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第十二中学门口,人声鼎沸。
一棵老槐树的阴影里,贾小军佝偻着身子,像一只见不得光的臭虫。
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校门口,里面全是疯狂的血丝。
兜里的手,紧紧攥着那把冰冷的刀柄。
就是今天。
就是这里。
他要让秦枫那个王八蛋,也尝尝失去亲人的滋味!
一辆黑色的红旗轿车缓缓停下。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干净白衬衫的少年走了下来。
秦国栋!
贾小军的呼吸猛地一窒,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顶。
就是他!
凭什么他干干净净,众星捧月!
凭什么老子就得活在泥里!
仇恨像一桶汽油,在他心里轰然引爆。
就是现在!
他从阴影里猛地窜了出来,像一条疯狗,直扑向秦国栋的方向!
然而,他才刚冲出两步。
一道黑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他身侧。
他甚至没看清对方的动作。
只觉得手腕像是被铁钳夹住,一股无法抗拒的巨力传来。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
剧痛!
钻心的剧痛!
“啊——!”
他惨叫出声,手里的水果刀“当啷”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另一只手按住他的后颈,狠狠往下一掼!
“砰!”
贾小军的整张脸,和坚硬的水泥地面,来了一次最亲密的接触。
满嘴的牙,瞬间碎了一半。
温热的血和泥土的腥气,糊了他满嘴满脸。
整个过程,不到两秒钟。
快得像一场幻觉。
周围的学生和老师,甚至都没注意到这边的角落里发生了什么。
一个穿着普通夹克的男人,蹲下身,面无表情地捡起地上的刀,用手帕包好。
另一个男人则死死地将贾小-军按在地上,对着衣领上的微型麦克风低声说道:
“目标已控制。”
“威胁等级,零。”
“初步身份核实,贾家余孽。”
不远处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里,李响听着耳麦里的汇报,眼神没有一丝波动。
“按流程处理。”
“送他去该去的地方,让他跟他的好爹,好好团聚。”
“做得干净点,别让这种垃圾,脏了先生和少爷的眼睛。”
“是。”
贾小军被两个男人像拖一条死狗一样,塞进了另一辆面包车里。
他被按在冰冷的车厢地板上,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
透过车窗的缝隙,他最后看了一眼。
秦国栋正在老师们的簇拥下,意气风发地走进校门。
阳光照在他身上,那么明亮,那么刺眼。
贾小军的眼里,最后那点疯狂的火苗,彻底熄灭了。
只剩下无尽的黑暗和绝望。
他完了。
贾家,也彻底完了。
……
几天后,南锣鼓巷九十五号。
院子里风平浪静,夏日的蝉鸣都显得格外安逸。
一辆半旧的桑塔纳停在了门口。
车上下来一个穿着的确良衬衫的中年男人,皮肤黝黑,但眼神很亮。
他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在门口站了半天,才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管家出来开了门。
“您找谁?”
“我……我叫阎卫民,是阎解成的儿子。”
男人显得有些拘谨,甚至不敢大声说话。
“我特意来……来感谢秦叔的。”
“这是我们老家的一点土特产,不值钱,就是一点心意。”
此时,秦枫正和苏婉清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乘凉。
苏婉清靠在秦枫的肩上,两人头挨着头,正在看一个平板电脑。
上面是各种复杂的分子结构图,闪烁着幽蓝色的光。
秦枫的手指在屏幕上轻轻划过,耐心地为她讲解着什么。
阳光透过葡萄叶的缝隙,洒在苏婉清柔美的侧脸上,她的睫毛长长的,像两把小扇子。
她的手,轻轻搭在秦枫的手背上,感受着他掌心的温度。
这股温度,让她无比心安。
听到门口的动静,秦枫抬起头。
“是阎大哥家的卫民吧?进来坐。”
阎卫民受宠若惊,连忙走了进来,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秦叔,婉清婶儿。”
他恭恭敬敬地喊人。
秦枫让他坐下,管家端来了茶。
阎卫民端着茶杯,腰板挺得笔直。
“秦叔,我爸非让我来的。”
“他说,要不是您当年点醒了他,我们家现在还不知道在哪个犄角旮旯里受穷呢。”
“我爸现在天天在家看报纸,听收音机,一听到您的名字,就跟我们念叨,说您是咱们院里出去的真龙,是咱们家的贵人!”
