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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不紧不慢地流淌。

沈宁玉享受着这种掌控自己生活的感觉——晨起练功、写话本赚钱、偶尔用现代点子改善家计,一切都显得井然有序,充满希望。

然而,一场悄无声息的危机,正随着日渐炽烈的阳光,慢慢逼近这个平静的小山村。

最先察觉不对劲的,是每日负责家中汲水打扫的三哥沈石。

这日傍晚,他提着水桶从院角的井里打水,嘟囔了一句:

“咦,这井绳好像得多放一截了,水比前几天又下去了一点?”

饭桌上,他随口又提了一句:

“今儿去河边刷洗家伙什,感觉河滩好像露出来更多了,水也没以前那么急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正小口喝着粟米粥的沈宁玉动作猛地一顿!

【井水下降?河水减少?】

她立刻抬头,看向窗外。

夕阳的余晖依旧带着灼人的热度,将院子里的土地烤得发白。

她这才惊觉,似乎……已经很久没下过雨了?

记忆如同潮水般翻涌上来!

穿越过来后,她大部分时间都在埋头备考或者应对各种突发状况,对天气的关注并不多。

但仔细回想,今年除了开春的那几场雨之后的几个月,似乎真的都是以晴好天气为主,偶尔阴天,也是雷声大雨点小,地皮都没怎么湿透!

一种不祥的预感浮上心头。

她猛地放下碗筷,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紧绷,看向母亲和爹爹们:

“娘,大爹,二爹,三爹,你们仔细想想,最近一次像样的雨,是什么时候下的?是不是……有好长时间没正经下过雨了?”

饭桌上轻松的气氛瞬间凝滞。

沈秀愣了一下,蹙眉思索:

“你这么一说……好像真是!收稻子那会儿盼着别下雨,后来就……好像真没怎么下过了?”

赵大川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粗声道:

“不止!俺记得清楚,给村头老张家盘炕那会儿,地就有点发干了,到现在,起码得有两个多月没见透雨了!”

孙河也放下了筷子,脸上没了笑容,带着担忧:

“是啊,菜园子天天挑水浇,都赶不上晒的。井水是下去了些,河边洗衣裳的石头都露出来老大一块……”

林松的眉头拧得最紧,他沉声道:

“不仅如此。我在官学,听来自各县的同窗提及,他们家乡今年夏汛水位也偏低,并非只有我们青川如此。若持续无雨……”

后面的话他没说,但所有人的心都沉了下去。

持续无雨,意味着什么?干旱!

沈宁玉的心跳得更快了!干旱!在古代农业社会,这几乎是毁灭性的打击!

她急忙追问:“娘,爹,你们经历多,以前……咱们这儿发生过旱灾吗?大概什么时候?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会到逃荒的地步吗?”

沈宁玉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虽然看杂书知道不至于像某些地区那样赤地千里,但万一呢?

沈秀和赵大川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

沈秀努力回忆着:

“我记得……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好像有过一回,也是好几个月没雨,地里庄稼蔫得厉害,收成减了大半,

但……但好像河没完全断流,井也没干透,村里勒紧裤腰带,加上官府好像从外地调了些粮食来,总算熬过去了,没到逃荒那一步。”

赵大川补充道:

“对,那会儿日子是难熬,挖野菜、剥树皮都干过,但没听说谁家往外跑的。

主要是咱们这儿靠着山,地下水还算丰沛,不像北边有些地方……”

听到“没到逃荒那一步”,沈宁玉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另一重忧虑立刻涌上心头!

她可不想逃荒,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看过那么多逃荒文,除了主角,其他人活着可真不容易。

她语速加快,眼神锐利地看着家人:

“就算咱们这儿不至于逃荒,但若是别的地方旱得更厉害呢?

那些地方的人活不下去了,会往哪儿跑?肯定是往咱们这些还能有点收成、有点水的地方来!”

她还想到历史上那些灾荒年份的惨状,流民汇聚,饿殍遍野,为了争一口吃的,什么事都干得出来!

“到时候,那些逃荒的人涌过来,咱们村子还能有现在的安宁吗?抢水、抢粮、甚至……抢人!”

沈宁玉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带着巨大的冲击力。

这番话,如同重锤砸在沈家每个人的心上!

饭桌上瞬间鸦雀无声,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

沈秀的脸色白了,赵大川的拳头捏紧了,孙河下意识地搂住了旁边的沈书,林松的眼中也充满了前所未有的严峻。

他们之前只担心天灾,却忘了天灾可能带来的人祸。

沈宁玉的提醒,瞬间将潜在的危机血淋淋地撕开摆在面前!

“玉姐儿说得对!”

赵大川猛地一拍桌子,霍然起身,脸上是庄稼汉面对天灾时的决绝和警惕,

“不能光指望老天爷!也得防着人祸!从明儿起,地里的水更要省着浇,咱家的井看得紧点!晚上门户也得守严实了!”

沈秀也回过神来,连连点头:“对对对!老大媳妇那边也得去说一声,让他们小心防备着!”

孙河已经开始算计:“家里的粮食得再清点一下,看看能撑多久。咸菜、干菜也得再多备些……”

林松沉吟道:“我明日回官学,也设法打听一下周边州府的具体情况。知己知彼,早做防备。”

看着家人立刻行动起来,沈宁玉心中稍安。

【还好提醒得及时!家里人都很清醒,没有侥幸心理。】

但她知道,这还远远不够。

她回到自己房间,闩上门,立刻闪身进入空间。

看着空间里堆积如山的粮食、物资,还有那口永不枯竭的灵泉井,她狂跳的心才渐渐平稳下来。

【有空间在,至少我们一家人绝对不会饿死渴死。但这还不够……】

她开始飞速盘算:

第一,水源。家里的井要保护好,但也不能显得咱家水太多惹人眼红,得想办法悄悄加固井台。

第二,粮食。明面上的存粮要合理,既要够吃,又不能显得太富余。空间里的粮食是最后的底牌不能动。要不然让家里偷偷挖个地窖。

第三,安全。院墙要检查,晚上值守要安排起来。最好……能有点防身的东西。

她的内力还太弱,指望不上。让哥哥们也锻炼以来,跑跑步什么的,遇到问题,至少逃跑比较快。

第四,信息。必须持续关注旱情发展和外面的消息,不能闭门造车。

第五,也是最重要的——低调!绝不能在这个时候露出任何不寻常之处!

想到那些可能涌来的流民,沈宁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

【但愿旱情不要进一步恶化,但愿只是虚惊一场……但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

她深吸一口气,走出空间。

推开窗户,夜空中星子稀疏,没有一丝云彩,干燥的风吹在脸上,带着不容错辨的燥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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