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孝安被捕引发的震荡远超预期。上海滩表面上波澜不惊,暗地里却进行着一场无声的清洗。日本宪兵队和影佐系统的人马对欧家势力进行了彻底清查,查封多处产业,牵连者众。“烛龙”在上海的明面网络遭受重创。
高斌在这场风波中保持了诡异的沉默。他乐见欧家倒台,但也忌惮于林浩宇展现出的、能调动日本高层和舆论的反击能力。他感觉自己对这个“医疗部长”的认知似乎一直存在偏差。
>>> 防疫总署,部长办公室 <<<
“这次虽然扳倒了欧孝安,但我们也彻底暴露在‘烛龙’的视线里了。”林浩宇对前来“探病”(疫苗风波后的小憩)的蓝胭脂低语。他脸色有些苍白,连续使用高级系统技能和精神高度紧绷带来了巨大消耗。
“他们损失了一条重要的臂膀,短期内应该会收敛。”蓝胭脂将一杯参茶推到他面前,“但高斌这边,不能再留了。他对你的怀疑已经根深蒂固,只是暂时找不到下手的机会。我们必须在他再次发难前,解决这个隐患。”
“解决?”林浩宇抬眼,“物理清除?”
“那是最后的手段,而且会引来日本人和七十六号疯狂的报复。”蓝胭脂摇头,“最好的办法,是让他‘自然’地失去权力,或者……让他去一个更‘适合’他的位置。”
“你有计划了?”
蓝胭脂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冷意:“影佐祯昭对七十六号近期的内斗和接连失误已经极度不满。高斌虽然暂时坐稳了位置,但他的根基并不牢固,尤其是他与南京汪伪政府那边一些人的私下往来,是影佐的大忌。”
林浩宇立刻明白了:“我们要把他和南京勾连的证据,‘恰到好处’地送到影佐手里?”
“不仅仅是证据。”蓝胭脂压低了声音,“还要给他一个无法拒绝的‘理由’,让他自己主动想去南京。比如……一个在南京更能发挥他‘才干’,看似权力更大,实则被架空的位置。”
“调虎离山……”林浩宇沉吟,“这需要非常精密的操作,必须让他觉得自己是这场交易的主导者。”
“所以,我们需要一个合适的中间人。”蓝胭脂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一个高斌信任,但又与我们目标一致的人。”
>>> 七十六号,高斌私宅 <<<
高斌最近心烦意乱。欧孝安倒台,他少了一个心腹大患,但林浩宇这个潜在的威胁却像根刺一样扎在他心里。更让他不安的是,影佐阁下最近对他的态度明显冷淡了许多。
这时,心腹手下带来一个人——前“电讯科”副科长,王田香的心腹,也是高斌早年安插在欧阳夏兰身边的暗桩,代号“夜枭”。此人善于钻营,消息灵通。
“主任,有重要情报。”“夜枭”神秘兮兮地奉上一份文件,“这是南京方面一位大佬透过来的风声,汪主席(汪精卫)对您在上海的工作十分欣赏,认为七十六号的模式值得推广。南京新成立的‘特工总部’正在筹建,急需您这样的干才去主持大局……”
高斌接过文件,上面赫然是南京方面隐秘的招揽之意,许诺的职位是南京政府特工总部副主任,级别看似比七十六号主任更高,而且拥有“指导”华东地区特务工作的权力。
高斌心动了。在上海,他上有影佐压制,下有林浩宇这种刺头,旁边还有虎视眈眈的各方势力。去了南京,看似是平调甚至暗升,而且背靠汪伪政府这棵“大树”,或许能拥有更大的自主权……
“消息可靠吗?”高斌强压激动,谨慎地问。
“千真万确!”“夜枭”赌咒发誓,“牵线的是南京政府的周部长,他与主任您早年就有交情。他说了,只要您点头,那边立刻运作,影佐阁下那边,他们也会想办法疏通。”
高斌仔细盘算着利弊。去南京,确实是条出路。但他又舍不得在上海经营多年的基业……
“主任,机不可失啊!”“夜枭”趁热打铁,“我听说,影佐阁下因为欧孝安的事,对七十六号近期表现非常不满,正考虑进行人事调整……万一……”
这话戳中了高斌的痛处。他想起影佐最近的冷脸,心中一凛。与其等着被调整,不如主动寻求更好的出路!
“好!你回复周部长,就说我高某人对汪主席的赏识感激不尽,愿为南京政府效犬马之劳!”高斌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不知道的是,“夜枭”早已被蓝胭脂通过海外渠道和巨额资金策反。所谓的南京招揽,根本就是蓝胭脂精心设计的骗局。那位“周部长”的使者,也是影狐小组成员假扮。目的就是诱导高斌主动离开上海这个权力中心。
>>> 日本领事馆 <<<
几天后,高斌“主动”向影佐祯昭提出了调往南京的申请,言辞恳切,表示愿为“和平建国”事业贡献更大力量。
影佐祯昭正愁如何处置这个能力尚可但麻烦不断的下属,见他主动请调,乐得顺水推舟,很快就批准了。为了面子,还对外宣称是高斌“高升”。
>>> 七十六号,主任办公室 <<<
高斌志得意满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奔赴他想象中的“广阔天地”。他瞥了一眼站在门口恭敬送行的几个新任命的副手(其中不乏蓝胭脂暗中影响下安排的人),心中冷笑:等我在南京站稳脚跟,再慢慢收拾你们,还有那个林浩宇!
他并不知道,南京特工总部内部派系林立,他这个空降的副主任毫无根基,等待他的将是无穷无尽的倾轧和架空。他离开了熟悉的战场,跳进了一个更深的泥潭。
>>> 蓝公馆 <<<
“高斌走了。”蓝胭脂放下电话,对林浩宇说,“新的代理主任是我们的人,至少短期内,七十六号不会再是我们的主要威胁。”
林浩宇松了口气,但眉头并未舒展:“高斌和欧阳夏兰这两个近处的麻烦暂时解决了,但‘烛龙’的阴影还在。欧孝安虽然倒了,但他们肯定还有别的渠道。而且,基隆的‘伏尔甘’基地,始终是悬在头顶的利剑。”
“没错。”蓝胭脂走到巨大的远东地图前,目光落在基隆外海的那个坐标上,“‘斩龙’行动的前期情报我们已经提供,接下来,就看那边的同志了。而我们,必须利用这段相对平静的时间,尽快找出‘烛龙’在上海,乃至在中国的新代理人,以及……那个一直隐藏在幕后的‘渔夫’的真实身份和最终结局。”
她转过身,眼神锐利:“我有一种预感,‘渔夫’的故事,远未结束。他留下的谜题,或许是解开‘烛龙’最终阴谋的关键。”
暂时的胜利带来了喘息之机,但两人都清楚,最核心的战斗,其实才刚刚开始。暗影交锋,从未停止,只是转入了更深、更无声的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