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漫进窗棂时,几人踩着余晖回到家。
换下沾了泥点的衣裤,温水洗去一身疲惫,待重新围坐在堂屋的八仙桌边,空气里已飘满饭菜的香气。
苏母系着靛蓝围裙,正和夏婵一道将最后一盘炒青菜端上桌,瓷盘与木桌碰撞出轻响。
苏见夏挽着袖口,利落地将青花碗筷一一摆到各人面前,指尖偶尔蹭过桌边,带起细微的木纹声。
“大家今天辛苦了,多吃点。”苏母解下围裙搭在椅背上,率先拿起筷子,目光扫过满桌的红烧鸡、番茄炒蛋,最后落在苏见夏身上,眼底藏着笑意。
苏父则从橱柜里摸出个深褐色陶坛,坛口刚掀开,一股醇厚的酒香便漫了开来。
他给身旁的大伯斟了满满一杯,琥珀色的酒液在杯底晃了晃,泛起细密的酒花。
“父亲,你这是什么酒?”
苏见夏的目光立刻被那杯酒勾了去,筷子停在半空,好奇地凑过去嗅了嗅。
苏父被女儿的模样逗笑,指腹摩挲着陶坛边缘:“这是上好的粮食酒,我在城里老酒馆打的。你可以闻闻,但是不能喝。”
说着便把酒杯往她面前递了递。
酒香混着粮食的清甜钻进鼻腔,苏见夏眼睛亮了亮,忍不住赞叹:“好香。”
她下意识地伸手去接,指尖刚碰到杯沿,就被苏父轻轻按住手背。
“不许喝,听话。”他的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
苏见夏瘪了瘪嘴,手指还在杯沿上蹭了蹭,带着点委屈撒娇:“爸爸,就喝一点点嘛。”
坐在对面的大伯放下筷子,笑着帮腔:“丫头,听你爸的话,这酒烈,你扛不住。”
苏母见女儿还皱着眉,没好气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她碗里:“你爸不让你喝是为了你好!你小时候偷喝我酿的米酒,醉得抱着柱子唱童谣,最后还是你大哥把你扛回屋的。”
这话一出,夏婵和坐在旁边的苏怀瑾都惊讶地看向苏见夏。
夏婵捂着嘴笑,眼里满是促狭:“夏夏,你连米酒都醉,看来这辈子是跟酒无缘了。难怪上次你……”
“夏姐!”苏见夏急忙打断她,脸颊瞬间红透,筷子在碗里戳着米饭,“那都是小时候的事了,我早记不清了,哈哈……”
她干笑两声,余光却瞥见夏婵眼里的了然,索性低头扒饭,不敢再接话。
夏婵也笑着看着她。
我明白,你这是在逃避事实。
苏母看在眼里,知道女儿是在逃避,也没再追问,只是给夏婵夹了块鸡肉,转移了话题。
夏婵会意地笑了笑,没再逗她。
苏见夏偷偷松了口气,心里却暗戳戳地想:不喝就不喝,以后找机会偷偷尝。
正想着,她忽然眼睛一亮,抬头看向苏父:“爸,后院的樱桃不是熟了吗?我们摘点来泡酒好不好?”
大伯一听,眼睛立刻亮了,放下酒杯直点头:“这主意好!见夏丫头,你会泡樱桃酒?”
“我可以在网上学呀,教程肯定很多。”
苏见夏说得笃定,还转头看向二哥。
“二哥,我们有空就去摘樱桃吗?”
苏怀瑾笑着说道后:“可以,那我们明天一早就去摘樱桃吧?”
“不行不行,”苏见夏连忙摆手,“二哥,明天你要跟我们上山的。”
坐在一旁的大伯娘好奇地抬头:“你们上山做什么?”
“不是马上要种菌菇了嘛,”苏见夏放下筷子,认真解释,“我想上去看看山上的地块环境,找一块适合种菌菇的地,提前规划好。”
苏母立刻接话:“那我明天和你大伯娘也一起去,人多有个照应,还能帮着看看地势。”
“好!那就这么说定了!”苏见夏瞬间笑起来,眼睛弯成了月牙,碗里的米饭仿佛都变香了。
大伯这时放下酒杯,语气郑重了些:“明天上山可得注意安全,把镰刀和绳索带上,要是遇到野兔、野鸡之类的,别去招惹,远远躲开就好。”
“知道啦大伯!”苏见夏脆生生地应着,又夹了一筷子鸡肉放进嘴里,嘴角还沾着点油星。
堂屋里的灯光暖黄,映着满桌的饭菜,也映着一家人说说笑笑的模样。
碗筷碰撞声、谈笑声混着淡淡的酒香,在夜色里晕开,格外热闹。
这顿晚餐,就在这样温馨又鲜活的氛围里,慢慢走向了尾声。
饭后,趁着天还没有黑尽,苏见夏带着夏姐一起在村道上面散步消食。
“夏姐,你看着这路两旁的鲜花,好不好看。”
苏见夏指着五颜六色的花朵问道。
夏婵其实早就发现了,心里还在感慨,这大河村的人很懂生活,路两旁都种满了鲜花,好享受了。
“好看……这些花都是什么花,感觉品种很多。”
夏婵回复着。
“这些都是我种的,至于品种,我也不是很清楚。”
苏见夏炫耀着自己的劳动成果,随后又道:“我买的时候,商家说有各种各样的,混合在一起了。”
因为这是她空间的种子,只好瞎编忽悠夏婵。
“喔,原来是这样子呀!不过这朵看起来好像芍药,这朵像菊花,这朵像……”
夏婵一朵一朵的观察着。
“夏姐,我摘种的花,都是四季开的,我当时想着,农庄开起来,游客来了,看着鲜花,肯定很开心。”
苏见夏看着鲜花,阐述着脑海里浮现的场景。
“夏夏,你这主意很好。游客肯定会喜欢。”
夏婵也随声附和着。
“是呀,5月底农庄就可以竣工了,到时候,夏姐一定要过来热闹热闹。”
苏见夏拉着她,憧憬着。
夏婵点点头。
“这几天让母亲看一下下个月月初有没有好日子,这样才能更红火。”
“选好日子后,就得准备请帖,到时让大家都过来暖暖新房,图个吉利……”
苏见夏边说边计划着后面的安排。
“夏夏,真的很用心,想到的都想了,没想到的,也想了,真厉害!”
夏婵看着她眼里的光,眼神里全是赞赏。
“哪有夏姐说得那么好,我只是实实在在做事罢了。”
苏见夏被说得有些羞赧,不好意思地看向远处。
“事实就是如此,夏夏何必谦虚。”
苏见夏看向夏姐,她眼里全是对她的信任和支持。
这一刻,心里很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