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丝在阳光下泛着冷光,锄头入土的闷响和金属碰撞的脆响交织在一起,山坳里的风都带着股忙活的热气。
才不到半天工夫,蜿蜒的铁丝网已经顺着地界围出一道浅痕,算算进度,竟已完成了三分之一。
日头爬到头顶时,苏见夏看了眼手机:“都停一停,到饭点啦!”
她拍了拍手,额角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进衣领,“我妈在家备了些家常饭,大家跟我回去垫垫肚子,别客气!”
正埋头拧铁丝的几个叔伯都直起腰,你看我我看你,脸上带着点不好意思。
“这咋好意思呢,干活拿钱是应该的……”有人挠着头笑。
“瞧您说的,远亲不如近邻,这点饭算啥。”
苏见夏笑着推了推离得最近的后生,“走呗,我妈和大伯娘炖了豆角,蒸了白面馒头,保准管饱!”
村长在一旁帮腔:“见夏丫头有心,大家别推辞,吃饱了下午才有力气干活。”
说着便率先往山下走,众人这才笑着应和着跟上,脚步轻快了不少。
一进苏家院子,饭菜香就漫了出来。
堂屋的八仙桌上摆得满满当当。
一大盆炖豆角里卧着几块五花肉,蒸得暄软的馒头冒着热气,还有一碟腌萝卜和紫菜蛋花汤,都是实在的农家味。
“快坐快坐!”
苏见夏的母亲系着围裙从厨房出来,手里还端着盘刚切好的西瓜,“别拘束,就当在自家一样!”
大家也不客气了,搬了小板凳围坐一圈,拿起馒头就着豆角大口吃起来,嘴里不时夸着“婶子手艺好”,院子里满是碗筷碰撞的声响和笑声。
吃完午饭,日头正毒,晒得地面发烫。
苏见夏让母亲烧了凉茶,给每个人倒了一碗:“叔伯们歇会儿,避开这大太阳。”
她看了看天色,“三点半咱再上山,不急这一时半会儿。”
又补充道,“晚上也在这儿吃,我妈多做些,大家敞开了吃。”
众人听了更高兴,纷纷说着“太麻烦了”,却也乐得在树荫下的竹椅上歪着歇脚,有的抽起了旱烟,有的聊着庄稼收成。
午后的院子里渐渐飘起了困意,只有蝉鸣声在日头里愈发响亮。
歇到三点半,日头往西斜了些,山风带着点凉意漫过来。
苏见夏拍了拍手:“叔伯们,该上工咯!”
椅子上打盹的人闻声直起身,揉了揉眼睛,接过苏见夏递来的草帽,三三两两地往山上走。
午后的干劲比上午更足,铁丝拉扯的“哗啦”声、桩子砸进土里的“咚咚”声此起彼伏,连带着山坳里的回声都热闹起来。
苏见夏没闲着,一会儿帮着递钳子,一会儿给大伙递水,额头上的汗擦了又冒,却笑得格外精神。
她望着渐渐成形的铁丝网。
这道网围起来的不只是50亩地,更是心里那点扎根乡土的盼头。
太阳擦着山头往下沉时,铁丝网已经顺着地界围了大半。
村长掐着腰看了圈,笑着喊:“今天差不多了,剩下的明儿再弄,保准给你围得严严实实!”
众人收拾着工具往回走,一路说说笑笑。
回到苏家院子,晚饭已经摆上了桌。
一大锅土豆炖鸡块,是家里刚杀的土鸡;凉拌黄瓜带着脆生生的清爽,还有一盆杂粮粥冒着热气。
“快洗手吃饭!”
苏母笑着招呼,给每个人碗里都盛上粥。
叔伯们狼吞虎咽,边吃边问起果园的打算,苏见夏一一答了,说想在园子里种些果树,再让鸡群在底下散养,既省了除草的功夫,鸡粪还能当肥料。
“这主意好!”
有经验的老农点头,“散养的鸡下蛋香,到时候准能卖个好价钱。”
饭吃到半截,苏见夏数了钱,挨个儿递给帮忙的人。
大伙推让了几句,还是接了,嘴里念叨着“明天一定早到”。
送走众人,院子里安静下来。
苏见夏看着竹筐里叽叽叫的鸡苗,又望了望远处黑沉沉的山影,心里踏实得很。
父亲在收拾工具,母亲在洗碗,灶房里的灯光暖融融的,映着墙上“勤劳致富”的贴画,格外亮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