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年初六，蓉城街头年味尚浓，但车流已渐渐恢复平日的喧嚣。李森驾车再次来到那家名为“云水阁”的私人会所。与上次不同，此番他心境更为平和，实力也今非昔比。
会所门口，李公子的助理早已等候多时，见到李森，态度比上次恭敬了许多，连忙躬身引路：“李总，您来了！公子已在‘听雨轩’等候。”
李森微微颔首，随他步入会所。依旧是那间雅致的包间，李公子李伟已然在座，见到李森进来，竟破天荒地起身相迎，脸上堆着热络的笑容：“哎呀，李总！新年好新年好！可算把你盼来了！快请坐！”
李森心中微动，看来上次《控神诀》的初步影响仍在持续，这李公子对自己的态度发生了明显转变，少了几分倨傲，多了几分刻意拉拢的亲近。他面上不动声色，拱手回礼：“李公子，新年好。劳您久候。”
两人落座，香茗奉上。寒暄几句新年吉祥话后，李伟便有些迫不及待地切入正题：“李总啊，上次你提的那个‘顾问’合作模式，我觉得非常好！很有远见！这段时间我仔细想了想，越想越觉得咱们合作前景广阔啊！你看，这具体细节……”
李森端起茶杯，轻轻吹了吹气，不疾不徐地说道：“李公子有心了。合作细节，我们可以慢慢敲定。不过，在谈具体合作之前，我有个新的想法，或许对双方更有利，不知公子有无兴趣？”
“哦？新想法？”李伟眼睛一亮，身体微微前倾，“李总快请讲！”
李森放下茶杯，目光平静地看着李伟：“不瞒公子，我们‘森源’鸡枞菌，经过这一年多的发展，在国内市场，尤其是在高端餐饮渠道，已经基本站稳了脚跟，产能与需求趋于平衡。今年，我打算暂不进行大规模扩张，而是稳扎稳打，巩固现有基础。”
李伟闻言，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他原本还指望能通过合作，多分一杯羹呢。
李森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话锋一转：“不过，国内市场趋于饱和，不代表没有新的增长点。我最近在研究海外市场，发现赤道以南的一些国家和地区，比如东南亚、澳洲甚至部分南美国家，对高品质的食用菌需求潜力巨大，而且价格承受能力很强。”
“海外市场？”李伟愣了一下，这倒是他没想到的方向。
“对。”李森肯定道，“但开拓海外市场，涉及出口资质、国际物流、渠道建设、当地法规等诸多复杂问题，非我所长，也非我合作社现有精力所能及。而李公子您，人脉广，资源多，尤其在涉外商务方面，想必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
李伟听着，眼睛渐渐亮了起来。他虽然是个纨绔，但也不傻，立刻明白了李森的潜台词。这是要把海外市场的业务，交给他来运作？这可比单纯在国内分一杯羹听起来有面子、有前景多了！
“李总的意思是……？”李伟强压住兴奋，试探着问。
李森微微一笑，清晰地说道：“我的想法是，将我们‘森源’品牌鸡枞菌在赤道以南所有国家和地区的独家出口代理权，授予李公子您来运作。我们合作社负责保证产品质量和稳定供应，价格可以给予最优惠的代理价。至于海外市场的开拓、销售、物流、结算等一切事宜，均由公子您全权负责，利润也归您所有。我们只收取货款。”
这番话，如同一个甜美的馅饼，砸在了李伟头上！独家代理权！全权负责！利润归己！这简直是送钱上门啊！虽然开拓市场有难度，但以他家的背景和人脉，运作起来肯定比一般人容易得多！而且，做国际贸易，说出去也格外有面子！
“李总！此言当真？！”李伟激动得差点站起来，呼吸都急促了几分。
“当然当真。”李森语气笃定，“不过，有几个前提。一是必须使用‘森源’统一品牌和包装，维护品牌形象；二是必须遵守目标市场法律法规，不得有任何违法违规操作，以免牵连合作社；三是货款需按时结算，信誉是合作的基础。”
“没问题！绝对没问题！”李伟拍着胸脯保证，“李总你放心！我李伟做事，最讲规矩！品牌肯定维护好，违法的事咱不干！货款一分不会少！”他仿佛已经看到大把的钞票和羡慕的目光在向他招手。
