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菲斯站在第十四层通道中，背靠着冰冷的石壁，胸口剧烈起伏，汗水和雨水早已将他的魔法袍浸透。他的身体几乎到了极限，魔力几乎耗尽，勉强维持行动的一丝残余。若不是靠着那股执念和冷静的意志支撑，他恐怕早已瘫倒在地。
就在火焰术引爆的瞬间，他已经悄然施展了“隐匿术”与“气息收敛”。
他可以短暂地隐藏自己的存在，气息收敛等级提升后看来效果不错，连魔物都没锁定他的气息。
当火焰吞噬了通道，将牛头怪笼罩在火光与热浪之中，艾菲斯便趁着混乱迅速后退，他的脚步轻盈而谨慎，连呼吸都被他刻意控制到最微弱的程度，生怕暴露一丝一毫的存在。
在他的天赋视野中，能够看见几个光点聚集在刚才爆炸的位置。那是追击的魔物，它们没有立刻追上来，甚至一时之间无法判断他的去向。
那四个光球只不过是普通的F阶发光术，刚才的情况已经耗尽了他的魔力，只能勉强施展出发光术，好在成功延缓了魔物的前进步伐。
这让艾菲斯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了一些。他缓缓吐出一口气，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
艾菲斯一路沿着通道撤退，脚步沉重而疲惫，好在路上并没有遇到其他魔物，一是之前讨伐队伍去十五层的路上已经清理过一遍了，二是刚刚逃回来的队伍也可能将路上的魔物击杀。
艾菲斯穿过层层通道，终于抵达了第十层的安全区。
这里灯火微弱，空气中弥漫着药草与篝火的气息。看到他安然无恙地出现，幸存的冒险者们纷纷围了上来。
当卢克斯和特尔曼看到艾菲斯从通道方向走来，身影虽然略显疲惫，但步伐依旧坚定，顿时松了一口气。
“艾菲斯！”卢克斯第一个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掩饰不住的欣喜与担忧。
特尔曼也快步走来，拍了拍艾菲斯的肩膀，语气沉稳但眼神中透着一丝关切：“你没事吧？刚才那场战斗……太险了。”
艾菲斯轻轻点头，嘴角勉强扬起一丝微笑：“我没事，谢谢你们还等我。”
周围的冒险者们也被卢克斯的大嗓门吸引，纷纷围了过来。都是之前一同从第十五层突围的冒险者，经过刚才那场惊险的战斗后，都对艾菲斯投来了敬佩和感激的目光。
“你刚才的指挥太棒了。”三阶战士擦了擦脸上的血迹，语气中带着由衷的敬佩，“如果不是你，我们可能全都要死在第十五层。”
艾菲斯疲惫地朝那位三阶战士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夹杂着难以掩饰的倦意。他轻轻点了点头，声音沙哑却真诚：“谢谢。”
就在这时，那个曾在雨中为莱克斯哀求的冒险者也看到了艾菲斯。她站在不远处，眼神复杂，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什么也没说出口。她只是低下了头，默默转身，走开了。
艾菲斯望着她的背影，心情复杂，在那种情况下，他确实做出了最“无情”的选择。他没有回头，也没有试图去救莱克斯。他只是带着队伍，选择了活下去。
他不是没有感情，而是经历了太多。
马尔斯城的防守战中，他亲眼目睹了无数冒险者在他面前死去，自己也差点在那场防守战中死亡。他见过太多生离死别，也逐渐学会了在关键时刻做出最理性的决定。
幸运的是，这次他们小队全员都活了下来。
就在这时，他忽然看见了一个人——刺客坎特雷拉。
战斗刚开始时，他还看到坎特雷拉在人群中穿梭，牵制魔物。
后来因为自己的注意力全被魔物吸引，所以没有观看其他战斗，但在撤离过程中，他却再也没见过坎特雷拉的身影。
艾菲斯皱了皱眉，脑海中迅速回忆起当时的情景。
“他是从什么时候不见的呢？”艾菲斯喃喃自语。
“算了。”艾菲斯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走向了自己的队伍。
蕾妮和维娜在战斗中耗尽了全部魔力，现在两人昏迷到现在还没有醒来。
“她们只是魔力透支，没有生命危险。”艾菲斯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疲惫和心疼，“但需要好好休息，至少一两天内无法行动。”
“旅馆那边还有空房间。”一旁的卢克斯插话道，“虽然平时我们小队都在营地搭帐篷，但现在她们这种情况，还是住旅馆更稳妥些。”
艾菲斯点了点头，“去旅馆吧，这种时候，不该让她们再受苦。”
按照惯例，冒险者小队为了节省开支，通常都会在营地自行搭建帐篷过夜，毕竟在外执行任务时，每一分钱都要精打细算。然而这一次的情况不同——蕾妮和维娜因魔力透支严重而陷入昏迷，必须得到妥善安置和安静的休养环境。
第十层的安全区才刚刚建立不久，基础设施远未完善，许多临时建筑仍在搭建，连基本的医疗帐篷都显得拥挤不堪。目前唯一能提供相对稳定休息环境的，就只有那几家刚刚搭起框架的“旅馆”——其实也不过是用厚布围成的隔间，配上几张简易床铺罢了。
即便如此，价格却一点也不便宜。
但至少有干净的床铺和相对安静的环境，足以让她们安心休养。
安顿好维娜和蕾妮后，艾菲斯轻轻合上旅馆的门，站在昏黄的灯光下，深吸了一口夜晚潮湿而微凉的空气。
旅馆外的营地依旧喧嚣，冒险者们三三两两地围坐在篝火旁，低声交谈着，有人在修补装备，有人在包扎伤口，还有人在为死去的同伴默默祈祷。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燃烧木材的焦香，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与沉重。
他站在门口，望着远方那片黑暗的通道入口，心中却异常清晰。
虽然他在战斗中指挥得当，虽然他用尽了所有能用的手段拖延了魔物的追击，虽然他带领了冒险者们逃出生天。
但他太弱了。
他不是不想救莱克斯。
他只是……无能为力。
他站在二阶魔法师的极限，却妄图在那些魔物的围攻下保护所有人。这是傲慢，也是愚蠢。
他必须变强。
他必须尽快晋升三阶魔法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