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各段城墙所面临的局面也和南门相差不大。东门和北门也开始了攻城,东门面临的进攻也很猛烈。清军的红夷大炮自始至终没有停息,发射了上千枚炮弹,将城墙打得千疮百孔。城墙主体也多处迸裂。但是张能牢牢地坚守着城墙,打退了两轮清军的攻城。
只有北段城墙的攻击稍微烈度低了些,满清将领没有在此督战,也没有满蒙八旗兵在此压阵。德安总兵张应祥和勋阳总兵张应元主攻此段城墙,两大总兵的兵马合计有两万余人,兵力并不为少。
但是这两个汉军总兵一来因清廷时常粮饷不继,满汉待遇地位悬殊。二来为了要保持自身的实力,都不愿下死力攻城。有时只是虚张声势地乱冲乱打几阵就草草退兵。城上驻守的张万才营与他们隔城对峙。彼此军士有时互相叫骂,有时竟然拉拉家常,偶尔还能找到同乡,打听亲人下落。张万才趁机在城上展开心理攻势,让数百将士齐声高喊:汉人不打汉人,鞑虏屠杀汉人,不得助纣为虐之类。
城下清军阵营的将领也紧急商议了一回,无论满汉将领都开始觉得黄州并不如想像中的好打,议论到了佟养和的耳朵里时,佟养和还并不信服。他打算狠狠地惩戒一下作战不力的将领,尤其是汉军将领。主要的就是要拿主攻北城的德安总兵张应祥和勋阳总兵张应元来个杀鸡儆猴。
随即一支满清巴牙喇护军急驰到北门,要将这两员总兵拿下治罪。三人的亲兵强力对抗,双方剑拔弩张僵持了起来。满清巴牙喇护军彪悍,突然之间下手,将三人的亲兵杀死、缴械。最后三人被巴牙喇拿下。闻讯赶来的二人的部下兵马,要抢夺他们的主将。一个巴牙喇统领拿出湖广总督佟养和的谕令念道:“德安总兵张应祥、勋阳总兵张应元懈怠消极,畏战避战。着巴牙喇护军将其拿下,革职治罪。原军职由其部下副总兵接任。其他军将各升一级。”
三人的部下各军将,特别是副总兵,更是眼前一亮,听闻都会官升一级,都渐渐软了下来。况且要是真的与清军对抗,并没有好出路。俗话说,识时务者为俊杰。于是都默然退下。只有那些忠诚于三人的亲兵死战被杀。尸体仆伏满路,血迹斑斑在地上污秽一地。
两个总兵被押解走后,随即就来了一个满清八旗的梅勒章京阿山前来亲自监军,他带了一支满清兵马前来,以作督阵之用。
刚刚升任总兵的原副总兵和参将、游击等为了在满清的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一改先前的消极怠工,作起战来都更加卖力。整个北城也在炮火的轰击下,汉兵如潮水一样扛着长梯和云梯、冲车攻城。给守卫北城的张万才不小的压力。
袁宗弟去巡视了粮草、弹药的储备和搬运情况。还去了布政使衙门,这里是医治伤兵的医馆。所有的城上轻重伤兵都被搬运到这里救治,集中了全城的外科郞中在这里忙碌。
袁宗弟看到一个个伤员不停地从城墙上用门板扛下来,送进医馆,郎中火急火燎地展开救治。有炮打伤的有中箭的,也有铳弹所伤。其中箭伤最多。医治条件有限,重伤员能不能治好,全凭天命。
袁宗弟听到城外的炮声停了,问刚刚从城上扛门板下来的民夫:“清虏退了吗?”
一个民夫答道:“我们上去的时候,城上已经不打炮了,城外也不打炮,要是打炮,那我们也不敢上去。”
袁宗弟准备趁这当口赶到城上去,他打算先到东门。
张能经历过蕲州守城战,已经打出经验来了,他的心中有了更多的底气,即使是城墙被清军的红夷大炮轰塌他也不惧,因为他有应对缺口内歼敌的办法。
张能的布置更多的不在于城防的工事上,而在守城的兵器上,他极尽能事地搜集火药、万人敌、鸟铳、三眼铳、百子铳等。冷兵器除了腰刀就是长枪,弓箭也很少用。
袁宗弟到了东城墙上时,张能的守城兵马正在城墙和城根上东倒西歪地休息。张能也不驱使他们修缮防御工事。有许多将士掏出干粮来吃,有的是一块饼,有的是一个馒头。
张能听说袁将爷来了,就带上几十个亲兵赶来相见。袁宗弟看到军士横七竖八地躺着,似乎有些松懈。就告诫道:“要小心提防清虏攻城,万不可大意,将士们可以轮流休息,但是必须要留有足够的兵马警戒城外。”
张能连连点头称是,说清虏已经退到一里外了,应该很快就会调整阵型来攻。
袁宗弟问道:“清虏的满洲兵多不多,进攻得猛不猛烈?”
张能徐徐答道:“清虏四面围城,四面攻打,并不留一门,并且攻城很急,并不打算围城久战。还有一点,清虏不顾惜汉兵的人命,冒着火器、弓箭,蜂涌上前。”
袁宗弟点头说:“清虏此次集中了整个湖广的大部分满汉兵马,就是要不留遗力,要在短时间内拿下黄州,再向英霍山区扫荡。所以,我们要死死地拖住他,以持久战对清虏的企图速战。”
张能拱手再说:“清虏的火炮非常猛烈,据我观察清虏乌真超哈营的三千斤以上重炮不下于四十门,一千斤以下中小型炮不下于五十门。哨爷您看能不能派出一支精干得力的小队,趁敌不备,将他的火炮炸坏几门?”
袁宗弟沉吟一会,方才答道:“城内目前派不出人去,黄州城内已经被清虏围如铁桶,出去也易被清兵察觉。我看,可以让林泉想想办法。”
“目前我们可以派人出去送信吗?”
“不能,我找找白旺吧。他在黄州的时日长,应该有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