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玛泰姬的寒风似乎还在耳畔呼啸,但斯特兰奇眼前的景象已然天翻地覆。
没有预想中的空间撕裂感,也没有彩虹桥那般炫目的光效,王虎只是像拂去灰尘般,随手在身前轻轻一划——动作随意得如同拉开一道家常窗帘。
然而,就是这看似轻描淡写的一下,他指尖所过之处,空间如同温顺的绸缎般向两侧滑开,露出其后光怪陆离、无法用常理形容的景象。
那不是简单的空间通道,更像是一幅被强行撕开的、动态的宇宙画卷。
“走了,史蒂芬小朋友,带你见识下什么叫‘后台’。”
王虎回头对还有些发懵的斯特兰奇咧嘴一笑,率先迈入那片混沌。
斯特兰奇一咬牙,紧随其后。
踏入的瞬间,他感觉像是穿过了一层冰凉的水膜,周遭的一切感知都发生了奇异的偏转。他发现自己和王虎正行走在一条……难以言喻的“通道”中。
四周并非墙壁,而是流动的、具象化的时间流。
无数星球的生灭,文明的兴衰,英雄的崛起与陨落,凡人的悲欢离合,都以一种极快又极慢的速度同步上演,如同一条奔涌不息、由无数光影碎片构成的浩瀚长河。
他们行走其间,却滴水不沾身。
更让斯特兰奇心惊的是,沿途他们遇到了好几队穿着统一银白色制服的tVA巡逻员。
这些不久前还气势汹汹、要对他们执行“裁剪”的“时间警察”,此刻却对他们视而不见,仿佛他们是透明的空气,径直从他们身边走过,连一丝目光的偏移都没有。
“他们……看不见我们?”
斯特兰奇压低声音,感觉自己的魔法常识正在被按在地上反复摩擦。
tVA的科学技术明显极高,怎么可能发现不了两个大活人在他们的核心区域闲逛?
王虎双手插在暗金色虎纹休闲装的兜里,走得那叫一个悠闲,仿佛在自家后花园散步。
“看见?拿什么看见?”
他嗤笑一声,用下巴点了点那些擦肩而过的tVA员工。
“你走路的时候,会注意到脚下蚂蚁的甲壳纹路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吗?
哦,抱歉,这个比喻可能高估了他们现在的视角。
准确说,我们现在所处的‘纬度’,或者说‘权限’,比他们赖以生存的这套‘神圣时间线’操作系统,高了那么……一丢丢。”
他伸出小拇指,比划了一个微小的距离,脸上是那种“基操勿六”的欠揍表情。
“打个比方,”
王虎继续用他那套混不吝的语言解释道:
“他们就像是活在二维画卷里的纸片人,严格按照画师设定的轨迹行动。
而虎爷我嘛,现在相当于把手伸进了画里,还顺便把画框的材质、颜料的成分都解析了一遍。
只要我不主动在画上摁个黑手印,或者把某个纸片人拎出来,他们那套基于画卷内部规则的探测系统,自然就瞎了。”
斯特兰奇听得似懂非懂,但核心意思明白了:王虎不仅武力强大,更是在本质上、在规则层面,超越了tVA和这条时间线。
这种超越,让tVA最引以为傲的监控和防御体系成了摆设。
两人如入无人之境,很快来到了一个极其广阔、仿佛宇宙核心般的区域。
这里没有天花板,也没有地板,只有无数条粗细不一、明暗交替的光带,如同神经脉络般从虚无中延伸而来,又向着无尽的远方汇聚而去。
而在这些光带交织的最中央,是一个无法用大小来衡量的、散发着柔和白光的复杂结构体——那便是“神圣时间线”的核心。
站在这里,斯特兰奇能更清晰地“看”到那些时间线上的景象。
他看到了无数个自己,在卡玛泰姬刻苦练习着塞拉芬之盾,有的成功,有的失败;他看到了纽约之战以不同的方式上演,有时复仇者团结一致,有时则分崩离析;他看到了阿斯加德的陨落,形式各异,但金宫崩塌、烈火焚城的结局却总是如期而至……
他还看到了那个萦绕在他噩梦中的场景——灭霸,那个紫色的泰坦,在不同的时间线上,以不同的方式集齐了六颗无限宝石,然后,伴随着一个响指,宇宙中一半的生命,无论身处何地,身份如何,都在绝望的尘埃中化为虚无……
无数种可能,无数条分支,但在一些关键节点上,比如他成为至尊法师,比如灭霸完成“天命”,结局却像是被焊死了一样,顽固地指向同一个方向。
一种冰冷的寒意顺着斯特兰奇的脊椎爬了上来。
“这……这就是‘神圣时间线’?”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
“所以,我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选择,看似充满了无限可能,但实际上……最终都走向几个被预设好的结局?我们……我们难道只是提线木偶?”
“缤果!理论上,是的。”
王虎打了个响指,肯定了斯特兰奇的猜测。
“就像你看一场电影,无论中间过程多么曲折,反派多么嚣张,主角团经历了多少磨难,最终结局早就被编剧和导演定好了。
你们嘛,就是这场大型连续剧里的演员,而制定这条‘神圣时间线’的家伙,就是那个不喜欢意外、追求‘标准结局’的总导演。”
这个比喻像是一把重锤,狠狠砸在斯特兰奇的心上。
他引以为傲的智慧,他付出巨大代价换来的力量,他在无数危机中做出的艰难抉择……难道都只是按剧本演出?
就在这时,王虎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头望向那光芒最盛的核心区域,脸上露出了一个“总算来了”的表情,提高了音量,用一种招呼隔壁老邻居般的随意口吻喊道:
“喂!里边那个躲着看监控的!小康啊
——来的都是客,我们这都到你家客厅了,茶水没一杯也就算了,躲着不见人,是不是有点不太礼貌啊?
赶紧的,出来见见人啊!
不然虎爷我可要自己进去‘参观’了,到时候不小心碰坏了你的‘手办收藏柜’,可别怪我没提前打招呼!”
他的声音在这片奇异的空间里回荡,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痞气。
随着王虎的话音落下,前方那柔和的白光核心处,一阵微弱的波动荡漾开来。
紧接着,一个穿着看似普通、材质却非布非革的米色西装,戴着眼镜,面容看起来有些疲惫和……平凡的中年男人,缓缓从光芒中浮现出来。
他的出现没有带来任何威压,反而像是一个加班过度的项目经理。
他推了推眼镜,目光先是复杂地看了一眼王虎,里面混杂着忌惮、无奈和一丝好奇,然后才转向斯特兰奇,微微点了点头。
“欢迎来到tVA总部,斯特兰奇医生。”他的声音平和,带着一种历经沧桑后的疲惫感,“或者,我该称呼您为……至尊法师?”
他顿了顿,视线最终回到王虎身上,轻轻叹了口气。
“以及……尊敬的,‘异数’先生。我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只是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
我是‘遗留之人’,康,当然,你们也可以叫我……那个厌倦了战争,只想守着这份‘安宁’的……看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