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溪岳听到“空间迷宫”四个字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脚步停在半道，眨了眨眼，像是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她眨了眨眼，有些不确定地问：“空、空间迷宫？”
盛既望抱着手臂，笑得一脸幸灾乐祸：“是啊，就是咱们邓掌院亲手布下的那个迷宫，怎么，闻人师妹忘了？当初你第一天来的时候，不也被它好好招待了一番么？”
赵溪岳的脸“腾”地一下红了，一路红到耳根。
她怎么会忘！
当初她一个刚入门、对空间之力一窍不通的菜鸟，一头撞进那片看似寻常的院门，结果就被困迷宫里动都动不了，最后还是靠希希啃出了一个洞才逃出来……
经过这段时间在空间院的学习，她已经知道那迷宫的正确破解方式——需要运用对空间的微弱感知，将自身灵力与空间波动巧妙融合，找到构成迷宫的无数空间碎片之间那微小的、不断移动的缝隙，然后穿过去。
过程极其考验耐心和对空间的亲和力。
当然，理论上也可以用用更强的力量，强行打破构成迷宫的空间碎片，但那得建立在修为差距不大的前提下。
并且……空间迷宫是邓掌院亲手布置的，结构精巧、灵力嵌套复杂，哪有那么容易被强拆？更别提强行破坏还可能触发更棘手的禁制。
当然，还有另一种更直接的方法：
但这对施术者和被困者的修为要求都很高，通常只适用于实力相差不大的对手之间，而且空间迷宫是邓掌院亲手布的，里面的灵力结构层层嵌套、互为呼应，哪有那么容易被强拆？
更重要的是——绯墨敢吗？
邓掌院可不是什么好惹的角色，在空间院的地盘上动他的布置，等于当面打他的脸，这胆子可不是一般的大。
想到这里，赵溪岳忍不住抬头望向空间院门口的方向，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绯墨被困在迷宫里抓狂的画面。
她甚至能想象出他一边拍着灵力壁障一边怒吼“谁设计的破迷宫”的场景——可惜，设计者此刻说不定正在高处喝茶看戏。
盛既望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她嘴角一勾，笑意更深：“那可是掌院特意设置的教学用具，寻常弟子都得靠真本事走出去。绯墨要是敢用蛮力硬拆到时候就不是困一阵子那么简单了。”
赵溪岳眨了眨眼：“会受伤？”
“看他的运气和分寸。”盛既望耸耸肩，“邓掌院布下的空间迷宫，不是用来伤人的，是用来教训人的。只要他不乱来，最多在里面转几天，吃点苦头罢了。可如果他真敢暴力拆解，灵力反噬之下，经脉受损是轻的，严重的话，修为都可能倒退。”
顾清弦依旧面无表情，但语气里带着一丝笃定，也像是在宽慰赵溪岳。
“他不会强拆的。绯墨虽然跋扈，但不至于蠢到在空间院里挑战掌院的权威。更可能的是，他被困在里面，既出不去，又拉不下脸求救，只能自己绕圈子。”
赵溪岳听得哭笑不得。
这下好了，原本只是门口的喧哗，现在升级成了“未婚夫被困在掌院迷宫里进退两难”的闹剧。
而且以绯墨的性子，他肯定不会立刻服软去找人帮忙，大概率会硬撑着在里面折腾半天，最后灰头土脸地出来，再憋一肚子火。
“那……他要是真出不来怎么办？”赵溪岳忍不住问。
盛既望耸耸肩：“那就看他自己能撑多久。掌院的迷宫设有时间限制，超过时限会自动放人，但出来之后，掌院可能会顺便考校一下他的空间感知力，到时候丢脸的可就不止他一个人了。”
顾清弦淡淡补充：“或者，他会厚着脸皮来求我们带路。”
赵溪岳脑补了一下绯墨憋着一肚子火，又不得不低声下气找顾清弦带路的画面，顿时觉得今天的课可能都上不专心了。
她忍不住偷笑，但又赶紧压住嘴角——这种事，还是别让当事人知道她在幸灾乐祸比较好。
果然，没过多久，邓掌院就听闻了此事，不过他也只是淡淡地“嗯”了一声，连眼皮都没抬，继续翻着手里的古籍，仿佛这事比吃饭喝水还寻常。
盛既望听到消息，差点笑出声，用手肘碰了碰顾清弦：“掌院这态度，分明就是在看戏啊。”
顾清弦依旧淡定：“掌院最讨厌有人在院门前喧哗，这是给他理由处理一下。”
赵溪岳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既觉得解气，又有些同情绯墨——毕竟被困在迷宫里也不是什么舒服的事。
不过转念一想，谁让他之前在空间院门口大张旗鼓地喊“未婚妻”，把场面闹得人尽皆知？
这下也算自食其果。
可她万万没想到，当她休息时，悄悄从窗户探出头去，看到的景象却让她愣住了。
绯墨并没有像她想象中那样暴跳如雷，也没有试图用蛮力破阵。他就那么静静地站在迷宫入口的空地上，盘膝而坐，双目微闭，周身灵力缓缓流转，竟是在原地修炼？
他的神情专注而平静，甚至带着一丝罕见的沉稳，仿佛被困住的不是一个让他丢脸的迷宫，而是一片适合静心的洞天福地。
偶尔有路过的弟子好奇地往这边瞥一眼，他也恍若未觉，只是沉浸在自己的灵力梳理之中。
赵溪岳眨了眨眼，怀疑自己是不是看错了。
她又仔细看了看，没错，那人确实是绯墨，只是此刻的他，褪去了所有的浮躁与嚣张，像一块被流水冲刷过的璞玉，透着一种内敛的光。
“咦？”盛既望不知何时也凑了过来，顺着她的目光望去，顿时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小子……居然没闹腾？”
顾清弦不知何时也出现在她另一侧，浅褐色的眸子淡淡扫过迷宫方向，语气里带着一丝意料之外的了然：“他不是没闹腾，是闹腾不出来，也意识到闹腾没用。”
“为什么？”赵溪岳不解。
“空间迷宫的核心是空间法则的具象化，强行攻击只会引发更强烈的空间反噬，轻则灵力紊乱，重则伤及经脉。”顾清弦的声音依旧平淡，却解释得清晰明了，“以绯墨的修为，若真敢暴力拆解，第一个受伤的就是他自己。他又不傻，自然会权衡利弊。”
盛既望摸着下巴，笑得意味深长：“而且，他大概是想明白了，在空间院里跟邓掌院耍横，纯粹是自讨苦吃。与其白白受罪，不如趁这个机会，好好梳理一下自己紊乱的灵力，顺便学点乖？”
赵溪岳看着绯墨安静修炼的背影，心里忽然有些复杂，此刻的他展现出了她从未见过的克制与理智。
这和她认知里的绯墨……实在是有些相差太大了。
之前的他和如今他，究竟哪个才是他的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