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玉佩微光指前路,京畿暗流涌
密道尽头连着片茂密的柏树林,晨露打湿了裤脚,林晚秋攥着合璧的“清正廉明”佩,掌心的温度把玉佩焐得发烫。沈知意正用帕子擦着刀上的血渍,刀疤脸的人虽被“诛邪火”困住,却仍有漏网之鱼往京城方向逃了——那是条线索,也是个陷阱。
“往哪走?”林晚秋望着岔路口,左边是回京城的官道,右边是通往山外小镇的羊肠路。玉佩上的纹路在月光下轻轻颤动,微光隐隐偏向右侧。
沈知意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玉佩,指尖在纹路交汇处敲了敲:“它在指路。”他吹了声口哨,藏在林子里的暗卫立刻现身,“去官道上布些障眼法,让他们以为我们回城了。”
两人沿着羊肠路走了约摸半个时辰,晨光漫过山头时,眼前出现个青砖灰瓦的小镇。镇口的老槐树下拴着辆半旧的马车,车帘掀开,露出张沟壑纵横的脸——是寒山寺的扫地僧,手里还握着柄扫帚,扫帚柄上刻着个“佛”字。
“沈大人,林姑娘。”老和尚声音沙哑,“住持料到你们会走这边,让老衲在此等候。”他指了指马车,“车里有换的衣裳和干粮,还有这个。”
车座下藏着个铁盒,打开一看,是块巴掌大的青铜令牌,上面铸着“京畿卫”三个字,边缘还留着个细小的缺口。沈知意摸出怀中的半块“明”字佩,缺口竟严丝合缝地对上了。
“住持说,当年林侯爷将‘清正廉明’佩与京畿卫令牌绑定,持此牌可调动暗卫营。”老和尚往嘴里塞了颗薄荷糖,含糊道,“王显背后的人是户部尚书李嵩,他手里有另一半‘明’字佩,用来伪造调令,把京畿卫的人安插进了各部。”
林晚秋心头一震——李嵩是父皇最信任的臣子,去年还因“清廉”受了嘉奖。她忽然想起父亲书房里那本没写完的札记,其中一页提到“李尚书库房的账目,纸是新的,墨却发潮”,当时只当是父亲记错了,如今想来,竟是伏笔。
“他要动皇上?”沈知意的指节捏得发白。
老和尚吐出糖渣:“不是动皇上,是动漕运。李嵩和北狄勾结,想在端午龙舟赛时,用伪装成贡品的炸药炸毁漕运码头,断了江南的粮道。”他从怀里掏出张纸条,“这是漕运图,红点是炸药堆放的地方。”
林晚秋看着图上密密麻麻的红点,忽然注意到码头仓库的位置画着个小小的“柳”字。“柳巷的老陈!”她抬头,“他说过年轻时在漕运码头当过长工!”
沈知意立刻让暗卫去柳巷接老陈,自己则和林晚秋换乘了辆运柴的马车往码头赶。车轱辘碾过石子路,林晚秋摩挲着青铜令牌,忽然发现背面刻着行小字:“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
“我爹写的。”她轻声道,“他总说,查案要留三分余地,不是放过坏人,是给好人留条退路。”
沈知意嗯了声,掀开布帘看了眼天色:“李嵩的人肯定在码头布了眼线,我们得混进去。”
码头果然戒备森严,穿着京畿卫服饰的士兵来回巡逻,腰间都挂着块仿制的“明”字佩。林晚秋和沈知意扮成送柴的伙计,正想往里走,却被个络腮胡拦住:“柴火卸在外面,凭证呢?”
沈知意刚要掏令牌,就见老陈挎着个菜篮子从旁边走过,篮子里的咸鱼散发出腥臭味。“这不是陈老哥吗?”络腮胡笑着拍他肩膀,“今儿的咸鱼够新鲜啊。”
老陈咧开缺牙的嘴:“给李大人的厨子送的,他就好这口。”他往林晚秋身后瞥了眼,“这俩是我远房侄子,来帮忙卸柴的,通融通融?”
络腮胡挥挥手放行了。往里走了几十步,老陈才压低声音:“仓库地下有密道,直通李嵩的书房。当年我挖的,就为了躲债。”他指了指仓库墙角的青苔,“那块松动的砖后面是机关。”
仓库里堆满了木箱,上面贴着“贡品”的封条。林晚秋撬开个箱子,里面果然是炸药,引线连着墙角的铜钟——只要钟声响起,引线就会被点燃。她刚要动手拆除,外面突然传来喧哗声。
“李大人来了!”
沈知意拉着林晚秋躲进堆成山的麻袋后面,就见李嵩穿着蟒袍,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进来。他手里把玩着半块“明”字佩,笑道:“再过三个时辰,这码头就会变成火海,到时候江南的粮草运不进来,京中必乱,北狄的铁骑就能长驱直入……”
“你就不怕皇上治你的罪?”林晚秋忍不住出声。
李嵩愣了下,随即冷笑:“皇上?他现在喝的茶里,早就被我下了软筋散。等他成了废人,这天下就是我的!”他举起玉佩,“可惜啊,林侯爷当年没看透我,还把调兵令牌的秘密告诉了我……”
话音未落,老陈突然将菜篮子扣在李嵩头上,咸鱼和烂菜叶撒了他一身:“狗东西!对得起林侯爷的提拔吗?”
混乱中,沈知意抽出刀对抗护卫,林晚秋则冲向墙角的机关。可那砖块纹丝不动,她忽然想起父亲札记里的话:“柳木易折,需以水柔之”。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在砖块上——那是父亲教她的,柳巷的人都用自己的血当“钥匙”。
砖块果然松动了。密道里漆黑一片,老陈在后面喊:“顺着台阶往下走,有活水!”林晚秋刚跳下去,就听见上面传来老陈的痛呼声,还有沈知意的怒吼。
密道里的水流没过脚踝,冰凉刺骨。林晚秋摸着墙壁往前走,忽然摸到块凸起的石头,按下去后,头顶亮起微光——是块镶嵌在壁上的玉佩,与她手中的“清正廉明”佩相呼应。
“这是我爹的藏身处。”她看着石壁上刻着的“守”字,忽然明白父亲从未离开,他留下的每一块佩、每一句话,都是守护的网。
前方传来水声,还有沈知意的声音:“晚秋!这边!”
她跑过去,见沈知意正扶着受伤的老陈,暗卫们押着被绑住的李嵩。“炸药都拆了。”沈知意擦了擦她脸上的泥,“老陈说,李嵩的账本藏在书房的砚台底下。”
老陈咳着血笑:“总算没辜负林侯爷……当年他给我娘治病,我欠他的,今天还清了。”
走出密道时,阳光正好。林晚秋望着手中的“清正廉明”佩,纹路里的微光渐渐散去,就像父亲的目光,温柔而坚定。她知道,这场风波终会过去,但这些藏在市井里的善意与勇气,会像码头的潮水,永远涨落不息。
沈知意碰了碰她的胳膊:“想什么呢?”
“在想,”她笑了,“我爹说得对,这世上最硬的不是令牌,是人心。”
远处传来端午的鼓声,龙舟正在河面竞渡,百姓的欢呼声浪里,藏着他们用热血守护的安宁。林晚秋握紧玉佩,忽然觉得,这或许就是父亲想要的结局——不是复仇,是让更多人,能安心听一场鼓,看一场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