种行为,自汉代司马相如用此得以发迹后,许多人自信自身的才华而加以效仿,视之为可以从平民一步登天的终南捷径。此事唐代尤为兴盛,王勃、杨炯、刘晏等才子名臣都是这样赢得入仕途径。例如“诗圣”杜甫,曾在长安客居十年、蹉跎岁月,在皇帝和公卿门下奔走献赋,才终于因《大礼赋》写得出彩,获授负责看守兵甲器杖的微末小官。而今日的潘岳自己,当年也是凭借一篇《藉田赋》,而迈入仕途的。

成公绥雅好文辞,是个喜欢风雅远甚于名利的人。他捧着那份密密麻麻写满小字的帛书,轻启嘴唇默读着上面的文字,时而微微点头,时而凝眉不语,浑不顾周边嘈杂的敬酒谈笑之声,看得十分入神。足足两刻钟的时间过去,他的眼光终于从布帛上面收回,含笑打量着眼前的年轻人。而等候已久的潘岳,不仅焦急得喉咙发干,就连脖子都探得快折断了。

“文采颇佳!”成公绥笑吟吟得鼓励道。

“多谢成公侍郎!”潘岳长吁一口气。

“慢着!”旁边的人高声打断,竟然是束皙。

此举很不礼貌,成公绥的脸色很是难看。

“你?”潘岳由急怒转为狐疑,不敢得罪对方。

“恕我冒昧,该篇赋文简直是人间糟粕、文字垃圾,怎么能拿去污染荀监的耳目?成公侍郎反倒对此赞赏,未免宽容过度。”束皙冷笑几声,眼中锐利如刀,扫视着那个他恨不得深深踩在脚底下的人。他稍显客气得拿过帛书,满怀着不屑抖了抖在手中半展开,斜着眼睛道:“例如说,‘爰定我居,筑室穿池,长杨映沼,芳枳树篱’这一段,究竟是想说什么?”

“是说隐逸之乐。”潘岳选择了忍气吞声。

“哈哈哈,这就滑稽了!”束皙高举帛书乱抖,故作大声。

“束郎君,你想说什么?”成公绥眼也不抬得问道。

“恳请束君批示。”潘岳规矩得拱手求饶,低眉顺目。

“好,那我就说与你听。”吸引来众人的注意力后,束皙更加精神抖擞,左手捏着帛书,右手叉着腰数落道:“你明明是朝廷委任的地方官吏,不思报效于国家、造福于万民,反倒在文中一而再再而三得说什么‘优游养拙’之乐,这究竟是何道理?怎么对得起朝廷的重托?”

“这,这。”潘岳讪讪然难以辩解。

“这只是一种抒情表达罢了。”成公绥皱着眉头。

“不,依我来看,这是对陛下、对我大晋的官职委任,毫无担当之心!单纯想法上的松懈,终究会演变为大问题,十分值得重视。既然投身仕途、食禄奉公,又逢明君在位、贤臣满朝,就该多想想怎样报效家国,而非贪图什么个人隐逸之乐。”束皙挺直腰板、站得笔挺,义正言辞得批评道。

“说得好!”荀勖闻言微笑点头。

“好!”不少人随之夸赞道。

“只会满口清谈、竟日享福的洛下公卿,有什么脸面在这对别人说三道四!”坐在席间的张轨,听得浑身不舒服,低声埋怨道。纵然他对潘岳这个不切实际、好高骛远的家伙同样不满,然而相对于那位眼高于顶、目中无人的束皙,他有着更大的敌意,自然和前者统一战线。

“是下官错了!”在中央官吏面前,潘岳不得不低头。

“何止是错,简直是公然对抗朝廷、怠慢公务!既然你这么想隐居,为何不干脆挂冠而去,把职位留给更尽职奉公的人呢?昔日与汝辈同列为贤良,简直是束某人的奇耻大辱,羞与为伍也!”就算对方这般退让,束皙依然不肯放过,反而是乘势穷追猛打,以彰显自身的出淤泥而不染。

颜面尽失的潘岳,煞白了脸愣在原地。

“哼!这份赋文,亏你有脸面交上来,简直是自剖罪状。看在昔日同侪的份上,我直接帮你处理掉,就当是为你遮羞藏拙了!”束皙心中的满足,岂是言语所能表达的。当年风光无限的京城连璧,此刻被他踩在底下犹如蝼蚁,这真是令他无比畅快。

潘岳还迟迟没反应过来,束皙倒是手脚敏捷得起身,走到了方才煮羊羹的大锅跟前,高举着帛书摇了摇后,将其抛入到火中。那份“赋文”噼里啪啦,迅速被烧成了翻飞的灰烬,俨如潘岳所仅存的一线希望,顷刻间荡然无存。何止是他,心有戚戚的同伴们都从这个细节里明白,他们这群远涉郡县的倒霉蛋,和那群闲谈高卧的中枢官吏之间的隔阂,其深其广犹如银河。

