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间那股令人窒息的禁锢之力，随着剑南天的身影消失在混沌漩涡中，如同退潮般悄然散去。
被压制得动弹不得的石破天和地火蜥蜴族长，几乎在同一时间恢复了对自己身体的掌控。
“噗通！”
石破天一个踉跄，险些从城墙上摔落，他体内的金丹之力刚刚恢复运转，经脉中还残留着被法则之力强行禁锢的刺痛感。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浸透了后背的衣衫，刚才那一瞬间，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像一只蝼蚁一样被活活捏死。
活了上千年的地火蜥蜴族长情况稍好，但它那庞大如山岳的身躯也剧烈地颤抖了一下，暗红色的鳞甲上，几处被法则之力压出的裂痕清晰可见。它巨大的竖瞳中，第一次流露出难以掩饰的惊惧。
“老……老伙计，刚……刚才那是什么？”石破天声音干涩，他转头望向地火蜥蜴族长，想要从这位活了近两千年的老妖口中得到一个答案。
地火蜥蜴族长沉默了许久，才用同样凝重的声音，口吐人言：“那是‘道’的力量，言出法随。那个剑南天，已经不是元婴了，他是半只脚踏入了另一个我们无法理解的境界。”
它顿了顿，巨大的头颅转向那片已经恢复平静的天空，声音里带着一丝茫然与敬畏：“至于他们去的地方……我从血脉的古老记忆中，感知到了一股终结与寂灭的气息。那是‘归墟’，万物的终点，法则的坟墓。”
归墟！
石破天心头狂震。这个只存在于最古老典籍中的传说之地，竟然真的存在，而且被陈平打开了通道？
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刚刚结成金丹的修士，竟然能做到这种连化神大能都闻之色变的事情？陈平身上，到底还藏着多少秘密？
他此刻的心情复杂到了极点，既有对陈平安危的担忧，又有对其层出不穷的底牌的深深震撼。
与他们的惊疑不定不同，另一边的天剑门太上长老剑玄二，则是彻底懵了。
他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宗主，那个在他心中如同神明一般无所不能的剑南天，为了追一个金丹小辈，竟然一头扎进了传说中的归墟禁地。
这算什么？
报仇？不像。宗主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天剑门的损失放在心上。
夺宝？更不像。宗主的图谋，是要将陈平整个人当成一枚“大药”给炼了！
现在，药跑了，宗主也跟着追进了九死一生之地，留下他一个光杆司令，面对着虎视眈眈的石破天和地火蜥蜴族长。
剑玄二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打湿。
他下意识地看向那十二尊元婴剑奴，心中稍安。只要有这十二尊堪比元婴中期的剑奴在，他未必没有一战之力。
然而，下一刻，他的心便沉到了谷底。
那十二尊刚刚还散发着滔天死气的剑奴，此刻却如同失去了魂魄的木雕泥塑，静静地悬浮在半空中，双目空洞，一动不动。他们身上那股元婴级别的恐怖威压，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怎么回事？”剑玄二心中大骇，连忙催动神念，试图重新建立与剑奴的联系。
然而，他的神念如同石沉大海，无论他如何呼唤，那十二尊剑奴都没有任何反应。
他这才想起来，这些剑奴的最高操控权，一直掌握在宗主剑南天的手中。宗主一走，这些价值连城的战争傀儡，就成了一堆毫无用处的摆设！
完了！
剑玄二的一颗心，如坠冰窟。
没有了宗主，没有了剑奴，他拿什么去对抗一个金丹后期的炼体狂人，和一头活了两千年的四阶顶峰大妖？
“剑玄二！”
一声怒喝，将剑玄二从失神中惊醒。
石破天此刻已经缓过神来，他手持巨斧，金丹后期的雄浑法力毫无保留地爆发出来。他指着剑玄二，声音中充满了压抑不住的怒火与杀意。
“你的宗主丢下你们跑了！你的那些破铜烂铁也动不了了！现在，轮到我们算算总账了！”石破天怒吼道，“今天，我就要用你的头，来祭奠我黑石城死去的将士！”
地火蜥蜴族长也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庞大的身躯向前压迫而来，炽热的妖气将空气都灼烧得扭曲起来。它虽然没说话，但那冰冷的杀意，已经牢牢锁定了剑玄二。
腹背受敌，插翅难飞！
剑玄二脸色惨白，他知道，今天自己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他怨毒地看了一眼陈平消失的方向，心中对那个金丹小辈的恨意，已经超越了对死亡的恐惧。若不是他，天剑门何至于落到如此田地！若不是他，自己的兄长剑玄一何至于惨死！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会陷入这等绝境！
“石破天！你别得意！”剑玄二色厉内荏地吼道，“我宗主神通盖世，区区归墟，困不住他！等他带着那小子的道果归来，就是你们黑石城，乃至整个越州的末日！”
“我等着！”石破天冷笑一声，不再废话，高举手中的巨斧，就要动手。
战场之上，幸存的天剑门弟子们看到这一幕，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宗主跑了，剑奴废了，连太上长老都自身难保，他们哪里还有半分战意。
“跑啊！”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数十名天剑门金丹修士，如同惊弓之鸟，燃烧精血，化作一道道流光，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树倒猢狲散！
然而，石破天和地火蜥蜴族长早已料到此节。
“一个都别想跑！”
石破天怒喝一声，地火蜥蜴族长也发出一声咆哮，数百头地火蜥蜴妖兽与黑石城的修士大军，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一场追杀与围剿，瞬间展开。
整个战场，再次陷入了一片混乱。
只有剑玄二，被石破天和地火蜥蜴族长两人死死地锁定着，动弹不得。他看着自己的门人弟子一个个被斩杀，被吞噬，目眦欲裂，却又无能为力。
“石破天，老蜥蜴！你们当真要与我天剑门不死不休吗？”剑玄二发出了绝望的嘶吼。
石破天提着巨斧，一步步向他走来，脸上满是嘲讽：“从你们踏入黑石城地界的那一刻起，我们就已经不死不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