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烛过半，夜色愈深。
沈宁玉僵硬地躺在床内侧，感觉整个人都要烧起来了。
方才那番“意外”在脑海里反复重播。
【要死了要死了！沈宁玉你真是出息了！第一天晚上就摸人家腹肌！】
沈宁玉悄悄睁开一只眼，偷瞄身旁的裴琰。
他依旧背对着她，肩背线条在暗红色寝衣下显得宽阔而挺拔，呼吸似乎已经恢复了平稳。
【睡着了？应该没生气吧？看裴琰刚才反应好像也不是特别反感……不对不对，裴琰那种人，就算生气也不会直接表现出来吧？】
正胡思乱想着，裴琰忽然动了一下。
沈宁玉立刻紧闭双眼装睡。
她感觉到身旁的床铺微微下陷，裴琰翻了个身，转了过来，面朝着她。
一股清冽干净的男性气息随之靠近，带着温热的体温。
沈宁玉的心跳瞬间加速，屏住呼吸不敢动弹。
“宁玉。”
裴琰的声音在寂静中响起，低沉而温和。
沈宁玉睫毛轻颤，知道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眼睛。
黑暗中，裴琰的眸子亮得惊人，就那么静静地注视着她。
距离近得她能看清他眼中跳动的烛火倒影。
“没睡着？”
裴琰问，语气里没有责备，反而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笑意。
“有点……不习惯。”沈宁玉老实承认，声音小小的。
“嗯，我也是。”裴琰坦言。
这回答让沈宁玉有些意外。她没想到裴琰会这么直接地承认自己的不适应。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静静对视了片刻。沈宁玉忽然发现，裴琰的睫毛其实很长，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
卸去白日里那种官威和冷峻，此刻的他看起来……竟然有几分温和。
“那个……”
沈宁玉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问出来，“刚才……对不起，我真不是故意的。”
裴琰的耳根在黑暗中似乎又红了。
他沉默了一瞬，却说了句让沈宁玉完全意想不到的话：
“若是你喜欢……可以再摸。”
沈宁玉：“！！！”
她瞪大眼睛，怀疑自己是不是幻听了。
这、这是裴琰会说的话？
那个一本正经、连笑容都吝啬的裴子瑜？
“你……”沈宁玉结结巴巴，“你说什么？”
裴琰似乎也被自己脱口而出的话惊到了，但他没有收回，反而在黑暗中轻轻握住了她的手，声音低沉中带着一丝难得的、近乎笨拙的坦诚：
“我的意思是……你我已成婚，不必为这样的小事道歉。若你喜欢……我自然……不介意。”
沈宁玉感觉自己的脸颊烫得能煎鸡蛋了。
【天啊！裴琰这是怎么了？新婚之夜打通了任督二脉吗？这种话都说得出来？！】
可奇怪的是，明明应该更尴尬，但裴琰这种与平日截然不同的直白，反而让沈宁玉心里那点窘迫消散了不少。
她甚至能感觉到，裴琰握着她的手，掌心微微有些汗湿——原来他也在紧张。
这个认知让沈宁玉忽然觉得有些好笑，又有些……莫名的甜。
“谁、谁喜欢了！”
沈宁玉嘴硬地反驳，却没抽回手，“我就是不小心……”
“嗯，不小心。”
裴琰从善如流地应道，声音里带着一丝极淡的笑意。
沈宁玉觉得今晚的裴琰实在太反常了。她犹豫了一下，还是问出了口：
“你……今天有点不一样。”
黑暗中的裴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道：
“或许吧。”
裴琰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
“宁玉，我知道自己性子冷，不擅言辞。但既已结为夫妻，我想……试着在你面前，做真实的自己。”
这话说得认真而郑重，让沈宁玉心头微微一颤。
她没说话，只是反手握住了他的手。
两人就这样在黑暗中紧紧相握，气氛从尴尬逐渐转为一种微妙的温馨。
过了一会儿，沈宁玉想起什么，轻声问道：
“对了，你这次回青川能待多久？京城的官职……不要紧吗？”
裴琰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这个，声音平稳地说：“我已向陛下陈情，申请外放云州。”
“外放云州？”
沈宁玉惊讶地转头看他，虽然黑暗中看不清表情，“你不是刚调回京城吗？而且……云州是州府，你现在的品级……”
“陛下已准奏，任我为云州府同知，从三品。”
裴琰解释道，“云州府城距离青川不过百余里，往返便利。如此，既能履职，又能常伴你身边。”
沈宁玉愣住了。
她没想到裴琰会做出这样的安排。
从京城调回地方，虽然是升职，但京城毕竟是权力中心，很多官员挤破头都想留在那里。
而裴琰却主动选择外放，只是为了离她近一些。
“可是……”沈宁玉心里有些复杂，“你在京城的前途……”
“前途不只在京城。”
裴琰的声音很平静，“云州乃‘祥瑞’起源之地，农事改革方兴未艾。在此处做出政绩，未必不如在京城。”
他说得有理有据，但沈宁玉知道，这背后有多少是为了她。
“谢谢你。”沈宁玉轻声道，心里涌起一股暖流。
裴琰轻轻捏了捏她的手：“夫妻之间，不必言谢。只是……我赴任云州后，恐怕不能日日回青川。府衙事务繁杂，每月大概只能回来三五日。”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歉意。
沈宁玉却觉得这样刚刚好。
天天被三个男人围着，她怕自己迟早要疯。
每个月见几次，既能维系感情，又有个人空间，简直是理想状态。
“没关系，”
沈宁玉真心实意地说，“公务要紧。你在云州好好做事，我在青川打理庄子，这样挺好。”
裴琰似乎松了口气：“你不介意就好。”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沈宁玉的困意再次袭来。
这次她真的撑不住了，打了个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睡吧。”裴琰的声音温柔得不像他，“我在这里。”
沈宁玉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这次没有背对他，而是保持着面朝他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就在她即将沉入梦乡之际，感觉到裴琰的手臂轻轻环过她的腰，将她往怀里带了带。
沈宁玉没有睁眼，但嘴角不自觉地弯起了一个小小的弧度。
这一次，她睡得很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