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书冉怎么这么着急着要走,原来是去接知禾和念薇了。
不过她为什么突然要把她们俩接过来呢?
没等我多想,被子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知道这样躲着也不是事,于是我深吸一口气,缓缓从被子里探出头。
知禾依旧是那副随性模样,穿了件宽松的灰色卫衣,头发随意扎在脑后,眼神带着点刚睡醒似的慵懒,手里还拎着个纸袋,看着像是带了什么吃的。
念薇则和她截然相反,一袭浅杏色的长裙,裙摆垂到脚踝,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优雅又端庄,手里拿着个精致的保温桶,一看就是精心准备过的。
林书冉站在中间,手攥着个白色资料袋子。
她目光落在我身上,率先开口:“吵到你了?”
我连忙摇头,掏出藏在被子里的手机:“没有没有,我就没睡,一直在看手机呢。”
大概是见我和书冉这么自然的交流,知禾和念薇也跟着凑了过来,围在病床两侧。
不过知禾只是靠在床尾的栏杆上,并没说话。
念薇则是轻轻把保温桶放在床头柜上,冲我笑了笑。
没等我回应,林书冉已经把手里的白色资料袋递到我面前,指尖轻轻捏着袋口,示意我打开:“给你看个东西。”
我心里犯着嘀咕,伸手接过袋子,打开一看,里面是几张打印出来的纸,最上面那张的标题赫然写着 “dNA 鉴定报告” 几个大字,下面的表格里密密麻麻填着数据,末尾的结论栏里,一行黑色的字体格外醒目。
经鉴定,样本提供者与夏侯黎样本亲权概率为 99.99%,确认样本提供者即为夏侯黎本人。
“这…… 什么时候进行的检测?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
林书冉闻言,眼神微微闪躲,带着点歉意地对我说:“抱歉啊,没提前跟你说,是我擅自做主的。”
“等等,先不说这个。”
我定了定神,抓着最关键的疑问追问,“你们哪里来的我以前的样本?”
dNA 比对要的是现在和过去的参照,我现在的样本不难弄,入院抽血、掉根头发都能提取,但十几年前的老样本,她们怎么会有?
林书冉看了眼身侧的两人,轻声说:“是知禾和念薇帮忙找的。”
知禾和念薇?
我抬眼看向她们,越来越懵圈。
林书冉要拿我的现样本很容易。
可这两人,怎么会有我失踪前的东西?
知禾靠在栏杆上,原本慵懒的眼神飘向窗外,假装看走廊的绿植。
念薇则低头整理着裙摆,指尖划过裙边的褶皱,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林书冉见她们不肯开口,只好自己解释:“知禾那里有你以前的头发,至于念薇…… ”
“她保存着你以前的一点血样。”
“啥?” 我好像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眼睛瞪得圆圆的,“我咋不知道你们还留着这种东西?”
在我记忆里跟她们的交集不算少,但从来没听说过谁还特意存着我的头发和血液,这也太奇怪了吧?
我盯着知禾,她还是没看我,只含糊地嘟囔了一句:“当年顺手留的,没想到真能用上。”
念薇也终于抬起头,脸上带着点不自然的笑意,声音轻轻的:“那时候情况特殊,想着留个念想,没告诉你,怕你觉得奇怪。”
没等我多说两句,知禾却从栏杆上直起身。
她缓缓凑近我的病床,原本的慵懒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满脸难以置信。
“你真的是夏侯阿姨?”
听到她还喊我 “阿姨”,我忍不住笑出声,抬手揉了揉眉心。
“十年前你喊我阿姨,我不挑你的理。现在我都这么年轻,是不是该改口叫姐姐了?”
夏知禾听我这么一说,身子一僵,她盯着我看了几秒,又低头瞥了眼我手里的鉴定报告。
吸了吸鼻子,声音带着明显的哽咽,语速飞快地丢下一句:“我出去透透气......”
话音刚落,她就转身朝着门口跑去。
病房门被她 “砰” 地一声推开,又重重合上,留下一阵短暂的寂静。
我愣在原地,手里还捏着那份鉴定报告,一时没反应过来。
旁边的念薇没动,不过我能明显感受到她的目光带着点失魂落魄的恍惚。
过了好一会,她的眼眶不知何时已经变得湿润,晶莹的水光在里面打转,却强忍着没掉下来。
她慢慢伸出手,轻轻握住我的右手,掌心暖暖的,带着点微颤的力道。
随后她的脸颊轻轻贴在我们交握的手上,不断喃喃着:“夏侯姐...... 真的是你...... 夏侯姐......”
重复的呼唤里,有不敢置信的释然,有藏了多年的牵挂,还有难以言说的委屈,听得我心里一紧,鼻尖也跟着泛酸。
门外时不时传来知禾的抽噎声。
这丫头……
林书冉背过身子没有在看我们。
“我去看看她。”
我点点头,望着林书冉的背影,握着念薇的手又紧了紧。
林书冉快步走到门口,轻轻推开,看到知禾趴在长椅上的身影,她放轻脚步走过去。
“知禾。”林书冉在她身边坐下,声音很温和。
知禾身体一僵,抬头看到是她,又迅速低下头,把脸埋进臂弯里,闷闷的哭声传出来。
林书冉没多问,只是安静地陪着。
过了好一阵,知禾才闷闷地开口:“书冉……我是不是很没出息?”
林书冉叹了口气,没有回应她,只是轻轻将手放在她的头上。
知禾眼睛肿得像桃子,带着哭腔问:“她真的回来了……我们没在做梦对不对?”
林书冉看着她,认真地点头:“对,她回来了,真的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