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妙贞动了一下。
浑身像是被拆开重组过一遍,骨头缝里都透着一股酸软的疲惫。
尤其是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火辣辣的,带着一种陌生的、被过度使用的钝痛。
她咬着唇,将被子拉得更高了些,遮住自己满是可疑痕迹的身体。
羞耻感如同毒藤,再次将她的心脏紧紧缠绕。
可……
在那无边的羞耻和酸痛之下,又有一丝奇异的、酥麻的回味,像是藏在灰烬下的火星,顽固地不肯熄灭。
昨夜,当那股药力带来的燥热几乎要将她烧成灰烬时,是他,用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将她从地狱的边缘拉了回来。
那感觉……是痛苦的,也是……
张妙贞不敢再想下去,一想,脸颊就烫得厉害,身体里似乎又有那股熟悉的燥热在涌动。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啊。”
那个男人的声音仿佛还在耳边回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饕足后的慵懒。
她是一个被强迫的受害者。
可她也是一个被他盖了章的女人。
她挣扎着,扶着剧痛的腰肢,从床上爬了起来。
地上,是她昨夜被撕碎的罗裙,像一只蝴蝶的残骸,无声地控诉着那一场风暴。
她胡乱地找了一件干净的衣裳换上,每一个动作都牵扯着身体的酸痛,让她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
这个男人,简直不是人!
她心中愤愤地骂了一句,可随即又泄了气。
自己现在,还有什么资格去骂他?
她拖着沉重的步子,推开门,阳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她要去厨房,为那个耗费了“大量元气”的男人,准备一顿丰盛的早餐。
这个理由,真是……无耻至极。
刚走到庭院里,她就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梦雪就站在不远处的廊下,一袭利落的劲装,长发高高束起,英姿飒爽。
她似乎已经等了很久。
看到张妙贞出来,梦雪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了一番,那眼神,像是在检阅一件刚刚完工的作品。
当她的目光落在张妙贞那不自然的走路姿势上时,唇角勾起了一抹几不可见的弧度。
张妙贞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像一只被剥光了毛的鹌鹑,所有的狼狈和不堪都暴露无遗。
她低下头,想要绕开这个始作俑者。
“姐姐这是要去哪儿?”梦雪却主动迎了上来,声音里听不出喜怒。
张妙贞的脚步顿住,她抬起头,鼓起全身的勇气,直视着梦雪的眼睛。
那双漂亮的眸子里,曾经有过怜悯,有过决绝,而现在,只剩下平静。
“夫君饿了,我去厨房看看。”她故意加重了“夫君”两个字,像是在宣示什么,又像是在提醒自己。
“哦?”梦雪轻笑一声,“看来夫君昨夜确实辛苦了。”
这句话,像一根烧红的铁钎,瞬间烫红了张妙贞的脸。
“你!”她气得浑身发抖,“你为何要这般对我?你给我下药,你……你无耻!”
积攒了一夜的委屈、羞愤和恐惧,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面对她的控诉,梦雪的表情没有丝毫变化。
“我无耻?”她反问,语气平淡得像是在讨论天气。
“姐姐,你可知,夫君马上就要离开,去办一件九死一生的大事?”
张妙贞愣住了。
“他此去,前路未卜,生死难料。”梦雪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重量。
“我们身为他的女人,不能替他披荆斩棘,难道还要让他带着遗憾和烦恼上路吗?”
“你日日以泪洗面,自怨自艾,夫君看着,嘴上不说,心里能舒坦吗?他是个心善的人,见不得女人哭。可他又是天底下最怕麻烦的人,懒得去哄你那些小女儿家的心思。”
梦雪上前一步,逼近了她,一字一句地说道:“他懒得做,不忍心做的事,我来替他做。我下药,是无耻。那你呢?你明明心悦于他,却偏偏要摆出一副贞洁烈女的模样,用所谓的身份、所谓的克夫之说来折磨自己,也折磨他。你这种,叫虚伪。”
“我……”张妙贞被她说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是,她承认,她对那个男人,有仰慕,有好奇,甚至在某个瞬间,有过不切实际的幻想。
可……
“姐姐,你是个聪明人,就别再自欺欺人了。”
梦雪的语气缓和了一些,她伸出手,想替张妙贞整理一下凌乱的鬓发,却被对方下意识地躲开。
她也不恼,收回手,淡淡地说道:“昨夜之前,你是张家那个克夫的寡妇,是高府一个有名无实的侍女。可从今夜起,你是他高自在的女人。这个身份,足够让你在这剑南道里,昂首挺胸地活下去。”
“我不过是用了点手段,帮你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是你自己没用,也是夫君太心软。这恶人,只能我来当。”
张妙贞呆呆地听着,脑子里乱成一团浆糊。
梦雪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剖开了她所有的伪装,让她不得不直面自己内心最深处的渴望和懦弱。
“看你这走路的姿势,想必是吃了不少苦头。”
梦雪忽然话锋一转,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调侃。
张妙贞的身体瞬间僵住。
“夫君这个人,平日里瞧着懒洋洋的,对什么都提不起劲。唯独在这件事上,格外认真。”
梦雪像是想起什么,脸上竟飞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你以后……要慢慢习惯。”
“习……习惯什么?”张妙贞结结巴巴地问。
“习惯做一个真正的女人,习惯……如何伺候他。”
梦雪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别总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他不喜欢。你越是欢愉,他便越是尽兴。这一点,你昨晚应该已经体会到了,不是吗?”
轰——
张妙贞的脑子彻底炸开了。
那被她死死压在心底的,羞于启齿的……快感,就这么被梦雪赤裸裸地揭了出来。
她发现,自己在这个女人面前,根本没有秘密可言。
“还有,”梦雪直起身子,恢复了那副冷冽的模样。
“夫君有时候,会说一些谁也听不懂的胡话。”
张妙贞猛地抬头,震惊地看着她。
“你不用去问是什么意思,更不用去琢磨。”
梦雪的嘴角带着一丝了然的笑意,“你只需要看着他,然后温柔地笑一笑,点头说是,就够了。他享受的,就是我们这副听不懂却又努力装懂的傻样。”
说完,梦雪拍了拍她的肩膀,语气里带着一丝前辈对后辈的提点。
“好了,去厨房吧。别让夫君等急了。”
梦雪转身离去,留下张妙贞一个人,呆立在原地,任由清晨的阳光将她的影子拉得老长。
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
这双手,曾经只懂得抚琴作画,写那风花雪月的诗词。
而从今往后,或许还要学会,如何去取悦一个男人。
那个霸道、无耻、神秘,却又给了她一个归宿的男人。
她深吸一口气,胸腔里那股郁结之气,似乎随着这一口气,散去了不少。
她抬起头,看了一眼高自在卧房的方向,然后转身,拖着依旧酸软的身体,一步一步,却无比坚定地,朝着厨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