峡谷之内,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
无论是正在厮杀的石破天,还是咆哮的地火蜥蜴,亦或是幸存的天剑门弟子,所有人的动作都停了下来。
他们呆呆地看着半空中那道直挺挺的身影,看着那道从眉心贯穿全身的血线,看着那双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
死了?
天剑门的太上长老,元婴后期的无上大能,剑玄一……就这么,死了?
被一个筑基初期的修士,一刀,给斩了?
这个念头,在所有人的脑海中浮现,带来的是一种近乎荒诞的不真实感。
“咕咚。”
黑石城的一名金丹修士,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感觉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他看到了什么?他见证了什么?
一个流传千古的神话!一个足以颠覆整个越州修仙界常识的奇迹!
石破天手中的巨斧,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自己却浑然不觉。他张着嘴,愣愣地看着半空中那个持刀而立的青衣身影,心中掀起的,是足以淹没一切的惊涛骇浪。
他赌了,赌上整个黑石城的命运,赌陈平的潜力。
但他做梦也想不到,陈平的潜力,竟然……大到了这种地步!
筑基斩元婴!
这已经不是用“潜力”可以形容的了,这是逆天!
“吼……”
就连那头四阶顶峰的地火蜥蜴族长,也停止了咆哮,它那双熔岩般的巨瞳之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人性化的……敬畏。
它能感觉到,陈平刚才那一刀,蕴含着一种连它都感到心悸的本源力量。那种力量,无关修为,直指大道。
而与联军的震撼形成鲜明对比的,是幸存的那几名天剑门弟子的……绝望。
太上长老,他们心中神明一般的存在,就这么在他们眼前,被人一刀斩了。
他们的天,塌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是幻觉!一定是幻觉!”一名金丹后期的天剑卫首领,精神彻底崩溃,他疯狂地嘶吼着,状若疯魔。
然而,下一刻,剑玄一那被一分为二的尸体,便从半空中无力地坠落,狠狠地砸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声闷响,如同重锤,敲碎了他们心中最后的一丝幻想。
“跑!快跑!”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剩下的七八名天剑门弟子,如同惊弓之鸟,再也顾不上什么同门情谊,什么宗门荣辱,燃烧精血,化作数道流光,朝着四面八方疯狂逃窜。
然而,陈平又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
“想走?问过我了吗?”
陈平冰冷的声音,在他们耳边响起。
他收走了剑玄一那枚价值连城的储物戒指,随后,手中的惊蛰刀,对着虚空,随意地挥出了七八刀。
七八道黑白刀芒,一闪而逝,仿佛融入了虚空之中。
下一刻,那些已经逃出数十里外的天剑门弟子,身形猛然一僵,齐齐从半空中栽落。
他们的眉心,无一例外,都多出了一道细微的血痕。
一刀一个,无一幸免。
做完这一切,陈平才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
刚才那一刀,几乎抽空了他生灭道基内九成九的法力,就连神魂,也感到了阵阵刺痛。
越两三个大境界,斩杀一名元婴后期的大能,对他而言,也绝非易事。
若非计划周详,先用计谋重创了对方,削弱了其实力,最后胜负如何,尚未可知。
但无论如何,他赢了。
从今往后,这越州,再无人敢小觑他陈平。
就在此时,那道从天剑门方向斩来的,横跨了数万里的恐怖剑光,也终于跨越了遥远的距离,降临到了峡谷上空。
剑光散去,露出一名身穿白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虚影。
这,是天剑门另一位太上长老,剑玄二的一道神念化身。
他的神念降临,本是想救下剑玄一,顺便镇杀强敌。
可当他看清峡谷内的景象时,整个人都呆住了。
剑玄一的尸体,满地的天剑门弟子残骸,以及……那个持刀而立,虽然脸色苍白,但气息依旧凌厉的筑基期青年。
“玄一!”
剑玄二的虚影发出一声悲痛的怒吼,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的师兄,与他相伴了近两千年的师兄,竟然……陨落了!
他那双蕴含着无尽怒火的眼睛,死死地锁定了陈平。
“小畜生!是你!是你杀了玄一!老夫要你死!要你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剑玄二的虚影疯狂地咆哮着,他催动这缕神念化身,化作一道流光,便要冲下来与陈平拼命。
然而,陈平只是抬起头,平静地看了他一眼。
“一道神念化身而已,也敢在我面前叫嚣?”
陈平缓缓抬起了手中的惊蛰刀。
虽然他此刻已是强弩之末,但斩杀一道区区的神念化身,还是绰绰有余。
看到那柄暗紫色的长刀,感受到上面那股让他都感到心悸的道韵,剑玄二的虚影,猛然停在了半空中。
一股寒意,从他的神魂深处,不可抑制地升起。
他……怕了。
他从那个筑基期青年的眼神里,看到的是一片死寂,是对生命的绝对漠视。
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再敢靠近一步,对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挥出那柄能斩杀元婴的凶刀!
他只是一道神念化身,若是被斩,虽然对本体影响不大,但也会元气大损。
为了一个已经死了的师兄,和一个注定要成为死敌的小辈拼掉一道珍贵的神念化身,值得吗?
理智,终究战胜了愤怒。
剑玄二的虚影,死死地盯着陈平,那眼神,仿佛要将陈平的模样,刻进自己的骨子里。
“小畜生,你很好!你等着!从今日起,我天剑门与你,不死不休!天上地下,再无你容身之处!”
撂下这句狠话,剑玄二的虚影,不再有丝毫停留,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消失在了天际。
他,竟被一个筑基修士,吓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