“既然如此，那我们可以着手拟定代理协议了。”李森点头道。
“好！好！我马上让律师准备！”李伟兴奋难耐，越看李森越觉得顺眼，忍不住套起近乎来：“李总啊，咱们都姓李，五百年前说不定还是一家人呢！说起来，我们李家祖上也是从陇西迁过来的，族谱上记载……”
李森心中暗笑，这李公子倒是会顺杆爬。他面上却露出感兴趣的神色：“哦？还有这等渊源？我祖上倒是世代居于蜀地，具体源流却是不甚清楚了。”
李伟见李森接话，更来劲了，滔滔不绝地讲起他不知从哪听来的李氏源流故事，什么老子李耳、飞将军李广、诗仙李白……恨不得把历史上所有姓李的名人都扯上关系，以证明两家渊源深厚。
李森耐着性子听着，偶尔附和两句，心中却如明镜一般。他此举，名为授予代理权，实则是将李伟这个潜在的麻烦和其背后的势力，引导到一个对自己有利且相对可控的方向上去。用赤道以南海外市场的利益捆绑住他，既能化解其在国内可能带来的骚扰，又能借助其能量开拓新市场，还能让其心存感激，可谓一举多得。至于李伟能否真正打开海外市场，李森并不十分在意，成固可喜，败亦无妨，主动权始终握在自己手中。
一番“认亲”和畅想未来之后，双方约定由李伟的律师团队起草代理协议草案，再交由李森审核。会谈在一种“宾主尽欢”、“相见恨晚”的气氛中结束。李伟亲自将李森送到会所门口，握手道别时，用力摇晃着：“李总，合作愉快！以后在蓉城有什么事，尽管开口！咱们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合作愉快，李公子留步。”李森淡然一笑，转身上车离去。
看着李森的车驶远，李伟志得意满地回到包间，对助理吩咐道：“快！联系张律师，还有我小姑外贸公司那边的老刘，赶紧把这事敲定！这李森，会做人，有眼光！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车上，李森回想刚才的一幕，嘴角微扬。搞定李公子这边，算是去了一个心头隐患。接下来，可以更专注于自身的修炼和合作社的巩固了。至于海外市场，静观其变吧。
正月初十，年味尚未散尽，李家沟合作社的会议室里却已是一派严肃认真的景象。长条会议桌旁，围坐着合作社的核心管理层：李森、李小梅、李富贵、陈伯，以及几位从生产骨干中提拔起来的新晋管理人员。窗外阳光明媚，映照着银光闪闪的大棚群和崭新整洁的村舍。
李森坐在主位，神色平静，目光扫过众人。经过春节假期的休整，大家精神饱满，眼神中充满了对新一年的期待。
“各位，新年好。”李森开口，声音沉稳，“今天开这个会，主要是商议一下咱们合作社2011年的发展规划。”
众人闻言，都挺直了腰板，聚精会神。
“首先，是关于生产规模。”李森开门见山，“经过讨论和评估，我决定，今年我们暂不进行新的大棚扩建。”
这话一出，除了李小梅似乎有所预料，李富贵、陈伯等人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去年合作社发展势头如此迅猛，供不应求，怎么今年反而不扩张了？
“森娃子，这……这是为啥？”李富贵忍不住问道，“现在订单这么多，好多代理商都催着要货呢！不扩建，产量跟不上啊！”
李森微微一笑，解释道：“富贵叔，您别急。不扩建，不代表不增产。我们现有的150亩大棚，潜力还远没有完全挖掘出来。去年，我们主要是平面种植，利用率还有提升空间。”
他顿了顿，继续道：“今年，我们的重点是‘立体种植’和‘精细化管理’。我观察过，我们大棚内的空间高度足够。我们可以尝试搭建多层种植架，利用垂直空间，实现单位面积产量的倍增。同时，通过更精准的控温、控湿、光照和‘营养液’（指灵水）供给，优化生长周期，提升单产和品质。”
李小梅眼睛一亮，接口道：“森哥说得对！立体种植在农业科技上已经很成熟了，能极大提高土地利用率。而且，我们的‘菌种’活性很高，完全支持这种密集型种植模式。只要我们管理跟得上，产量翻倍都有可能！”
