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绯手上绿光如漪,柔和的新生力量渗入皮下,快速修复起被破坏的地方,令断骨再生,肌肉重组。
她从头到尾都在耐心地安抚着眼前的小鸟,还轻轻哼起了儿歌。
萧诧还不曾见过她有这么温柔的时候,以前总觉得她唱歌好难听,这次听着出奇的顺耳了。
段绯特意放慢了施法速度,让小鸟能够明确感觉到自己身上的伤是在她的治疗下才好的。
等它彻底被治好后,段绯把它抱起来站着,又拉拉它的翅膀,示意它可以走动了。
小鸟走了几步,又扇扇翅膀,惊喜地发现真的恢复了健康。
“咕咕!咕咕!”
虽然听不懂它说什么,但从它欢乐上扬的语调来看,它应该在感谢她。现在她要是跟它结契,它不会很激烈地反抗吧?
小鸟围着她蹦蹦跳跳,不停地“咕咕”,段绯摸摸它的头和翅膀,打算先多多培养一下感情再动手。
萧诧终于忍不住笑了。
“你笑什么?”段绯瞪他一眼。
“它说,你救了它是大功一件,它会和它爹说说,让你跟它回去做它的侍女。”他翻译着小鸟刚刚说的那些话。
段绯撇撇嘴:“你猜我信不信你?”
见她不信,萧诧道:“裂风兽要八级才能孕育后代,它的父母已经是化形大妖了,捉几个人类回去伺候自己也不是不可能。”
他走到小鸟跟前,这小家伙大概觉得他危险,满眼警惕地躲到段绯身后,露出一只眼睛看着他。
萧诧张嘴说出一串段绯听不懂的语言,小鸟听完,竟然从她身后走出来,冲着他又是一阵高高低低的“咕咕咕”。
一人一鸟好像没什么阻碍地交流起来。
段绯张着嘴,一脸震惊地看着他们俩,听了好多句才问:“你还真的会鸟语啊?”
和小鸟交谈完毕,他才转头对她道:“是啊,这种事我骗你干什么?我早年在这乱星海生存不易,不得不多学点儿东西。”
当时他教她殄文的时候说连鸟语都会几句,她以为他只是随口说说,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萧诧不屑地哼笑两声:“那些鸟人管这个叫它们的‘雅言’,叽里咕噜的,也真好意思。”
“它刚刚说了什么啊?”
“这小家伙是一头九级大妖之子,身边本来有不少护卫,不过它顽皮,嫌弃它们碍事,就一个鸟偷跑出来玩。”萧诧揉揉小鸟头顶心,“谁知道刚离家不久就被人捉住了。”
段绯警惕地往四周看了看:“那九级大妖丢了孩子,一定会来找它吧?我们在这里岂不是很危险?万一它爹以为是我们抓的它就糟糕了……”
小鸟扑到段绯面前,用翅膀抱住她:“咕咕咕咕!”
“它让你跟它回家。”萧诧抱着手臂,揶揄地看着她,“你要不要去见见它的父亲呀?九级大妖报恩的话,给出来的东西定然非比寻常吧?”
“报恩?我看我要是跟它去了,多半是送菜吧?”段绯一哂,“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道理我还是懂得的,乱星海人与妖兽厮杀几万年,怎么可能因为这件小事就对我真心以礼相待?”
看来多掌握几门外语真的挺重要,比如现在,她要是不知道这小妖背景,强行与它绑定主从关系,被它的家长找来,一定吃不了兜着走。
她看着小鸟,眼中尽是温柔的笑意,却对萧诧说:“你告诉它,我救它没有想要回报,纯粹就是因为我比较善良。你让它自己回去吧,最好也不要对它父母提遇到我们的事。”
人族有医修,别人对她的治疗术不一定会特别注意,但九级妖兽可是超过元婴中期修士的存在,智商也低不到哪里去。要是从小鸟嘴里知道她能短时间接好断骨,它的父母怕是不会轻易错过,要将她抓回去做专属治疗了。
萧诧眼神中带着对她的赞赏,向小裂风兽翻译了她的话。
这张毛脸居然露出了明显的失望表情,它低下头不开心地咕了几声,又抬头看着萧诧:“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咕……”
“它说,怕再遇到危险,希望我们将它送到一个岛上,它的护卫会去找它。”他继续翻译。
“不会有陷阱吧?”段绯看看小鸟,又看着他。
萧诧又与它说了几句话,对段绯道:“不用担心,我送它去。”
让小鸟钻回灵兽袋,又处理掉尸体,他陪同段绯回到黑石城,看她进入客栈,就转而送它去了它说的那个岛。
段绯一个人待在客栈房间里打坐,天都黑了也不见他回来,感觉时间过得越来越慢。
听萧诧说的位置,小鸟口中的岛离奇渊岛不太远,但他这一去就是大半天。
她自然不会怀疑萧诧的本事,但对方毕竟是九级大妖,裂风兽又是妖兽中颇为强力的那一档,万一爆发了冲突……不管他是被杀了还是被抓了,她好像都无能为力。
要是萧诧回不来,她如今的修为该如何在这外海立足呢?
她开始后悔,早知道把那小裂风兽扔在岛上就好了,九级妖兽神通广大还找不到自家娃吗?萧诧这家伙,一向诡计多端,没见他对什么人产生过好心,干嘛要多管闲事?
心乱如麻,这样的状态修炼下去也是适得其反,她吃了一枚澄心丹,强迫自己睡一觉。等天亮了,要是他还没回来,就出去找找看。
然而这一觉睡眠质量并不好,她先是梦到萧诧夺舍假扮孙瑄之事败露,被孙峤追到外海斩杀,一会儿极阴又找来了,不但再度弑师,还抓了她炼魂。
惊醒后再睡,却一梦接一梦,两人与韩立遭遇,对方使用乾蓝冰焰,再次让萧诧灰飞烟灭。最后一次,她见到他被一个看不见全貌的黑影吞噬……
做了一晚上的恶梦,精神比不睡还累,不过好歹是熬到天亮了。
段绯起身收拾了一下,也顾不上还有什么拍卖会,就要去昨天小鸟说的海域找人。
岂料她刚一开门,就见到了举着手,正准备敲门的萧诧。
“欸?你回来了?”她揉揉眼睛,确认没有做梦,“你昨天去哪儿了?什么时候回来的?”
“险些回不来。”
萧诧抬脚就往她屋里走,段绯只得让他进门,跟在后面追问怎么回事。
“说来话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