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头的dNA比对结果需要时间,但监控录像中那个模糊的身影,经过技术处理和李斌户籍照片的反复比对,确认度超过了百分之七十。与此同时,林倩那边的网络追踪取得了关键进展。
“刘队,冯队,”林倩在专案组的临时指挥部里,指着投影屏幕上复杂的数据流向图,“我们捕捉到,‘灰狐’在刘腾遇害后约三小时,使用了一个位于城东大学城区域的临时加密节点进行了一次极短暂的登录。虽然对方很快切断了连接并清除了痕迹,但我们锁定了这个节点接入的大致物理范围——位于大学城边缘的‘墨香阁’书店,这家书店提供付费的保密wi-Fi服务。”
“大学城?书店?”冯浩川若有所思,“这比网吧隐蔽得多,符合一个谨慎‘指导者’的选择。”
“不止如此,”林倩切换屏幕,展示出语义分析结果,“我们对李斌和‘灰狐’的历史发言进行了深度挖掘。当他们使用‘清理’、‘审判’、‘升华’这类特定词汇时,其网络活动的源头,经过路径还原,有超过六成的概率,或者指向大学城区域,或者与‘心晴心理咨询中心’的Ip地址存在网络拓扑上的‘邻近’关系。这种关联性,超出了随机概率的范围。”
一条线索指向了地理区域,另一条线索则将这个区域与曹岳凡的诊所从网络层面上隐隐关联起来。虽然没有直接证据,但嫌疑的指针,已经明确地偏转了过去。
冯浩川将这些信息与手中的体态报告结合。“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寻找的目标,是一个可能潜伏在城东大学城附近,具备一定心理学或社会学知识,能够通过网络指导和煽动李斌这类人,并且可能与‘心晴心理咨询中心’存在某种未知联系的人。同时,此人身高约175到178厘米,体型偏瘦,走路时右肩有轻微下沉。”
目标的画像,从未如此清晰,也从未如此令人不安。
刘世友沉默地听着,目光锐利。他走到白板前,在“李斌”和“灰狐”的上方,郑重地写下了“指导者?”,并在旁边标注了“大学城区域”、“右肩下沉”,然后用一条实线将“指导者?”与“曹岳凡\/心晴诊所”连接起来,但在连线中间画了一个巨大的问号。
“浩川,根据这个体态特征,在我们的前科人员数据库,以及有心理学、社会学、计算机背景的有劣迹人员中进行交叉筛查。”刘世友下达指令。
“明白,我立刻去办。”冯浩川转身投入工作。
“林工,集中力量,深挖‘墨香阁’书店及其周边的所有监控和网络活动记录。同时,对曹岳凡诊所的非工作时间网络流量进行更精细化的行为分析,我要知道那些加密数据包除了传输,是否还包含远程指令或特定触发模式。”
“收到。”
办公室里只剩下刘世友和刚刚进来的马涛。
“马所,刘腾的后事……”
“按规矩处理了,抚恤金也送到了他老娘手里。”马涛语气沉重,“老太太哭成了泪人,只说了一句‘我儿子跟对了人,他是为了正事没的,不丢人’。”
刘世友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那句“跟对了人”像针一样扎在他心上。他迅速睁开眼,强行将翻涌的情绪压下。
“李斌和那种‘药’的消息,有进展吗?”
“还在查,那帮孙子藏得很深。不过,我另有一条线,”马涛压低声音,“我手下有个兄弟,以前跟李斌喝过酒,据他回忆,李斌大概半年前,有段时间精神状态很差,后来好像去参加过一个什么……‘心灵成长小组’,据说就是在大学城那边活动的,收费不便宜,但效果很神,进去的人出来都跟变了个人似的,特别……亢奋,或者说,偏执。”
“心灵成长小组?”刘世友立刻捕捉到这个信息,“具体地点?负责人?”
“李斌嘴严,没细说。只说是个‘教授’搞的,地方很隐蔽。”马涛摇头,“我会继续挖,看能不能找到参加过那个小组的其他人。”
马涛离开后,刘世友独自站在白板前。所有的线索,似乎都开始向着城东大学城汇聚。那个“心灵成长小组”,那个神秘的“教授”,与林倩追踪到的网络节点,与曹岳凡那篇关于“认知引导”的论文,甚至与段鹏案中那个被解释为“妄想”的“导师”概念,都产生了某种危险的呼应。
刘腾用生命换来的,不仅仅是一条追凶的线索,更是一把可能撬开整个黑暗组织的钥匙。他仿佛能听到时钟在耳边滴答作响,催促着他必须更快,更准。
他拿起内线电话,接通了物证保管室。
“我是刘世友,需要再次调阅‘雨夜发带案’中,所有与段鹏相关的物证照片和报告,尤其是涉及其社会关系和精神状态评估的部分。”
他需要重新审视一切,在风暴彻底降临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