他的话语很朴实,但那份发自内心的感激,却无比真诚。
“我能开起这个小小的建材公司,也是托了您的福。”
“有一次去银行贷款,人家经理一听我是从南锣鼓巷九十五号搬出去的,二话没说就把款批给我了。”
他又看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秦国栋,眼睛更亮了。
“国栋这孩子,我在电视上看到了!真给咱们院儿争光!”
“跟您年轻时候一模一样,都是人中龙凤!”
秦枫只是淡淡地笑着。
“都是街坊邻居,别这么客气。”
“日子是靠自己干出来的,跟我没多大关系。”
他没有多说,但阎卫民却觉得,秦枫身上的那种气度,比电视上那些大领导还要让人敬畏。
坐了一会儿,阎卫民便拘谨地告辞了。
他走后,苏婉清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秦国栋写完作业,从书房出来找水喝。
苏婉清温柔地叫住了他。
“国栋,过来。”
她拉着儿子,坐回葡萄架下。
“刚刚那位阎叔叔,你还记得吗?”
秦国栋点点头:“小时候见过,阎爷爷的儿子。”
苏婉清拿起剪刀,修剪着一盆兰花的叶子,声音轻柔,却带着一种直抵人心的力量。
“你知道吗?你爸爸当年,只是在所有人都欺负阎家的时候,站出来说了几句公道话。”
“也只是在阎爷爷走投无路的时候,顺手拉了他一把,指了条能靠自己力气吃饭的路。”
她的眼神望向远方,仿佛穿透了时光。
“你看,当初那一点点的善意,就像一颗种子。”
“这么多年过去了,它开出了花,结出了果。”
“这份恩情,人家到现在还记着,还想着要回报。”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微微一顿,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
“但有些人,他们心里种下的是嫉妒和仇恨。”
“那颗种子,就只会长出最毒的草,缠住他们自己,拖着他们一起烂在泥里,最后连根都烂掉了。”
秦国栋的心,猛地跳了一下。
他想起了前几天学校里的事。
他虽然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但隐约听老师们议论,说那天有个歹徒想闯进学校,被便衣警察当场制服了。
他当时没在意。
现在听母亲这么一说,他好像明白了什么。
他抬起头,看着母亲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
苏婉清伸手,温柔地抚摸着儿子的头发。
“国栋,你要记住。”
“决定一个人,一个家,能走多远,能站多高的,从来不是一时的得失,也不是那点小聪明。”
“是看问题的眼光,是做事情的格局。”
“心怀善意,眼望星辰,脚踏实地。这才是我们秦家的家风。”
秦国栋沉默了。
他看着母亲温柔而坚定的脸,又转头看了一眼父亲书房的方向。
那扇门里透出的灯光,沉稳而明亮。
他好像忽然明白了,父亲为什么能走到今天这一步。
他也明白了,自己未来该走一条什么样的路。
少年重重地点了点头。
“妈,我记住了。”
夜深了。
秦国栋已经睡下。
卧室里,苏婉清依偎在秦枫的怀里,房间里只开着一盏昏黄的床头灯。
她的手指,在秦枫结实的胸膛上,无意识地画着圈。
“前几天在学校,是不是出事了?”
她忽然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秦枫抱着她的手臂,收紧了一些。
他低头,能闻到她发间清雅的香气。
“嗯。”
他没有隐瞒。
“一点阴沟里的渣滓,妄想爬出来咬人。”
“已经处理干净了。”
他的声音很平静,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苏婉清把脸埋进他的怀里,闷闷地说:
“你总是什么都自己扛着。”
秦枫轻笑了一声,低头,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
“有些脏东西,没必要让你们看到。”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格外温柔。
“不过,你今天跟国栋说的那番话,很好。”
“比我跟他说一百句都有用。”
苏婉清抬起头,脸颊微红,眼波流转,在灯光下美得惊心动魄。
“那……有没有奖励?”
秦枫看着她娇媚的样子,心头一热。
他没有说话。
只是低下了头。
用一个深邃而缠绵的吻,回答了她所有的问题。
这个家里,有她,有孩子们。
这才是他奋斗至今,所有荣耀与辉煌的最终归宿。
窗外,月华如水。
屋内,一夜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