“这样还算有益些!”束皙笑嘻嘻得拍拍手。

此番真情实景的表演,再度博得荀勖怡然一笑。

失魂落魄的潘岳,既没心思理会成公绥的安慰,也顾不上旁人的嘲弄,自顾自迈步向外走去,连告辞的话都懒得说了。他这辈子都努力伪装讨好、逢迎官长,然而从没有做好过,反倒是连尊严都让人随意践踏。现在他算是看清楚了,卑躬屈膝赢不来任何人的以礼相待,什么手段都不行,只有真正的权力才可以,而这是他几乎无法取得的。明悟这点后,他只想回到居所、紧闭大门,自顾自灌酒取乐,彻底忘掉这个刻意捉弄自己的烦闷世界。人生路窄酒杯宽。

“束皙定会死于非命。”张轨低声对左右感慨道。

“哦?何解?”皇甫方回饶有兴趣。

“为恶不计后果,害人不留余地,这般对待别人的冷酷人物,长期岂会有什么知交,反倒是仇人遍布于天下。眼下得意还好,一旦失意的话,就休指望别人的宽容了。”张轨注视着束皙评价道。以他的实际人生经历来说,这种货色在秦末见得并不少。

“束佐郎,你何苦这般嘲弄于他?”成公绥对潘岳怜悯不已。

“成公侍郎,你又何苦这般援护于他?像这种简单的赋文,如我之辈信手可以写就,根本就不值一提。”束皙抓住这个话头,指着火焰大声回答道。他之所以猛踩潘岳及其作品,为的就是引出自己的机会,好显示自己的“技压群雄”。至于要写什么,他心中早准备了腹稿。

“好啊,广微快快写来!”荀勖闻声,立刻表态支持。

“是,荀监稍待!”束皙谦恭得行了礼,坐回原位上命人拿来笔砚,深吸一口气后假装思考了半晌,继而流畅得写作起来。因为是事先备稿的缘故,他写得极快且毫无停顿,光是这副做派就令旁人看得啧啧称奇。才一刻多钟的时间,他的短赋便文不加点、一挥而就。

“真是当世奇才!”荀勖指着束皙,笑容满面。

“请荀监阅览!”束皙绕过旁人,直送主位。

“你直接读出来,让众人听听。”荀勖一挥袍袖。

“是。今日得以品尝羊羹,在下便以食物为题,写了《饼赋》以应景。”束皙先是做了简要介绍,继而语气铿锵得朗诵起来。这篇文章文字倒是短小,仅仅是五百多字而已,然而讨巧得写了最近流行的“饼”,以取材新颖、语言通俗取胜。究其实质而言,只是读着新鲜有趣,其实并不比潘岳高明。

晋代所谓的“饼”,和后世并不完全是一个概念,指代的是以麦做成的各种面食,这在当时是才问世不久的新玩意。例如他在文中重点叙述的“汤饼”,其实就是“面条”的雏形,是切成薄片状的面片,用水煮熟而成。魏明帝曹叡,就以喜欢吃汤饼而出名,并以此赏赐大臣作为荣宠。束皙在《饼赋》中写道:“弱如春绵,白如秋练,气勃郁以扬布,香飞散而远遍,行人失涎于下风,童仆空嚼而斜眄,擎器者呧唇,立侍者乾咽。”

“妙哉此文,妙哉此文!”荀勖连连嗟叹。

“这份急智,确实难得。”成公绥只赞成了一半。

即便张华之流,亦不得不称许下笔速成之能。

“轻浮,空洞!”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

“额。”束皙的嘴角微微抽搐,这是他所厌恶的人。

“方才束佐郎既然声称,潘令的赋文尽说些隐逸之乐,而不提及报效朝廷。那么试问,你写成这种徒增一笑的文章,又于政事有何益?”张轨站起身来,并不打算继续沉默下去。有这种恬不知耻、一心攀爬的人在眼前卖弄,他根本没心情安坐饮食。

“我之所以写汤饼,那是因为,因为顾念民生!在宴会之中,提及饮食有何不当?”面对这个较真的人,束皙实在是懒得争辩,稍微措辞应对之后,理直气壮得反问道:“再说了,在你这个不通诗书、只知饮食的俗物看来,在此盛宴之上,该谈什么才对呢?”

“理应谈正事!”张轨答得响亮,环顾四周尤其是上首倒:“诸位公卿之所以辛苦跋涉来小县,为的是研究魏冢竹书之事。可是抵达这么久,却仍然没几个人谈及,平时更是没人去关注。今日好不容易,以探讨竹书处置事宜的名义全体聚会,却仍然以吃吃喝喝为主题,岂不是耽误正事吗?”

