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见夏将收拾好的行李包放到凳子上,先去堂屋跟父母说了明天要和大伯一家同去省城的事,又转身往大伯家走。
春日的晚风带着草木香,她踩着院门口的石板路进门,简单几句话说明来意,大伯和大伯娘只笑着应了声“好”,没多问,透着自家人的随和。
刚回到家,苏见夏忽然想起自己罐子的茶叶已经到时间了。
她快步走到储物间,抱出两个陶罐,刚拧开盖子,一股清醇的茶香就裹着暖意漫了出来,像把春日的茶山搬进了屋。
“好香呀!”她忍不住轻呼一声。
“什么好香?”正在院子里劈柴的苏父听见声音,扛着斧头快步走进来,眼睛一亮,“这是你前些天制作的茶叶?”
“是呀爸爸,能泡了。”苏见夏掀开罐口的白布,让茶香更浓些。
苏父顿时喜上眉梢:“闺女等着,我这就去烧开水!你先给茶壶里放点儿,我馋这口好几天了!”
“没问题!”苏见夏取来父亲常用的紫砂茶壶,用干净的镊子夹了一小撮茶叶放进去。
茶叶蜷着细条索,绿中带润,看着就精神。
没一会儿,苏父就提着冒热气的开水壶回来,壶嘴微微倾斜,沸水贴着壶沿缓缓注入。
只听“滋啦”一声轻响,干茶遇水瞬间舒展,先是在水面打着转儿,像调皮的绿芽,接着慢慢沉底,叶片一点点展开脉络,透出鲜嫩的碧色,连水都染了层浅绿。
待茶汤浸出透亮的碧色,苏见夏抬手揭盖,氤氲的热气裹着茶香扑面而来,鼻尖先沾了几分清爽。
“太好看了吧!”她盯着壶里舒展的茶叶,忍不住惊呼。
父亲笑着拿起茶壶,手腕微倾,将茶汤滤进瓷杯。
碧色的茶液顺着滤网缓缓淌下,落在杯底泛着细小的涟漪,阳光透过窗棂照在杯上,连茶汤都闪着微光。
他浅啜一口,先是舌尖触到一丝清涩,紧接着回甘就漫上喉头,余韵里还带着草木的润气,忍不住眯起眼:“嗯……不错,喝着舒坦,这香太正了!”
隔壁的大伯听见动静,也揣着烟袋过来凑热闹:“夏丫头,你爸这喝的啥好东西?我在隔壁都闻着香了,快给我也搞点尝尝!”
苏见夏赶紧又取了个杯子,给大伯倒了半杯。
大伯端着杯子凑到鼻尖闻了闻,一口下去,眼睛顿时亮了:“真香!比镇上卖的茶叶泡出来的还好喝!”
一杯喝完,又续了一杯,和苏父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一边喝茶一边闲聊,茶香飘了满院。
苏见夏看着两人喝得尽兴,想着不如分些茶叶给大家尝鲜。
她转头问:“爸爸,家里有没有空的陶瓷罐?我分装些茶叶,给朋友们也拿点,尝尝鲜。”
苏父想了想,指着堂屋:“有,在堂屋柜子最上层,你去翻翻。”
苏见夏搬来小凳子,从柜子里翻出五个小巧的陶瓷罐,每个罐子里都仔细装了茶叶,盖紧盖子,生怕潮气进去影响口感。
她分出两罐,一罐递给大伯,一罐塞给父亲,剩下的三罐。
一罐留给本草堂的孙爷爷,一罐打算让阿砚带给顾爷爷,还有一罐想着夏婵姐爱喝茶,特意搭配了空间里晒干的玫瑰花,装在一起做花草茶。
等把茶叶都分装妥当,墙上的挂钟已经指向下午六点。
厨房传来切菜声,苏见夏走过去,就看见母亲在灶台前烧火,大伯娘站在案板旁切土豆,刀刃起落间,土豆丝细得均匀。
“秀云妹子,你家夏丫头可真不得了,前阵子弄花蜜,这又做了好茶,脑子比咱们活络多了。”
大伯娘一边切菜,一边笑着感慨。
母亲擦了擦手,眼里满是骄傲,嘴上却谦虚:“她就是瞎捣鼓,没个准头。”
“哎,说起来,怀瑾昨天打电话回来,说他们公司效益不好,最近都在裁人降薪,他正琢磨着换工作呢。”
大伯娘的语气沉了下来,刀刃的节奏也慢了些。
母亲愣了愣:“还有这事?现在工作这么不好找吗?他以前工资不是挺高的?”
“以前一个月能拿一万七八,现在直接降到八千了,活儿还比以前多,天天加班到半夜。”
大伯娘叹了口气,“我这心里总惦记着,怕他累坏了,又怕他真辞了工作找不到好的。”
刚走进厨房的苏见夏正好听见这话,停下脚步说:
“大伯娘,要不您让二哥回村里吧?咱们村的物流中心不是快完工了吗?到时候肯定要招不少人,而且是顾氏集团在背后撑着,稳定又可靠,离家还近,他回来还能照看您和大伯。”
大伯娘猛地抬起头,眼里的担忧一下子散了大半,拍了下大腿:“哎呀!我怎么没想到这个!还是夏丫头脑袋灵光,这主意好!”
“就是个建议,您让二哥多考虑考虑。”苏见夏笑着摆手。
母亲也跟着点头:“是呀大嫂,夏丫头说得对,你赶紧给怀瑾说说,让他琢磨琢磨。”
“哎!我这就去说!”
大伯娘切完最后一刀土豆,擦了擦手就往院子走,拨通了二表哥苏怀瑾的电话。
电话里说了没几句,大伯娘挂了电话,脸上的愁云散了不少:“怀瑾说会好好考虑,还说要跟物流中心那边问问情况。”
苏见夏和母亲对视一眼,都忍不住笑了。
一缕茶香还在空气中飘着,连带着这寻常的傍晚,都添了几分暖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