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内试探,虽未能立刻锁定目标,但那个手腕带疤的小太监,却像一根细微的刺,扎在了宋慈的心头。他不动声色地将此发现通过隐秘渠道告知了曹公公,内察司自会去核实其身份及背景。
与此同时,宫外的追查取得了突破性进展。
经过内察司暗桩连日来对金水河下游区域的秘密排查与蹲守,终于锁定了一处极为可疑的宅院。此宅位于河湾僻静处,高墙深院,门庭冷落,与胡药师描述的“清静之地”特征吻合。更关键的是,暗哨发现,近两日深夜,曾有形迹可疑的黑衣人悄然出入此宅,虽未看清面容,但其中一人身形微胖,与胡掌柜有几分相似!
消息传来,宋慈精神大振。这很可能就是胡掌柜的藏身之所,甚至是“海东青”在临安的一个秘密联络点!
事不宜迟,必须立刻行动!但此次行动非同小可,对手极其狡猾,且可能藏有武力。宋慈与曹公公迅速商议,决定由内察司主导,提刑司派吴江带领精锐衙役配合,进行夜间突袭,务求一击即中,擒拿胡掌柜!
是夜,月黑风高。金水河畔万籁俱寂,唯有河水潺潺流淌。数十名内察司高手与提刑司衙役,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包围了那座可疑的宅院。
曹公公与宋慈亲临外围指挥。随着曹公公一个凌厉的手势,行动开始!
数道黑影借助飞爪利索地翻过高墙,落入院内。里面一片死寂,仿佛空无一人。然而,当前锋悄无声息地摸向主屋时,异变陡生!
“咻!咻!咻!”
数支弩箭从黑暗的角落激射而出,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两名内察司好手猝不及防,应声倒地!
“有埋伏!”院内顿时响起短促的警示和兵刃出鞘的铿锵声!
“强攻!”曹公公脸色一寒,毫不犹豫地下令。
“砰!”大门被巨木撞开,更多的内察司高手与衙役蜂拥而入!宅院内瞬间灯火通明,喊杀声、兵刃交击声、惨叫声响成一片!
宋慈与曹公公在外,听着院内激烈的搏杀声,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对方果然有备而来!
战斗并未持续太久。内察司高手毕竟训练有素,人数亦占优。约莫一炷香后,院内的厮杀声渐渐平息。
吴江满身血污,快步出来禀报:“大人!曹公公!院内埋伏八人,毙五人,擒三人!我方伤亡七人!”
“胡掌柜呢?”宋慈急问。
吴江脸上闪过一丝懊恼:“搜遍了!没有胡掌柜!那被擒的三人皆是死士,咬碎了口中毒囊,自尽了!”
又晚了一步!胡掌柜竟然不在!这里只是一个陷阱,或者说,是一个被舍弃的据点!
宋慈与曹公公快步走入宅院。院内一片狼藉,尸体横陈。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股……若有若无的、熟悉的特殊檀香气!
宋慈心中一凛,循着气味走向主屋。屋内陈设简单,同样有搏斗痕迹。他在卧榻的枕头下,摸到了一小撮尚未完全散尽的檀香灰烬。而在书案上,他发现了一张被镇纸压着的、空空如也的信笺,信笺的右下角,却印着一个清晰的、小小的鹰隼图案水印!
这是“海东青”专用的纸张!他们在此确实停留过!
“大人!这里有发现!”一名内察司番子在搜查书房书架时,触动了机关,一个暗格弹开。里面没有金银,只有几封密信和……一张绘制精细的皇宫局部地图!
宋慈与曹公公立刻上前。地图上,赫然标注着北迎阁、徐震居室、通往御膳房的暗道,甚至……还包括几条连宋慈都未曾知晓的、更为隐秘的宫内通道!而在东宫区域的旁边,用朱笔轻轻圈了一个小点,旁边写着一个模糊的代号——“雀”。
“雀”?这是什么意思?是指那个传递消息的宫内“旧识”的代号吗?
宋慈拿起那几封密信。信的内容依旧是用那种陌生的文字或密码书写,无法解读。但在最后一封信的信封背面,他发现了一行用极细的毛笔写下的小字,似乎是收信人的备注,用的却是汉字:
“三日后,子时,老地方,取‘清风’。”
清风?这像是一个代号,或者是指某种物品?老地方?是哪里?
这行字墨迹较新,似乎是最近才写下的!
“‘清风’……‘老地方’……”宋慈喃喃自语,脑中飞速旋转。这很可能是“海东青”组织下一次接头的指令!胡掌柜不在此地,或许是去执行这个任务了?还是说,这是留给其他人的指令?
“查!”曹公公声音冰冷,“将这宅院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关于‘清风’和‘老地方’的线索!同时,将这行字的笔迹与宫内名单上那几人的笔迹进行比对!”
“是!”
金水河畔的突袭,虽未擒获胡掌柜,却缴获了至关重要的皇宫秘道图和这封暗示下一次接头的密信!尤其是“雀”这个代号和“清风”、“老地方”的线索,无疑将调查的矛头,再次狠狠地指向了皇宫深处!这次抓捕胡掌柜的行动,应该不会有人泄密,但是也有点巧合,人却不在这里,并留下了线索。宋慈作为查案人员不得不多想一点,这也是对事情的谨慎。
迷雾似乎散开了一些,却又在金水河畔重新凝聚,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但宋慈知道,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那个隐藏在宫墙之内的“雀”,那个神秘的“老地方”,就是下一个需要攻破的目标!他仿佛已经听到了那最终对决的脚步声,正在一步步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