此话一出,热闹欢腾的会场,霎时间安静下来。

“瞧瞧,这倒是个正人君子。”荀勖阴阳怪气得说道。

“化外之人,安知风雅?”尚书省事邓攸嘲讽道。

“此所谓虚伪佞人也!”秘书丞司马彪,指着鼻子骂道。

“难道我说得不对吗?”受此侮辱,张轨万分不解。

“饮宴佐幸,畅谈文辞,并不耽误正事。再说了,竹书之上记载的那些奇怪的符号文字,想必大家都看过了,根本没有头绪去解译,本就需要从长计议。你一个学识匮乏的小县之吏,哪里懂得文史典籍,有什么资格参与讨论?”束皙高昂着头颅,犹如斗鸡一般。

“巧了,我偏偏还就认识这些古代的魏国文字。”张轨抗声应答,对着上首的人们说道:“当初刚发掘出这些竹书的时候,我就发现上面记载的故事非常奇特,甚至是颠覆了人们一直以来的认识。正因为如此,才急速命人奏报朝廷,想要集思广益、一窥究竟。诸位公卿既然莅临,在下不揣冒昧,愿意为大家解读一二,以便参详。”

人们再度安静下来,这回气氛倒严肃了许多。

“你从何处学得魏国文字?”半晌后,张华打破了沉默。

“自学而来。”张轨应答如流:“恰如束郎,忘其出处。”

“你!”束皙有心反驳,却不好打自己的脸。

“你可要知道,竹书的译解并非什么小事,可不能等闲视之。方才我只是戏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可不要效仿他人。”听到此处,博士秦秀也是满脸的怀疑,一边埋汰着束皙一边劝道。从他的丰富的学识和认知来说,那份竹书的疑难困惑之处很多,短时间内难以破解。

“博士放心,我非某些人。”张轨斜眼挑眉,意有所指。

不过即便是诸位亲友,也对张轨的话保持部分怀疑。

“任侍中,你究竟邀进来什么人?”荀勖非常不满。

“兼听则明,不妨听听他的意见。既然张士彦敢这样坚持议论,必然有他的道理。世上的奇人异术,本就不是寻常视角可以揣测的,何必拘泥于此细节。”任恺微笑着答道。

“哼,我中书省历来以严谨为准则,可不能似汝辈这般,纵容一些荒遐边地来的鸡鸣狗盗之徒。”荀勖并不留情面,直接否决了这个提议。他越看张轨等人越不顺眼,眼下全然忘了自己“不吝羊羹”的允诺,亲自对后者驳斥道:“张士彦,我且问你,你现任何职?”

“共县门下督。”犹豫刹那后,张轨回答道。

“噗嗤!”邓攸、束皙等人,不禁笑出声来。

“哼。那你的乡品是几品?”荀勖的不屑溢于言表。

“五,五品。”张轨意识到不对劲,声音断续。

“哈哈哈哈!”此刻除了少数人,已然是哄堂大笑。

“这便对了!”荀勖轻笑着以右手拍击桌案,左手紧紧捏着拳头,把眼睛眯成一条缝,俨然如同对人判罪一般,盯着张轨讥讽道:“出身寒浊之家,履任乡野之官,从事着类似士家军户的贱役,反倒还想对文字典章之事指手画脚?似汝这样的人物,有何学识,安得妄议?”

“这就是所谓的,明明是只不堪一用的狸奴,却要打肿脸充当威风凛凛的老虎,何其可笑?”听完这段话后,束皙全身心舒畅不已,嘿嘿笑着帮腔道。在他看来,那群身在小县的官吏应该有起码的自知之明,怎能恬不知耻得混迹到这种风雅场合来?此刻驱逐出去,乃是正本清源。

“可我就是知道!”张轨气得热血上涌,憋得满脸通红。

“荀监不妨听听,有何损失?”张华看不下去,起身求情道。

“诸位要是谁自降身份,非得去听这等浊物的胡言乱语,我确实管不着。然而想让他在这瞎说,那我是非管不可!刚才的一念之仁,将此猖狂之獠放入内苑,实属大错。现在我理应自行补过,谁能有异议?”荀勖立即驳回了搭档的提议,厉声威慑了群官之后,招呼着远处道:“来人,去把这几个本就不该进来的县吏,给我直接驱赶出府门外,不得与今日之会!”

