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后,玄火宗,外门考核殿。**
经过三日的休整和调养,成功通过前两关的七名少年少女,精神状态都恢复了不少。张强换上了一身玄火宗提供的普通青色弟子服饰,虽然依旧瘦削,但眼神明亮,气质沉稳,与一月前那个天火山下的小猎户已是天壤之别。
考核殿内庄严肃穆,两侧站着数名气息渊深的赤袍修士,显然是宗门内的长辈。赵执事站在下首。
大殿中央,摆放着七块蒲团。而在蒲团前方,则立着三面样式古朴的石碑。石碑并非完整,上面刻满了密密麻麻、看似杂乱无章、却又隐隐蕴含着某种玄奥规律的残缺纹路和古老篆文,散发着苍凉悠久的气息。
“第三关,悟性测试!” 端坐于上首的一位面容清癯、目光深邃的长老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自带威严。他是此次主考的外门传功长老,姓吴。
“修仙之道,资质、心性固然重要,但若无过人悟性,难以理解道法玄妙,难以突破瓶颈桎梏。悟性,决定尔等未来在道途上能走多远!”
吴长老指向那三面石碑。
“此乃‘残道碑’,其上记载的,乃是三种我玄火宗基础入门功法《引火诀》、《凝火盾》、《小火球术》的残缺起始部分,以及一些杂乱的道韵痕迹。”
“尔等有一炷香的时间,静坐参悟。一炷香后,需依次上前,演示或阐述你们所悟得的东西。根据尔等领悟的深度、完整性以及……创造性,评定优劣!”
“此关,将最终决定尔等的入门排名,以及所能获得的初始资源!”
话音落下,立刻有弟子点燃了一柱细长的檀香,青烟袅袅升起。
七名少年不敢怠慢,立刻在蒲团上盘膝坐下,目光紧紧锁定那三面残道碑。
林风深吸一口气,目光灼灼,首先看向了记载《小火球术》残篇的石碑,他身具火系天灵根,对攻击类法术天然亲近,自信满满。
那黑壮少年则选择了《凝火盾》,似乎更倾向于防御。
其他几人也各自做出了选择。
张强目光扫过三面石碑。那《引火诀》是基础中的基础,讲究引动天地间的火灵气入体;《凝火盾》是灵力化形,构筑防御;《小火球术》则是灵力外放,形成攻击。
这些,似乎都比他那《烈火焚天诀》入门篇里蕴含的东西要粗浅得多。他甚至感觉,自己只要愿意,随时可以按照脑海中的法门,施展出比这《小火球术》更精妙、威力更大的火焰法术。
但他谨记仙帝残魂的告诫,不敢显露分毫。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了那三面石碑本身,那些看似杂乱无章的、不属于任何功法的残缺纹路和古老篆文之上。
不知为何,当他凝视这些纹路时,丹田内的那丝暖流,竟然再次微微躁动起来,与测灵碑时的感觉类似,但更加清晰。脑海中《烈火焚天诀》的一些总纲奥义,似乎也与这些纹路产生了若有若无的共鸣。
这些纹路……似乎蕴含着某种更深层次的“火”之道理?
他不再去关注那些具体的功法残篇,而是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了那些看似无用的残缺纹路和古老篆文之中。
时间一点点过去。
檀香燃烧了近半。
其他六人,包括林风在内,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显然都在努力理解、记忆那些功法残篇,并尝试在体内模拟运转。
唯有张强,始终一动不动,眼神空洞地望着石碑,仿佛神游天外。
林风偶尔瞥见张强的状态,嘴角不禁勾起一抹讥讽的弧度。果然,走了狗屎运测出个古怪灵根,但悟性不行,到底还是废物一个。
那黑壮少年也有些疑惑地看了张强一眼。
高台之上的吴长老和赵执事等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张强的异常。吴长老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但并未出声。
张强此刻,完全进入了一种玄妙的状态。
他眼中的那些残缺纹路,不再杂乱。它们仿佛活了过来,化作一道道流动的火焰,时而如涓涓细流,温顺平和;时而如火山喷发,狂暴猛烈;时而如星火燎原,生生不息……
那些古老的篆文,他一个也不认识,但其蕴含的意境,却直接映照在他的心田——那是“燃烧”,是“毁灭”,是“光明”,是“温暖”,是“文明之初”,是“寂灭之终”……
《烈火焚天诀》的总纲奥义如同钥匙,不断开启着这些纹路和篆文中蕴含的古老信息。他仿佛看到了天地初开时第一缕火焰的诞生,看到了远古先民钻木取火的智慧,看到了炼丹炉中君臣佐使的火焰变化,看到了炼器鼎内百炼成钢的火焰精粹……
他对于“火”的认知,正在以一种惊人的速度拓宽和深化!这远非那三种基础功法残篇所能比拟!
“时间到!”
一炷香燃尽。
张强猛地从那种玄妙状态中惊醒,眼中闪过一丝意犹未尽。他感觉自己对《烈火焚天诀》的理解,似乎都深刻了一些。
“依次上前,演示或阐述尔等所悟!”赵执事宣布。
第一个上前的,是一名少女,她参悟的是《引火诀》残篇。她有些紧张地伸出手,努力运转体内微薄的灵力,试图引动空气中的火灵气。半晌,指尖才勉强凝聚出一丝几乎看不见的温热气流。
“领悟不足一成,引气失败,丙下。”吴长老淡淡评价。
少女脸色一白,退了下去。
接着又有两人上前,一人尝试《凝火盾》,只在掌心凝聚出一片扭曲的热浪;一人尝试《小火球术》,憋了半天,放了个闷屁似的响声,连火星都没有。评级都是丙等。
第四个,是那黑壮少年。他低吼一声,双手在胸前虚抱,灵力涌动,竟勉强在身前凝聚出一面巴掌大小、薄薄一层、不断摇曳的淡红色灵气盾牌,虽然看上去一触即溃,但终究是成了形!
