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秦国栋满百天了。
百日宴的地点,就设在南锣鼓巷九十五号。
这个曾经充斥着算计与鸡毛蒜皮的院子,如今已彻底成为秦枫的私人宅邸。
几个月的精工细作,早已将旧时代的痕迹冲刷得一干二净。
记忆里那坑洼不平、雨天一身泥的地面,被平整的青石板路取代。
路边是精心修剪过的冬青花坛,专业的园丁让这里即便在初冬,也满眼绿意。
中院那棵见证了无数龌龊的老槐树被保留了下来,虬结的枝干下,摆放着一套精致的户外藤编桌椅。
而原本属于阎老西和刘官迷的旧屋,早已被夷平,打通成了一间连接着后院的巨大阳光花房,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在冬日暖阳下闪着金光。
安静,雅致,骨子里透着现代生活的舒适,皮囊又保留了老京城的韵味。
今天,这里很热闹。
但来的,再无一个碍眼的旧邻。
秦枫的妹妹秦月也已成家,她的丈夫林晖是京大同窗,一个戴着金丝眼镜、气质儒雅的年轻人。
两人毕业后双双进入国家重点科研单位,林晖在另一项高度保密的计划中,已是能独当一面的技术骨干。
这对璧人站在一起,身上那股子属于新时代知识分子的自信与谦和,几乎要溢出来。
宴会的宾客,除了秦枫一家和秦月夫妇,便只有杨老,以及其他几位看着秦枫一路崛起的长辈。
一张巨大的红木圆桌摆在中院,国宴级厨师准备的菜肴冒着热气。
但桌边所有人的焦点,都不在那些珍馐美味上。
秦枫怀里抱着秦国栋。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那双能轻易画出最精密芯片电路图的手,此刻却不敢有丝毫大意。
百天大的小家伙,早已褪去初生时的褶皱,长得粉雕玉琢,一双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正好奇地打量着这个新奇的世界。
妹夫林晖凑在一旁,眼神发亮,像个求知欲旺盛的学生。
“姐夫,我听小月说,你给国栋这摇篮里塞了个芯片?还能模拟心跳?”
秦枫低头看了看儿子,脸上浮现出一丝属于父亲的、纯粹的骄傲。
“嗯,一个微型温控加声波发生器。”
他语气平淡,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采集了婉清的心跳波形数据,写了个小程序,能让他感觉还在妈妈怀里,睡得沉一些。”
林晖扶了扶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里全是光。
他不是在惊叹技术,而是在惊叹秦枫把神级技术,用在了这种地方。
“这个思路……绝了!姐夫,回头把源代码给我一份!我跟小月也得提前准备起来!”
两个在各自领域足以被称作“国宝”的年轻科学家,此刻没有聊任何关于公式或技术壁垒的话题。
他们兴致勃勃地讨论着“哪种奶粉的乳清蛋白配比更优”、“给婴儿换尿布时如何利用杠杆原理才最省力”这种充满了人间烟火气的甜蜜烦恼。
另一边,苏婉清和秦月坐在一起,低声私语。
产后的苏婉清身段恢复得极好,更添了几分成熟女人的丰腴韵味,眉眼间满是柔光。
她看着不远处那两个正在“学术交流”育儿经的男人,眼底的笑意化都化不开。
秦月拉着苏婉清的手,语气里全是羡慕。
“嫂子,你瞧我哥,现在整个就是一个‘儿奴’。以前哪里见过他这副模样,现在是三句话不离‘我家国栋’。”
苏婉清轻笑,拍了拍秦月的手背。
“等以后你和林晖有了孩子,他只会比你哥更夸张。”
姑嫂俩聊着育儿的趣事,分享着各自的喜悦,话题却又行云流水般转到了她们真正关心的领域。
“嫂子,上周你让人从香港送来的《科学美国人》我看了,里面那篇关于碳纤维复合材料的论文很有意思,你觉得用在下一代战机蒙皮上,有前景吗?”秦月压低声音问。
苏婉清眼神一亮,这才是她熟悉的战场。
“何止是有前景。”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力。
“我让香港团队查了,发论文的实验室背后是一家很有潜力的小公司。我已经让投资部去接触,如果可以,我要把这家公司,连同它的所有专利,一起买下来。”
这幅画面,是这座四合院从未有过的景象。
知识、理想、亲情与爱情,在这里完美交融。
男人们不再为蝇头小利和虚无官威争得面红耳赤,女人们也不再只围着锅台和家长里短消磨人生。
他们是新时代的脊梁,是拥有广阔视野的精英。
他们组建的家庭,充满了爱与尊重,蒸蒸日上。
杨老和几位老前辈坐在上首,看着眼前这一幕,眼中满是欣慰与感慨。
“看看,都看看这几个年轻人。”
杨老端起酒杯,对身边的老战友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仿的颤抖。
“这才是我们拼了一辈子,想看到的下一代啊!有本事,有担当,家庭和睦,志向远大!”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眼眶有些发热。
“有他们在,咱们这国家,未来的龙脉,就接上了!”
宴会散去,夜色渐浓。
秦枫将熟睡的儿子轻轻放入那个他亲手打造的智能摇篮。
摇篮里,是正在安睡的小小生命。
床边,是身上散发着圣洁母性光辉的妻子。
他心中某个最柔软的地方,被一种巨大的满足感彻底填满。
他从背后走上前,双臂环住苏婉清的腰,将下巴轻轻抵在她的肩窝。
“婉清。”
他在她耳边低语。
“谢谢你,让我有了根。”
曾经,他只是一个自未来归来的复仇者,一颗在时空中漂泊的孤魂。
是苏婉清的出现,让他的心有了停靠的港湾。
是妹妹的幸福,让他有了守护的责任。
而此刻,儿子的降生,让他这棵无根的树,终于在这片土地上,深深扎了下去。
苏婉清转过身,藕臂环住他的脖颈,仰起那张绝美的脸,深情地凝望着他。
“我们才应该谢谢你。”
她柔声开口。
“是你,把这个曾经的家,变成了真正的家。”
没有再多的话。
她踮起脚尖,吻住了自己的丈夫。
这个吻,饱含着一个女人对自己男人最深的信赖、爱慕与骄傲。
窗外夜色温柔,屋内灯火旖旎。
这一夜的温存,是对“家”这个字,最完美的诠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