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元政变,龙轩帝送先皇归天之前,千户还不是千户,而是直属于姬龙轩的禁军中的一员,
所以,在四年前,那场屠灭了铸剑山庄,诱杀了六国精锐的战斗里,他同样在场。
事实上,千户也并不知道为何太子要自己等人要屠尽铸剑山庄,但在随后的命令里,太子要求他们搜查铸剑城的每一处角落,审问每一个还活着的山庄中人。
在这个过程中,千户知道了,太子在找一样东西。
而根据之后的传闻,太子要找的,是一件前所未有的长生神兵。
当时千户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只当是同僚在吹牛乱扯,毕竟古往今来,神兵虽然强大,却从未听过有长生之能。
之后的搜查也是无果而终,所以千户也便将当时的事抛在了脑后,毕竟之后的四年,在那天元火山爆发之后,这世间发生的大事实在太多。
可前些日子,跟着那两个被吓坏的小卒前往那庭院之后,看清尸体面貌的千户,心中却是猛地一震。
他认识小卒们口中那不死的妖人。
那张稚嫩俊秀的少年脸庞,他记得很清楚,那是在那铸剑山庄的灵堂之上,被太子亲手捏碎了头颅的山庄少主!
“长得像?不可能,眉眼细微处也是一模一样,过去四年,竟然分毫未变,他就是当年被陛下杀掉的小子。”
“容貌未改,无法杀死,哈,陛下,你想找的东西,竟然真的存在。”
“呵呵,或许我也能试试这所谓的长生神兵?不,从这满地的尸体来看,那神兵应当称为长生不死!”
“若能得到这件神兵,我未尝不能问一问那大宝之位。”
心中生出了强烈贪欲的千户,第一时间杀死了那知道太多的两人,之后更是让亲卫不断处理出现的尸体,以防有人发现端倪。
而现在,他要瓮中捉鳖,谋取这长生不死的天大机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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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面外,“项云舒”看向李无病,带着几分讥笑的意味说道:“先生,你说这千户傻不傻,他杀再多人,关我什么事?”
“我的家人早就死绝了,他竟然想用一堆陌生人的命,来威胁一个无家无命之人?”
“真是个可笑的蠢货。”
李无病没有回应,而是皱眉看向了画面中变化,他了解自己的学生,所以他知道那孩子会如何选择。
“项云舒”也不以为意,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可惜,确实还有比这蠢货更蠢的白痴。”
...
当千户话音落下后不久,人群顿时骚动起来:
“怎么回事?他这是要杀我们?”
“哈哈!我就知道,这些天元狗就是一群畜生!”
“啊啊,我不想死啊!求求你们了!”
瞬间,百人被斩首的画面,深深刺激了这些幸存者,前几日经历的屠场画面再次浮现在他们的脑海,
一时间,人群有了骚乱的趋势,见此,包围人群的士卒们纷纷拔出了长刀,眼看一场新的屠杀就要发生,直到城墙上,传来一声怒喝:
“够了!我在这!放过他们!”
千户抬眼,当他看到那熟悉的脸庞时,嘴角轻挑,心中的狂喜与贪婪已经无法抑制。
这数日里,他一直在思考项云舒出没的情报,
死者基本都是暗杀而死。推定神兵并没有赋予他额外的战斗力量。
目击的平民没有一个死亡。推定这项公子还很天真,不明白活口只会泄露情报。
暗杀仍在继续。推定目标仍未离开,且对天元国抱有极大仇恨。
综合以上情报与判断,千户便大张旗鼓将所有人聚集,然后以普通人的性命为要挟,试一试能不能把那位公子给逼出来。
当然,若是没逼出来,千户也不在意,万把化外民,杀也就杀了,正好当清场了,后续直接全城地毯式扫荡的时候还方便些。
而事情也很顺利,只是刚杀了一百人,便逼出了目标。
想到此处,千户眼中的贪婪之色越发炽盛:
“项公子,四年不见,别来无恙啊!”
听到这话,项云舒顿时目光似火一般,怒视着下方那好整以暇的千户:“四年?!你难道!”
扑通!
项云舒话音未落,一股大力便压着他直接扑倒在地,却是刚刚还在千米之外的千户,竟已在瞬间来到了他的身旁,将他整个人压制在了身下。
项云舒瞳孔猛地一缩,他自身武力不强,但当年山庄中的绝顶出手,他也曾经见过。
他自付这千米的距离,至少会让他来得及自刎脱身,
可这般速度却远远超乎了他的理解,难道此人也是兵主?!
似乎读懂了项云舒眼中的惊愕,千户略带兴奋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项公子,时代变了,如今绝顶早已不是此世武道巅峰。”
“你既然出现在我眼前,便注定了结局。”
望着被自己压制后,眼神仍旧不服的项云舒,千户阴笑道:
“放心吧,我会好好招待你的,项公子。”
...
画面中的景象开始飞速变化,似乎展示这些影像的力量,也不想回忆之后发生的事。
而画面外,只是看到了其中一鳞半爪的四人,感到了几分刺骨的恶寒。
千户是一个很残忍也很聪明的人,他对待项云舒最大的原则便是,绝对不能让他死,
那两个枉死鬼可是说过,这妖怪要是死了,是可以随时出现在任何地方的,所以千户可不会给项云舒死去脱身的机会。
而在这之上,一切酷刑折磨,皆加诸于项云舒之身,
转眼,已是一年之后,
一处幽暗深邃,几乎没有人能够发现的囚禁之所中,
一个勉强可以被称为人形的肉条,被捆绑在刑架之上,他的全身布满了被折磨的伤痕,两眼被剜,四肢被斩去,就连舌头也被割掉了一半。
曾经俊秀的少年,此刻已经变成了狰狞恐怖的肉条,但,他还活着。
特制的秘药让他保持了清醒,哪怕伤口再痛,他也无法昏死过去,反而在秘药的刺激下,他对痛苦的感受变得越发清晰。
这是一场几乎没有尽头的折磨,因为就连项云舒自己,也不知道那神兵该如何取出。
千户不信,或者说,他不愿意信,所以他便只会用越发酷烈恐怖的手段来折磨项云舒,以期待得到一个本就不可能存在的答案。
在这里,项云舒早已失去了对于时间的感知,偶尔,他会在极度的痛苦中产生幻觉,
在那幻觉中,他会从噩梦中惊醒,温柔的母亲会抱住他,慈祥的父亲会呵护他,
但当剧痛再次来袭,破碎的幻梦之后,只剩下了冰冷的逼问之声:
“告诉我,你把那长生不死兵藏哪里了?把它交给我!我就给你个痛快!”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一年,不过这几日,那惯例的折磨却没有到来,
直到,一个新的声音,在项云舒耳边响起:
“恩公?!畜生啊,他们竟然这么对您!”
“您忍一忍,我这就放您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