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夜色朦胧,几颗疏星缀在天际,大河村的鸡还没来得及扯开嗓子啼叫,厨房的灯已经率先亮了起来,昏黄的光晕透过糊着旧报纸的窗户,在院子里投下一小片暖融融的光斑。
母亲系着洗得发白的蓝布围裙,正站在灶台前忙碌。
铁锅底下的柴火噼啪作响,火星时不时从灶膛里窜出来,映得她鬓角的碎发微微发亮。
蒸笼里的热气顺着木盖的缝隙往外冒,氤氲成一团团白雾,很快就漫了满厨房,带着甜丝丝的麦香。
那是刚蒸好的白面馒头,一个个胖乎乎地挤在竹篾笼屉里,表皮泛着湿润的光泽,用手轻轻一按,还能慢慢弹回来。
“唔……”
苏见夏刚走到厨房门口,就被这股香味勾得咽了咽口水。
她揉着惺忪的睡眼,头发还有些乱糟糟的,鼻尖却不由自主地往热气里凑。
母亲闻声回头,脸上立刻漾起笑意,伸手替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夏夏醒啦?看这馋样,是闻着馒头香了吧?”
她拿起旁边的布巾,擦了擦手上的水汽,从蒸笼里拣出一个最大的馒头,吹了吹热气才递过去,“刚出锅的,小心烫。”
苏见夏双手捧着温热的馒头,指尖都被熏得暖暖的。
她咬了一小口,松软的面香混着淡淡的甜味在嘴里散开,顿时清醒了不少。
“妈,今天的馒头真好吃。”
她含糊地说着,眼睛却瞥见灶台上放着的布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想必是要带去省城的人参。
“好吃就多吃两个。”
母亲一边往保温桶里装馒头和咸菜,一边说道,“今天要去省城,得早点出发才赶趟。你爸已经去骑车了,你们吃完就走。到了省城先去最大的那家药铺,听说那儿给的价钱公道,要是去晚了,怕是连回程的班车都赶不上了。”
苏见夏点点头,嘴里的馒头似乎更有嚼劲了。
她知道,这趟省城之行不轻松,五个小时的车程颠簸,还要仔细跟药铺的人打交道,但看着母亲忙碌的身影,闻着满厨房的烟火气,心里却踏实得很。
窗外的天色渐渐泛起鱼肚白,远处传来几声鸡鸣,新的一天,随着这笼热气腾腾的馒头,开始了。
苏见夏坐在父亲的后面,给母亲打了一声招呼后,父亲就骑车出发了。
母亲站在门口,看着渐行渐远的背影,慢慢消失在道路尽头,就转身回屋了。
临近中午时,父亲和苏见夏才到了省城。省城不愧是大城市,周围高楼耸立,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丫头,这就是以前你工作的地方?真是繁华。”
父亲被这繁荣景象深深震撼,感叹道。
“我们先去找这里的人问问,最大的药铺在哪里?”又开口道。
“是的,以前在这里上班,还不觉得,现在回村才不到三个月,这里变化就如此之大。”
苏见夏想着以前种种,突然脑袋灵光乍现,想到了一个人。
就拿出手机拨通那人电话,电话接通了,“喂,夏姐?”
温柔的声音从另一边传来,“夏夏吗?是我。这么久不联系,我还以为你都忘记我了。”
“没有,没有……”苏见夏急忙否认。
夏姐又继续调侃道,“难道夏夏这次来电,是不是想我了?”
温柔里带点魅惑的声音传来,听得苏见夏面红耳赤。
“好了,不逗你了,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
夏姐话音一转,认真地询问。
“没有遇到什么难事,就是今天我和我父亲来到了省城,知道你对这里熟悉,所以想给你打听一下省城最大的药铺在哪里?”
关心的话语,让苏见夏的心泛起波澜,久久不能平静,回答道。
“药铺?”
夏姐听出关键,思索了片刻,“嗯……新西路的本草堂,那是省城最大的药铺,听说这个药铺的背后掌权人来自于京市,其他都不得而知。”
“本草堂?那我和爸爸这就过去,谢谢夏姐。”
苏见夏听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连忙感谢道。
“好,我们在本草堂碰面,好久没见了,夏夏不会拒绝吧!”
夏姐客气得舍不得拒绝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苏见夏只能说好。
她转身就与父亲说夏姐和药铺的事,父亲也没有多说,于是他们就直接坐车去药铺。
一个小时后,他们来到了本草堂外面。
这时,只见一个身穿休闲装的女性站在门口给她打招呼,苏见夏一眼就看出了是夏姐。
“叔叔,夏夏中午好,走我们先去吃饭,吃完饭再忙正事,可否?”
夏姐看了时间,又看了两人,便开口道。
“爸爸,这就是夏姐,以前我的房东,很好的朋友。”
苏见夏给父亲介绍着,随后询问父亲的意见:
“爸爸,我们先去吃饭?”
父亲点点头,看着她们手拉手,幸福的笑容浮现在脸上。
他以为丫头在这里受了欺负才会回小山村,原来不是的。
其实苏见夏回村大部分是工作的原因,更多的是她在省城看不到希望。
饭后,他们再次来到本草堂,三个熠熠生辉的大字映入眼帘,很是气派,光彩夺目。
本草取自古书《本草纲目》二字,体现出药铺与中药材的渊源,甚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