在场之人,官职以荀勖为尊,况且他是组织宴会的东道主。张华、任恺即便有心回护,此刻也爱莫能助,只能怜悯得望向那几人,沉默以对。不消说,李府豢养的那群打手,在匈奴骑奴刘武的率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得冲了进来,响应荀勖的命令。

今日的屈辱,是张轨今生以来之最。他们几个直接被奴仆呵斥推搡,一路从内苑、中庭驱赶到了府外,而且因为手上有反抗的动作,甚至遭了加倍的棍打棒赶,被整得灰头土脸。沿途见状的官吏们,个个瞧得目瞪口呆。这场朱门酒肉之宴,恐怕是彻底无缘了,然而他们在乎的并不是这个,而是被蔑视的是非和尊严。他们站在紧闭的门外,无声沉默了许久。

“毋忘在莒!”半晌后,张轨浑身发颤,仰天长啸。

皮皮读书推荐阅读:斗魄星辰农门小媳妇:随身带着APP帝凰之神医弃妃绝代宦爷盛世独宠:狼性王爷,你好坏铁血中唐明朝第一弄臣末世重生之黑暗国度人在初唐:我与武曌争皇位三国之最强帝国系统大秦之极品皇帝魔君霸宠:天才萌宝腹黑娘亲汉末之并州豪雄三代不能科举?我刚好第四代乐土之王大秦:开局祖龙先祖永乐大帝:朱标破晓之征晨曦红楼野心家穿越后我在封地召唤华夏英魂从我是特种兵开始打卡1850美洲黄金大亨部落崛起从救活主角开始开元内卫魂穿司马遹,地狱开局异世界三国风云之奇葩争霸我姐大将军,我每周刷新超能力世子请叛逆北宋士大夫的非人生活指南剑三国:开局获项羽之力,武霸天下从司农官开始变强我只是夫子懒妃有毒岳飞之血战中原图清大唐日不落,从造反开始灵气大宋刘备谋主,算尽天下我意外穿越来到了大唐葬元三国:最强谋士大唐之我的叛逆期系统楚汉争鼎开局武力天花板,被公主现场直播器焰嚣张帅教官职场沉浮录苟在妖武乱世修仙那些年西游的兄弟
皮皮读书搜藏榜:承明之治我在大唐边境当炮灰盛唐小国师三国从掳走洛神开始战机英雄凌天仙帝大唐:摊牌了,本驸马要造反!青云直上扶摇路我在三国建了一座城穿越:废柴作家梦回南宋末年征兵令尘途雕弓落刘禅的人生成就系统亮剑:开局战俘营,我带和尚打鬼子秦时实践家大成公子绝世小书儒明末皇太子乱世小土匪三国大曹贼,开局拯救杜夫人逆转乾坤之东汉末年的倒霉蛋儿们从县令到帝师开局十选三,召唤十神将称霸异世农家小女医妃笑倾城,狐仙小王爷荣耀之路:国民校草是女生重生:回到1937最强训犬员寒王纵宠,绝世娇妃神兽饲养员八岁登基,后世都说我是暴君!中天稗史大清之祸害嬴政:时空之主回到远古建华夏武牧江湖穿越了,我的手机还能购物汉风再起之帝国时代大秦:娶了植物人公主后我乐疯了直播:我挖掘国足之光!时空战记:清末新篇章小子,快给爷科考去冒牌皇叔大秦:从醉花楼开始签到陨石榜乱世:手搓大炮养妻女,随时造反亮真理我镇南王世子,你让我干点正事?曹贼休走大周第一狠人明末少年神话三国:我能够进化词条
皮皮读书最新小说:极限撕扯绑定亡国系统后,公主的基建日常红楼:这个家丁要纳妾十二钗本草纲目校释读本东洲崛起之环太平洋帝国!大乾,吾要打扫一下卫生不轨于晋三国:反骨魏延,开局荆州救关羽弃子权臣元末:落榜美术生,重建圣唐非典型帝王九州煌明逍遥布衣穿越女儿国铸就日不落帝国双穿古代:我真的只想做个普通人17世纪帝国贞观:狗系统逼我当千古一帝崇祯十七年:朕扛住大明!特种兵王异世界称帝天不生我朱雄英,世间万古如长夜一路走来之我是范家人贵族骑士开局:我有一个随身空间大明豪绅我在大梁卖肚兜成为女人爱豆乌江携虞:霸王再兴综武:系统加持,邀月情深深几许三国:救下曹嵩,曹操聘我当军师崛起吧我的帝国大明:这个崇祯竟然不上吊大唐带着李世民看鲸鱼重生之科举强国:我在古代搞基建六零搞钱?我先苟成满级人类原始:我与巨兽有个约会重生了,我竟成为农圣唐宋元明清更新500年天幕:从明末开始踏碎公卿骨跨世之刃三国:黎民天下天幕:老祖宗,这盛世如你所愿大明盛世英主,从皇长孙开始大秦武则天逃荒:开局签到空间农场万历中兴:朕的大明不落日大明,我朱文正乃长房长孙红楼之我要当大官!大明马哲主义皇帝:崇祯的答卷华夏史记:炎黄到清末的风云变迁劫天龙王开局替人从军,反手召唤典韦航海:加勒比开局签到超级战列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