“《凝火盾》残篇,领悟近三成,灵力运转尚可,乙中。”吴长老微微颔首。
黑壮少年松了口气,退到一旁。
第五个,是林风。
他傲然上前,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张强身上,带着一丝挑衅。他伸出右手,五指虚握,体内灵力按照他参悟的《小火球术》残篇路线运转。
刹那间,他掌心上方,一枚拳头大小、凝实而稳定、散发着灼热气息的橘红色火球,凭空出现!火球缓缓旋转,周围的空气都微微扭曲起来!
“哗!”
大殿内响起一阵低低的惊呼。连几位执事都露出惊讶之色。仅凭残缺法门,一炷香时间,就能凝聚出如此稳定、颇具威势的小火球,这天灵根的悟性,果然恐怖!
“《小火球术》残篇,领悟超过五成!火球凝实,灵力控制精妙!甲上!”吴长老眼中也露出赞许之色。
林风得意一笑,散掉火球,傲然退下。目光再次扫向张强,仿佛在说,看到没有,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第六个,是另一个少年,表现平平,只得了个丙上。
终于,轮到了张强。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他身上。这个在第一关引起异象,第二关第三个登顶的少年,在第三关悟性测试中,几乎发呆了一炷香,他能拿出什么表现?
林风更是抱着手臂,准备看笑话。
张强平静地走到大殿中央,没有走向任何一面石碑,而是对着上方的吴长老和诸位执事躬身一礼。
“弟子张强,并未专注于任何一道功法残篇。”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愣。不参悟功法?那他一炷香在干什么?睡觉吗?
林风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
吴长老饶有兴致地看着他:“哦?那你参悟了何物?”
张强抬起头,目光清澈,指向那三面残道碑:“弟子愚钝,尝试参悟的,是这些石碑之上,那些看似无用的残缺道纹与古篆。”
大殿内顿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参悟那些东西?那不是舍本逐末吗?那些纹路连宗门长辈都研究不出所以然,早就被认定为无用的装饰或者更高深但已无法解读的废弃传承了。
“哼,哗众取宠。”林风低声嗤笑。
吴长老眼中精光一闪,坐直了身体:“哦?那你可有所得?”
张强略一沉吟,似乎在组织语言。他不能直接说出《烈火焚天诀》的奥义,只能凭借刚才的感悟,用自己的话阐述。
“弟子观这些道纹古篆,心有所感。火,并非只有焚尽一切的狂暴,亦有其温顺、孕育、革新之意。”
他伸出手指,并未调动多少灵力,只是凭借对“火”之道理的那一丝新感悟,凌空虚划。
随着他指尖划过,空气中的火灵气仿佛受到了某种无形力量的牵引,自然而然地汇聚,在他指尖前方,留下了一道淡淡的、持续燃烧的赤红色轨迹!这轨迹并非法术,更像是一种道韵的显化,虽然微弱,却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灵性与和谐!
紧接着,他心念微动,那道火焰轨迹随之变化,时而收缩,化作一点温暖如豆的烛光;时而扩散,形成一片朦胧的光晕;时而跳跃,仿佛拥有自己的生命!
他没有施展任何已知的法术,只是在那一道微弱的火焰上,演示着“火”的多种形态与意境变化!
大殿之内,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包括那些见多识广的执事,甚至端坐上方的吴长老,脸上都露出了震惊之色!
不依靠固定法诀,仅凭自身对“火”的理解,引动灵气,演化诸般形态?这需要对“火”之本质,有着何等惊人的领悟力?!这已经不是学习功法了,这近乎于……触碰到了一丝“道”的痕迹!
虽然张强演示的火焰威力微不足道,远不如林风那枚小火球具有破坏力,但其背后代表的悟性层次,简直是云泥之别!
林风脸上的傲然和讥讽彻底僵住,化为难以置信的骇然!他死死盯着张强指尖那灵动变化的微弱火焰,仿佛看到了某种颠覆他认知的东西。
吴长老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波澜,他看向张强的目光,已经完全不同,充满了惊叹与重视。
“妙!妙啊!”吴长老抚掌赞叹,“不滞于形,直指本源!虽未习得具体法术,然对‘火’之真意的领悟,已远超同济!此等悟性,堪称……绝佳!”
他顿了顿,环视全场,声音清晰地宣布:
“张强,悟性考核,超甲等!”
超甲等!
三个字如同惊雷,在大殿中每一位少年心中炸响!
这意味着,在宗门高层的评价中,张强的悟性,甚至超过了天灵根的林风!
张强收起指尖火焰,再次躬身一礼,平静地退回到队列之中,仿佛刚才引起轰动的并非他自己。
他目光扫过前方脸色铁青、眼神复杂的林风,心中并无多少得意,只有对前路的期待与谨慎。
仙帝传承,终于开始初步展露其冰山一角。而这玄火宗,仅仅是他踏上无尽仙途的第一站。
三关考核,尘埃落定。他以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悍然夺下了此次入门考核悟性关的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