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麓不慌不忙,不紧不慢地拿出茶叶,放在桌面上。
“我所做的一切,从头到尾,全都是在拯救大夏!”
“拯救我们守护的万万人!”
听见这话,饶是叶梵,都被他气得嘴唇有些发抖。
不过这么多年累积的素养,还是驱使着他将这份暴怒强行压制,没有当场暴起,赏给这位曾经的老师一个大耳帖子。
“拯救……”
“好一个拯救……”
“连和古神教会之内的邪恶之辈,意图杀光守夜人的新鲜血液,让守夜人的新生代战力出现严重断层,你管这叫拯救?”
“暗中削减守夜人的战力,阻碍战争关隘成型进度,您管这叫拯救!?”
“算计假面小队,想要打碎大夏守夜人与神明对抗的资本,您管这叫拯救!?”
“你就是这么看待拯救这两个字的!?”
“你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想让大夏战败,分明就是想要守夜人被彻底毁灭,分明就是想要我们这身后的万家灯火,彻底沦为神明们随意宰杀的猪狗!”
“你,是想让所有人,都沦为外神苟活在迷雾之中的工具!!!”
叶梵怒不可遏,不止嘴角,连声音都颤抖起来,此刻的他,一只手冷冷的搭在刀柄上,另一只手双拳紧攥,青筋暴起。
似乎在拼命的克制着杀人的冲动。
似乎……随时都有可能拔刀,砍死这个之前他最为敬重的男人!
“小叶,别激动。”
“你现在之所以如此暴怒,是因为你完全不了解我的良苦用心,是因为……你还没有完全看懂大夏现在的局势。”
“你现在看不清,我不怪你,未来的某一天,你一定会懂的。”
陈麓说着话,若无其事的将眼前的茶杯推到叶梵面前。
叶梵无视了他的动作,死死地盯着陈麓那双浑浊的双眼,面沉如水的质问。
“我没看清局势……”
“好一个我没看清局势……”
“那,我就给你一个说话的机会,让我听听,您这颗顽固不化的迂腐大脑,看清了什么局势!”
陈麓闻言,淡定的端起茶杯,轻抿一口,直视着叶梵的眼睛,沉声道:
“你们只看到了外神。”
“而我看到的,是其他危险……是无论守夜人,还是大夏神,都绝对赢不了的存在。”
“只有大夏神和守夜人全都死绝了,只有老虎被拔去所有爪牙,打下的子民们,才有可能活下来。”
“奋起反抗,对祂们来说……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你指的是谁?”
叶梵冷冷开口。
“我不能说。”
叶梵直接站起身子。
眯起眼睛。
“话已至此,我没什么好跟你说的,跟我走一趟吧。”
“小叶,你打算怎么处置我?审讯我,监禁我,或者……杀死我?”
直到现在,陈麓仍然淡定无比,不见丝毫慌乱与躲闪,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结局,也早已经做好了面对的准备。
这份面对审判之时的坦然与淡定,可不是谁都能拥有的。
只能说,陈麓,不愧是当年差点当上守夜人总司令的存在。
原本,那个时代是属于他的。
只不过,他生不逢时,碰上了王晴那个妖孽,这才与司令之位失之交臂。
“就这么杀死你,也太便宜你了。”
“至于审讯……在你身上搞严刑逼供那一套,纯属是在浪费时间。”
叶梵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阴沉如水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丝寒冷的笑意,他的嘴角微微向上扯起。
“你是不是觉得,我要是想得到【假面】的下落,就只有向你严刑逼供这一种选择?”
陈麓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随后如实说道:“我想不出,你除了这样做之外,还能有什么方法得知【假面】的下落。”
“那是你太孤陋寡闻。”
“现在,守夜人的天下,已经不再是你们这些腐朽的老家伙的了。”
“现在的守夜人,是年轻人的天下。”
此话一出,陈麓的神情接连变化,浑浊的眼眸燃起光芒。
“你说的是【夜幕】吧???”
叶梵冷冷的看着他,面无表情的吐出几个字。
“看来你的脑子也没完全坏掉。”
“哈哈哈,哈哈哈哈……”
陈麓忽然大笑起来,眼眸弯起弧度,看向叶梵的眼神,竟然多出了一丝丝失望的神色。
就像是长辈,对小辈的失望。
“小叶啊小叶,亏我以为你是成为守夜人总司令的绝佳人选之一,如此看来……”
“是老夫看错了你。”
说话间,陈麓也站起身形,看着叶梵连连摇头。
“你真的不如左青。”
“夜幕才出道几年?你就把这件事交给他们去处理?他们就是你引以为傲的后手?”
“你真的以为……他们,可以找得到【假面】吗?”
“哈哈哈……”
在陈麓张狂无比的大笑声中,叶梵的声音平静响起。
“是你小看了他们。”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夜幕】真的不行,他们之中,仍然存在着一位永恒的变量。”
“因为……夜幕不只是夜幕,也是【黄昏】。”
“可惜……你看不见黄昏的时代了。”
在叶梵平静如水的声音中,陈麓张狂的笑声逐渐休止。
“我根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就在这时。
叶梵衣兜里的那支老式翻盖手机,突然响起一声消息提示音。
看完那条短信之后,叶梵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紧接着,他就这么将那老式翻盖手机静静的拿到陈麓跟前,让他清楚的看到上面的每一个字。
——宁昌县,海岸渔村。
看到这几个字的刹那,陈麓褶皱的脸上残存的最后一点笑容都随之消失。
“他们是怎么找到的!?”
“我说过了,是你太小看了他们。”
“我也根本不需要对你进行任何的审问。”
“等他们从渔村回来后,一切真相都会水落石出,而你,就准备迎接军事法庭和【斋戒所】的审判吧!”
陈麓脸色一怔,突然想到了什么,拦下了叶梵的动作。
“等等。”
“你的意思是说……”
“他们现在已经进入到渔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