李森赞许地看了李小梅一眼，接着道：“不仅如此。我们现有的‘白蚁’繁殖能力很强，可以通过自然分巢的方式，在不新建大棚的情况下，逐步增加现有棚内的有效种植面积。这叫‘内生性增长’，比盲目扩建更稳健，成本更低，风险也更小。”
李富贵和陈伯等人听着，渐渐明白了过来。他们都是老庄稼把式，对土地有感情，也觉得李森说得在理。摊子铺得太大，管理跟不上，容易出问题。把现有的地种好、种精，确实是个稳妥的办法。
“还是森娃子想得周到！”陈伯点头道，“贪多嚼不烂，把现有的弄好，比啥都强！”
“对，对！咱们就照森娃子说的办！”李富贵也表示了支持。
“生产这一块，就由小梅全面负责，陈伯你们几位老师傅协助。”李森看向李小梅，“技术方案、人员培训、日常管理，都要制定详细计划，确保稳步推进。”
“放心吧，森哥！我一定把这事办好！”李小梅信心满满地应承下来。
“接下来，是销售和市场。”李森话锋一转，“国内市场，经过一年多的开拓，基本格局已定。今年，我们要做的是巩固和深化。小梅，你还要负责一件事，就是逐步将国外的北半球市场（亚洲、北美、欧洲等潜在地区）的代理招商工作接手过去，代理必须先款后货，建立更规范的代理体系。你可以组建一个小团队，专门负责市场拓展和客户维护。”
李小梅先是一愣，随即感受到巨大的信任和责任，重重点头：“我明白！我会尽快学习，把这块工作抓起来！”
李森这么做，既是锻炼李小梅，也是为自己腾出精力。他继续道：“至于赤道以南的市场，比如东南亚、澳洲、南美等地，我另有安排。”
众人露出好奇的神色。
“这部分市场，我已经初步与蓉城的李公子谈妥，将由他负责独家代理。”李森简单解释道，“那边市场饮食习惯不同，消费能力也参差不齐，整体需求量可能只相当于国内一两个省，交给有能力有实力的人去开拓，更合适一些。”
他没有细说与李公子之间的具体协议，众人也识趣地没有多问，只是觉得李森布局深远，连海外市场都考虑到了。
李富贵感慨道：“森娃子，你这脑子真是活络！国内国外都想到了！咱们合作社，真是越走越宽了！”
会议最后，李森宣布了一个重要的决定：“各位，合作社今年的发展思路已经明确，稳产增效，深化管理。有小梅、富贵叔、陈伯你们在，我很放心。所以，我打算正月十六之后，再次出门一趟，这次时间可能会长一些，或许要到明年春节前才回来。”
此言一出，众人都愣住了。要出去将近一年？
“森哥，你要去哪里？去这么久？”李小梅关切地问。
“主要是想在省内各处走走看看。”李森语气平和，“咱们蜀地人杰地灵，有很多地方我还没去过。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嘛。顺便也考察一下各地的农业特色和市场情况。合作社的日常运营，就全权交给你们了。有重大事项，我们电话联系。”
李森没有透露自己修真者的身份和游历的真实目的，只以考察为借口。众人虽有不舍和担忧，但见李森心意已决，且对合作社的安排井井有条，也只好接受。
“森娃子，你放心去！家里有我们呢！”李富贵拍着胸脯保证。
“是啊，李总，你放心！我们一定把家看好！”陈伯等人也纷纷表态。
李小梅看着李森，眼神复杂，有依赖，有担心，更有决心：“森哥，你放心！我会努力做好一切，等你回来！”
看着众人真诚的目光，李森心中温暖。这番安排，既是为了自身修炼游历，也是为了进一步锻炼李小梅等人的独立管理能力。一个组织，不能永远只靠一个人。
会议在一种既充满信心又略带离愁别绪的氛围中结束。接下来的几天，李森与李小梅等人详细交接了各项工作，确保万无一失。
正月十六，清晨。合作社办公楼前，李小梅、李富贵、陈伯等人都来为李森送行。
“大家辛苦了！保重！”李森与众人一一握手道别，没有过多煽情，转身坐进那辆越野车，发动引擎。
车子缓缓驶出李家沟，驶向远方。后视镜里，乡亲们的身影渐渐变小。李森目光坚定，新的游历，即将开始。这一次，他的目标，是踏遍蜀地山水后去其他地方，探寻那渺茫的资源，同时，也让合作社在他离开的日子里，真正学会独立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