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雾深处,景象愈发诡谲。
那雾气反而泛着一股子腥臭味儿,吸进肺里沉甸甸的。
毒敌大王这会儿酒是彻底醒了,但脸色比醉酒时还难看。他死死盯着前方,手里攥着的酒葫芦都快捏出裂痕来了。
“虎王,就在前面。”
他声音发紧,带着压抑了数百年的恨意与一丝颤抖,“那棵丝树……我每日看着,闭着眼都能画出来。”
王虎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见雾气尽头,一棵枯树零零地杵在那儿。树早已死透,无数条丝线如树枝一般,伸向晦暗天空。
最诡异的是,树干中央,吊着一个足有三五人合抱大小的巨茧。
那茧子表面坑坑洼洼,颜色是种难以形容的暗沉斑斓,仿佛用各种污血、脓液混合涂抹而成。
此刻,茧身正随着某种缓慢而沉重的节奏,一下、一下地搏动着,像一颗丑陋的心脏。
每一次搏动,都有一股阴冷气息扩散开来,搅得周围紫雾翻涌不休。
“嗬,还真是个‘大宝贝’。”
王虎撇撇嘴,走近几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坨东西,“百目那老蜈蚣审美挺重口啊,这包装设计,放恐怖片里当道具都不用额外做旧。”
毒敌大王却没心思听调侃。
他眼睛死死盯着那搏动的虫茧,呼吸粗重,周身妖气不受控制地涌动起来,背后那根狰狞的蝎尾虚影若隐若现,尾钩处寒光闪烁。
“昴日……星官……”他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王虎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稍安勿躁。
然后,他抱着胳膊,歪头瞅着那虫茧,忽然提高嗓门,用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语气喊了一声:
“喂!里边那位!别睡了!太阳都晒屁股了——哦不对,你这儿也没太阳。
赶紧的,破壳儿吧!再磨叽,虎爷我可要动手帮你‘接生’了啊!看看百目老儿把你鼓捣成什么新品种了!”
话音刚落,那虫茧的搏动骤然停止!
毒敌大王如临大敌屏住呼吸,王虎则挑了挑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
“咔……嚓……”
一声轻微却清晰无比的碎裂声,从虫茧顶端传来。
紧接着,如同连锁反应,细密的裂痕蛛网般蔓延开,瞬间布满了整个茧身!
“嘭——!!!”
一声爆炸,某种粘稠之物被强行撑破的声音响起。
茧壳碎片四溅飞射,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冲天而起!
雾气被这股气浪冲散了些许,露出了茧中之物的真容。
毒敌大王瞳孔骤缩,连王虎都“啧”了一声。
那是一个勉强能看出鸟类轮廓的“东西”。
约莫两丈高,通体骨骼外露,呈一种黯淡的灰白色,仿佛死了很久又被挖出来风干。
本该是皮肉羽毛的地方,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不断蠕动流淌的粘液状物质,隐约可见其下扭曲的血管与筋络。
最醒目的是头颅——一个光秃秃的鸟类骷髅头,头顶却异常地生着两对弯曲尖锐的骨角,透着邪气。
空洞的眼窝里,跳动着两簇幽绿色的鬼火,毫无生气。
它的“翅膀”只剩骨架,挂着几缕残破的皮膜,爪如枯枝,站立在那滩破裂的茧液之中,微微歪着头,“看”向王虎和毒敌的方向。
哪里还有半分天庭星官的威仪?分明是一具被邪法强行炼制、充满了污秽力量的骷髅怪物!
“晦月……魔君?”
王虎摸着下巴,念出了游戏里它的名号,语气带着几分玩味,“名字起得倒挺贴切。昴日变晦月,光明入永夜。百目老儿玩得一手好转化啊。”
那骷髅怪物——晦月魔君,似乎听懂了王虎的话语,又或许只是被生者的气息刺激。
它猛地张开只剩骨架的喙部,发出一声嘶哑刺耳、完全不似鸡鸣的尖啸!
“咯——啊——坤!!!”
啸声如同锯子摩擦骨头,直钻脑髓,带着强烈的精神污染。
周遭紫雾剧烈翻腾,枯树上的几片残留的黑色叶子簌簌化为齑粉。
毒敌大王被这啸声激得双目赤红,杀妻之仇、被强征为看守的憋屈、日夜面对仇人却不能下手的煎熬……数百年的恨意如同火山喷发!
“孽畜!纳命来——!!!”
他再按捺不住,厉喝一声,身形暴涨!
上半身肌肉贲张,下半身蝎体显现,赤红甲壳锃亮,那根标志性的倒钩蝎尾高高扬起,尾尖一点幽蓝寒芒凝聚,散发出令人心悸的腥甜气息——正是他苦修多年、赖以成名的绝技,倒马桩毒!
“小毒,先试试水!”
王虎没拦他,反而退开两步,抱起胳膊,一副准备看戏的架势,“打不过了喊哥,虎爷我给你兜底!”
毒敌大王此刻眼中只有那骷髅怪物,闻言只是低吼一声算是回应,蝎尾一摆,整个蝎化作一道紫色流光,挟着滔天恨意与腥风,直扑晦月魔君!
“倒马桩·穿心刺!”
幽蓝尾钩撕裂空气,速度快到几乎消失,只留下一道致命蓝线,直取晦月魔君骷髅头颅中央!
这一击,毒敌含怒而发,毫无保留,威力足以洞穿金石,腐蚀精铁!
晦月魔君眼眶中鬼火跳跃,面对这致命一击,它只是僵硬地抬起一只骨爪,挡在头颅前方。
“叮——!!!”
一声金铁交鸣般的脆响!
毒敌那无往不利的倒马桩毒刺,竟被那看似脆弱的骨爪硬生生架住!
尾钩刺入骨爪约莫半寸,便被卡住,幽蓝毒液顺着骨爪流淌,发出“滋滋”的腐蚀声,却似乎难以深入,对那灰白骨骼造成的伤害有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