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微弱的、仿佛被扼住喉咙的啜泣声,在绝对黑暗和死寂的地窖中,如同鬼魅的丝线,钻进何雨柱的耳膜,牵动着他每一根紧绷的神经。声音来源飘忽不定,似乎来自脚下,又似乎来自四周冰冷的土壁之后。
孩子们还活着!就在附近!
何雨柱强迫自己冷静,肾上腺素在血管里奔涌,带来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极度专注的狩猎状态。他没有立刻打开手电,那会暴露自己,也可能惊动可能存在的、隐藏在暗处的危险。他像一尊石雕,隐在浓稠的黑暗里,调动起全部感官,捕捉着空气中任何一丝异常的波动。
【洞察眼镜】!他立刻在心中默念。虽然触发概率极低,但此刻任何一点额外的洞察力都可能救命。
眼镜戴上,视野并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在这种极致的专注下,他似乎感觉周围环境的轮廓清晰了那么一丝丝。他缓缓地、无声地移动脚步,鞋底小心翼翼地避开松软的泥土,踩在相对坚实的地方,朝着记忆中哭声大致传来的方向——那个摆放着诡异黑漆木柜的角落——挪去。
呜咽声似乎更清晰了一点,带着孩童特有的、无助的恐惧,断断续续,仿佛随时会窒息。
何雨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停在木柜旁,屏住呼吸,将耳朵缓缓贴近冰冷的柜壁。
不是柜子里。
声音,似乎是从……柜子后面传来的?
他绕到柜子侧后方,那里是地窖最深的角落,土壁与前方的木柜形成了一个狭窄的三角区域,堆放着一些腐烂的草席和不知名的杂物。手电光之前扫过这里,并未发现异常。
但此刻,在极致的安静和【洞察眼镜】那微不足道却真实存在的加成下,何雨柱敏锐地察觉到,那呜咽声,以及一丝极其微弱的、仿佛空气流动的嘶嘶声,正从这堆杂物后方隐约透出!
他不再犹豫,用木棍轻轻拨开表面的腐烂草席。下面露出的是夯实的土壁,看上去并无异样。但他不死心,伸手在冰冷的土壁上细细摸索。
指尖传来粗糙的沙砾感,但当他摸到靠近地面、被柜子阴影完全覆盖的一处时,触感陡然一变——那里似乎……不那么平整?有一道极其细微的、几乎与周围泥土融为一体的缝隙!
何雨柱心中狂震!是暗门!或者至少是一个极其隐蔽的入口!
他用力推了推,土壁纹丝不动。不是向外开的。他又尝试向侧面滑动,依旧没有反应。
难道有机关?他的目光落在身旁这个散发着阴森气息的黑漆木柜上。聋老太太屋里有几乎一样的柜子,地窖里也有一个,这绝不是巧合!
他回想起聋老太太在屋里,那一下下叩击柜门的动作……“叩、叩、叩”……
难道……
何雨柱立刻伸手,模仿着记忆中的节奏和力度,在面前这个地窖木柜的相应位置,轻轻叩击了三下。
“叩、叩、叩。”
声音在寂静的地窖中回荡,显得异常清晰。
一秒,两秒……
就在何雨柱以为猜测错误,准备另想办法时——
“咔哒……”
一声极其轻微、几乎微不可闻的机括转动声,从面前的土壁内部传来!
紧接着,那块带有缝隙的土壁,竟然无声无息地向内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窄缝!一股更加阴冷、带着陈腐气息的风从缝中吹出,而那孩童的呜咽声,瞬间清晰了数倍!
找到了!
何雨柱没有丝毫犹豫,立刻侧身,挤进了那道窄缝!
眼前是一个更加低矮、更加狭窄的夹层或者说密室,高度仅到他胸口,他不得不弯下腰。手电光立刻扫了进去。
光线所及之处,景象让他头皮发麻!
四五个孩子,正是失踪的棒梗、阎解睇、刘光福等人,被胡乱地塞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他们一个个嘴巴被破布堵着,双手反捆在身后,小脸上满是泪痕和惊恐,看到手电光,像是受惊的小兽,拼命地向后缩着,发出更加急促的“呜呜”声。
而在孩子们身后的阴影里,赫然堆放着几个鼓鼓囊囊的麻袋,麻袋口松散地开着,露出里面……竟然是白花花的大米和金黄的棒子面!还有几个印着厂标的帆布工具袋,里面似乎装着金属零件!
这根本不是简单的孩子走失!这是……绑架?还是利用孩子作为掩护,在进行某种非法的物资转移或藏匿?!
何雨柱瞬间明白了!这地窖,这夹层,是一个隐蔽的窝点!而聋老太太,就算不是主谋,也绝对知情,甚至可能就是利用她身份作为掩护的关键一环!她那句“脏东西不止一处”,指的就是这些见不得光的勾当!
“别怕!我是柱子叔!来救你们的!”何雨柱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同时上前,用随身携带的小刀割断离他最近的棒梗手上的绳子,又扯掉他嘴里的破布。
“柱子叔……呜呜……有……有鬼……”棒梗一得自由,立刻死死抱住何雨柱的腿,吓得语无伦次。
“没事了!没事了!”何雨柱一边安抚,一边迅速给其他孩子松绑。他的大脑飞速运转,必须立刻把孩子带出去,然后报警!
然而,就在他刚解开第二个孩子时——
“嚓……”
一声轻微的、仿佛火柴划燃的声音,从夹层入口处传来。
何雨柱动作猛地一顿,霍然转头!
只见夹层入口那道窄缝外,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站着一个黑影!因为背光,看不清面容,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略显佝偻的轮廓,手里似乎拿着什么正在燃烧的、发出微弱光晕的东西。
一股熟悉的、混合着草药和陈旧气息的味道,隐隐传来。
是聋老太太!
她竟然也下来了?!什么时候?!
何雨柱全身肌肉瞬间绷紧,将孩子们护在身后,手中的木棍横在胸前,厉声喝道:“你是谁?!想干什么?!”
那黑影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手中那点微弱的光晕晃动着,映照出她干枯手指的轮廓。她似乎在看着何雨柱,又似乎在看着他身后的孩子们,以及……那些来路不明的粮食和物资。
地窖、夹层、失踪的孩子、神秘的物资、诡异出现的老太太……所有的线索在这一刻交织成一张巨大的、令人窒息的网。
何雨柱知道,他面对的,绝不仅仅是一个耳背的孤寡老人。
真正的较量,现在才刚刚开始。
(第二十九章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