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婉儿轻轻握住林白冰冷的手，渡过去一缕温凉的北冥灵气。
她能感觉到林白体内五脉之力近乎枯竭，刚才强行扰动法则屏障的行为让他付出了巨大代价，更不用说穿越乱流时承受的切割伤害。
但林白似乎对这一切毫无所觉。
他只是死死盯着识海——那里象征‘一炷香’时间的沙漏彻底空了，最后一粒沙子落下的瞬间，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灵魂深处......断裂了。
死了吗？林镇岳前辈......那数千族人......因为我取走厚土印......他们......
一股难以言喻的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
他想起那些沉睡的面孔，想起林镇岳族长最后那悲壮的神念。
为了给他争取这短暂的时间，那些人赌上了一切。而现在，时间用尽，他却被困在这道屏障之后，连他们是否还活着都无法知晓。
“不...不可能......”
林白喃喃自语，忽然猛地抬头，眼中爆发出近乎疯狂的光芒，“厚土印！厚土印与阵法相连，应该还能感应！”
他近乎粗暴地抓起胸前的厚土印，不顾经脉刺痛，强行催动最后的力量注入其中。
五色光芒微弱地亮起，厚土印微微发烫，传递出一丝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悸动。
那悸动太微弱了，像风中残烛，随时会熄灭——但它还存在！
“他们还活着！”林白几乎喊出来，眼眶瞬间红了，“阵法还没彻底崩溃！他们......还在撑！”
南宫婉儿和林允熙闻言，都是精神一振。
但紧接着，更大的担忧涌上心头——这种状态能维持多久？一刻钟？一炷香？还是仅仅......几息？
“必须立刻找到混沌源核！”林白挣扎着站起身，看向深渊之下。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混沌渊壑深处翻滚的雾气，近距离观察时，呈现出更加恐怖的景象。那不是普通的云雾，而是实质化的法则碎片在相互碰撞、湮灭、重生。
地、水、火、风，四大基本元素在这里失去了界限，雷电与冰霜共存，烈焰在虚空中凭空燃烧又瞬间冻结。
更深处，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不符合任何已知物理规则的几何光影在闪烁，看久了让人头晕目眩，神魂不稳。
这根本不是凡人应该踏足之地。
“我的神识...探不进去。”
南宫婉儿尝试将神念延伸，但刚接触雾气表层，就感觉意识仿佛要被撕碎、同化，“里面的法则完全是混乱的，没有规律可循。”
林允熙试着弹出一缕离火，火焰飞入雾气不到三丈，就像滴入大海的墨水般消散无踪，连一丝涟漪都没激起。
“源核就在下面。”
林白能感觉到——不是用五感，也不是用神念，而是他体内完整五脉之力传来的、源自同宗同源的悸动与呼唤。
那呼唤来自雾气最深处，微弱却不容忽视。
可是怎么下去?
直接跳进去？
恐怕还没落到一半，就会被混乱的法则撕成最基本的粒子。
林白已经尝试了，这里的空间壁垒无比坚固，他的瞬间移动这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失效！
“等等......你们看那里。”
南宫婉儿忽然指向左侧不远处。
在混沌雾气与渊壑岩壁的交界处，隐约可见一条极其狭窄、若隐若现的石质小径。
小径盘旋向下，一部分没入雾气中，表面布满古老的、与厚土印上纹路有几分相似的刻痕。
刻痕中，残留着极其微弱的、秩序化的能量波动，像是一条被遗忘的古路。
“这条路......是当年放置源核的先祖留下的？”
林白走过去，伸手触碰岩壁上的刻痕。厚土印立刻产生共鸣，刻痕亮起温润的黄光，仿佛在回应。
有路，就有希望。
但这条路的状态显然极糟。许多地段已经断裂、塌陷，被混沌雾气侵蚀得面目全非。
更麻烦的是，三人能清晰地感觉到，这条小径本身也在被雾气缓慢‘消化’，那些秩序化的能量正在一点一点消散。
它撑不了多久。
“走！”
林白没有任何犹豫，率先踏上了小径。
刚一踏上去，巨大的压力就从四面八方涌来。
不是物理上的重量，而是法则层面的排斥。
混沌雾气仿佛有生命般，对这条‘秩序之路’充满敌意，不断试图侵蚀、覆盖它。
走在路上，就像顶着狂风风暴雨在悬崖边行走，稍有不慎，就会被卷入旁边那无尽混乱的法则乱流中。
三人呈一字纵队，林白在前，南宫婉儿居中，林允熙断后。
每个人都全力运转功法，用自身力量对抗外界的法则压迫。
小径蜿蜒向下，越来越陡，能见度也越来越低。
混沌雾气像厚重的帷幕笼罩四周，只能看清脚下不足三尺的范围。各种诡异的声音在雾气中回荡--有时像亿万人的低语，有时像远古巨兽的嘶吼，有时又像星辰崩裂的尖啸。
光线扭曲变幻，上一秒还是刺目的炽白，下一秒就陷入绝对的黑暗。
林允熙：这鬼地方......简直跟幽冥地狱一样！
走了约莫三分钟，在这种地方，时间感已经完全错乱，可能更长，也可能更短——前方的路突然断了。
不是塌陷，而是小径戛然而止，像是被什么东西凭空斩断。断口前方，是更加浓稠、翻滚不休的深紫色雾气，雾气深处，一点朦胧的、仿佛包容了世间所有颜色的柔和光团，正在缓缓脉动。
林白能够清晰的感受到，那就是混沌源核。
此时距离他们，不过百丈。
但这百丈，是天堑。
林白尝试向前迈步，脚刚伸出断口，靴尖就被接触到的雾气瞬间分解——不是燃烧，不是腐蚀，而是从物质层面直接崩解成最基础的能量粒子，连灰烬都没留下。
他迅速缩回脚，脸色难看。
“路到头了......不，是路被‘吃’掉了。”
南宫婉儿蹲下身，仔细查看断口处的刻痕。刻痕到了这里变得极其黯淡，几乎要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