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夏!”他喊出声,声音因急切而微微发哑。
苏见夏转过头,看到他踩着积水朝自己跑来,头发被风吹得凌乱,眼眶泛红,西装外套上还沾着未干的雨水。
她愣在原地,直到他一把将自己揽进怀里,才后知后觉,拍着他的后背安抚着:“你怎么来了?这里这么危险……”
“联系不上你,我坐不住。”
顾砚深收紧手臂,感受着怀里温热的体温,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
他松开她,仔细打量着她,见她只是裤脚沾了泥,脸上有些倦容,没有受伤,才松了口气,指尖轻轻擦过她眼下的乌青,“没吓到吧?”
苏见夏摇摇头,刚要说话,就见另一架军用直升机稳稳降落在不远处,舱门打开,一群穿着迷彩服、背着装备的军人迅速跳下,动作利落得像猎豹。
为首的沈幕言摘下头盔,露出一张轮廓分明的脸,目光快速扫视现场,径直走向迎上来的村长。
“我是特战队队长沈幕言,奉命前来救援。”
他声音洪亮,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请您统计一下村民伤亡情况,有没有被困人员需要转移?”
村长连忙上前:“多亏提前撤到村委会,没人受伤!就是隔壁安宁村……估计情况不妙。”
他指着安宁村的方向,那里依旧是一片浑浊的水域,“我们有几个后生想去帮忙,可水太深,过不去。”
沈幕言点点头,对身后的队员打了个手势:“一组架设临时通讯设备,二组准备橡皮艇,跟我去安宁村勘察。”
话音刚落,队员们已经分工行动起来,有的在调试卫星电话,有的在组装冲锋舟,动作快得让人眼花缭乱。
顾砚深带来的保镖也没闲着,正从直升机上往下搬物资。
大米、药品、干净的饮用水,还有几箱巧克力和能量棒。
“这些先分给老人和孩子。”
他对苏见夏说,又转头对村长道,“我带了卫星电话,能联系外界。”
村长握着卫星电话的手微微颤抖,拨通了镇上指挥部的号码,当听筒里传来清晰的回音时,这位年过六旬的老人忍不住红了眼眶。
苏见夏看着忙碌的人群,心里暖烘烘的。
顾砚深的突然出现像一道光,驱散了连日来的恐惧,而特战队的到来,则让所有人都看到了希望。
沈幕言准备出发时,目光无意间扫过苏见夏,顿了顿。
她穿着简单的棉布衫,裤脚卷起,露出沾着泥点的脚踝,正帮着给特战队队员递水,眼神清澈又镇定。
“顾总,这位是?”沈幕言笑着对顾砚深颔首示意,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她就是苏见夏。”顾砚深瞥了一眼,没想到这会儿还有这闲情打探。
“好,我们便去安宁村了。”沈幕言点头示意,意味深长地道。
“需要帮忙吗?”顾砚深问。
“不用,你们守好这里。”
沈幕言说完,跳上冲锋舟,引擎轰鸣着破开水面,朝着安宁村的方向驶去。
雨彻底停了,太阳挣扎着从云层里探出头,给浑浊的洪水镀上一层金辉。
苏见夏和顾砚深并肩站在晒谷场边,看着远处冲锋舟的影子变成一个小点。
“你怎么说服叔叔阿姨让你来的?”她轻声问。
“我说,再不来,你可能就要被洪水冲走了。”
顾砚深半开玩笑地说,握住她的手,指尖有些凉,“他们比我还急,让我带足了东西,说要是你受了委屈,就让我把你和阿姨叔叔接回京市。”
苏见夏笑了笑,心里却有些发酸。
她转头看向村里,父亲正帮着军人搭帐篷,母亲在给孩子们分发巧克力,老人们坐在阳光下聊天,脸上渐渐有了笑意。
“这里是我的家,我不能走。”
她轻声说,“等洪水退了,我们还要重新种庄稼,修房子呢。”
顾砚深看着她眼里的认真,没再劝。
他知道,这个看似柔弱的姑娘,心里藏着一股韧劲,就像这山间的野草,再大的风雨也打不倒。
“好,”他说,“我陪你等洪水退去。”
远处,冲锋舟的影子已经消失在河道转弯处,而村委会的空地上,临时通讯设备发出了“滋滋”的电流声,很快,清晰的广播声响起。
是镇上救援队的通知,说大型救援设备正在赶来的路上,让村民们安心等待。
阳光越来越暖,驱散了最后一丝阴霾。
苏见夏望着顾砚深被阳光照亮的侧脸,突然觉得,这场灾难虽然残酷,却也让她看清了很多东西。
村长的担当,村民的团结,还有眼前这个人,跨越千里而来的真心。
洪水或许会淹没田地,冲毁房屋,但冲不散人心底的希望。
就像此刻,泥泞的土地上已经有新的脚印在延伸,朝着重建家园的方向,一步一步,坚定而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