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希名义上是请段绯作客,实际上却是将她挟持进了他的洞府。
路上风希问了她姓名、来历,段绯自然胡扯一通,将当初编给许一鹤听的身世告诉他。至于名字,她不是什么名人,又是在无人认识的外海,就以大名告知了。
青色光球载着两人穿过半个岛,到了荒凉偏僻的野外,段绯要被绕晕了,才在一个很容易被忽略的小山坳停下。
他施法过后,眼前的场景忽然变幻,地面出现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洞,一条阶梯伸向里面。光球进入幽深的地道一直往下飞,许久之后地道变得开阔,他们面前出现一道巨大的石门,门上设有禁制。
靠近后石门自动开启,风希转头对她笑了笑:“此处就是风某陋室,还请段小友不要嫌弃。”
段绯勉强地笑笑:“怎么会?”
风希让光球停在石门前,说道:“在进去之前,风某还有些事要告知小友。”
“前辈请讲。”
风希离开光球,凌空往石门里走了几步,站在离她七八米远处,背对着她道:“其实,风某并非人类,我的本体,按你们人族的分类,应该是一只裂风兽。”
他语气正经,不像开玩笑,段绯意识到听见了什么,忍不住就胆战心惊、汗流浃背了。
她此前没见过化形妖兽,但也从书上了解到,妖兽八级化形之后,一般外形上还会保留一些兽类的特征,有的说话都不利索,要经过很长时间的学习。
这风希一点妖兽的样子都没有,言谈举止甚至比内海那些世家公子更有风度,他不说谁看得出来他不是人?难道他就是七年前,她和萧诧遇见的小裂风兽之父,那头九级裂风兽吗?
她本来还想寻个机会逃跑,但对方是九级妖兽的话,她似乎只能乖乖认吃了。
不过,他要是想吃她,或者想要她的命,刚刚在外面就可以动手,实在没必要将她带进巢穴。他这样做,到底有何用意?
“风前辈,如今人族与妖族势同水火,前辈应该不是真心把小女子当客人吧?”她苦笑一下,“左右落到您手里我也跑不掉,您到底想让我做什么,直说就是。”
回头见段绯低头塌肩,一副任他宰割的模样,风希哈哈笑了几声:“你倒是直接。不必紧张,如今与人族开战的是海中妖族,我们羽族并未参与其中。说起来,此次海族驱赶人族,一开始就是因为有人族修士杀了海中狻猊王之子,你们人族也并非全然无辜。”
段绯抬眼看着他:“无所谓无辜不无辜,人与兽天生就是对立的,人猎杀妖兽,妖兽吃人,都是顺应天道。比如我也杀过不少妖兽,现在落到前辈手上,只能自叹修为不如您,说什么被人连累的废话,也改变不了您的主意。”
风希颇为意外地转过身看着她,一时无言。
从前以妖兽之躯在奇渊岛以外遇到人族,不管是修士还是凡人,他向来不留活口。而那些人死前要是听到他会说话,多半会指天发誓自己没杀过妖兽,央求他放过他们。
像她这样,在自己面前还坦然承认杀妖兽,并且觉得双方互相厮杀天经地义的,实在没见过第二个。
“呵呵呵,有趣有趣,既然这样,我倒真要留你在这里多住些日子了。”
段绯道:“还请前辈解答段绯的疑惑。”
风希点头道:“实不相瞒,我这洞府曾经失窃过一次,那贼子盗走我一件重宝,至今没找回来。失窃后,我曾在藏宝之处发现人族修士的残留气息。”
段绯面不改色地装傻:“您可是九级大妖,什么人能进入您的洞府,还能盗走您的宝物不被发现?莫非,那人是个元婴修士?”
“说来也巧,”他似笑非笑地看着她,“我府中失窃那两天,仅有犬子曾经与两个人族修士接触过,其中一个气息就与那贼子一样。我们裂风兽一族嗅觉灵敏,绝不会错。段小友,你的友人曾将犬子送还到奇渊岛附近的一个小岛,你不会忘记了吧?”
“啊,原来前辈就是那只小裂风兽的父亲!”段绯这才作恍然大悟状,又道,“不过这件事绝对不是我朋友做的,他送令郎到那个岛上,又看着您的手下鸟将它接走,就返回奇渊岛了。我们第二天还参加了奇渊岛的联合拍卖会,他拍下一块寒水玉,前辈若是不信,可以去找寸金阁的人查证此事。况且,我朋友只是个结丹修士,绝无可能潜入您洞府,还能拿了东西全身而退。”
“是么?”风希笑道,“那人盗走我的宝物时,触发了暗藏的禁制,就算是元婴修士,多少也要受点伤。要是你朋友真的只是结丹期,还能站着去参加拍卖会,倒真不一定是他。”
段绯吐了一口气:“那我们算是洗清嫌疑了吗?”
“事关重大,还请小友见谅,风某要见到你的那位朋友才能确认。”风希道,“在他来找你之前,你就安心留在此处吧,放心,风某绝对会待你如上宾。小友想早日离开,不如想办法联络他,让他尽快赶来。”
段绯叹气道:“其实兽潮之前我们已经失散了,如今我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风希观察着她的神情,似乎在思考她有没有说谎,过了一会儿,问道:“风某冒昧,想问一句,小友与你那位朋友是什么关系?”
这把她问住了,愣了一下才说:“我和他认识很多年……说主仆嘛,也算不上,更不是道侣之类的关系,朋友的话,勉强有一点友谊。我在他身边的时候,要是有性命之虞,他会带着我一起逃跑,但隔了这么远,彼此信息不通,他还真不一定会为了我特意找到这里来。”
“无妨,现在外面对你一个人修而言也不安全,不管他来不来,至少你在我这里是不会有危险的,这一点风某可以保证。”
风希踏进石门,青色光球也跟在他身后,一进入石门就像泡泡一样破裂了,她脚接触到了实地。
“这里有我的一些下属,他们对人族可能有些敌意,不过我会约束他们,要是有冒犯之处,你不要太介意。”
“晚辈省得了。”段绯心说:我当然不会跟一群傻鸟计较。
萧诧曾跟她讲过,这九级裂风兽的巢穴中别有洞天,进入石门之后,发现他果然没骗她。
这是一个巨大的天然洞窟,几十米高,面积恐怕有好几个足球场加起来大,洞窟壁上不知道嵌着什么宝石还是矿物,闪烁着淡淡的光芒。
洞窟中心有一汪清澈碧绿的水潭,灵气氤氲,周围山石耸立,藤蔓缠绕。潭边生长着大片奇异的草木,姹紫嫣红,鸟语花香,宛如一个精心布置过的大花园。
“前辈,您府上真有如神仙仙境啊!”
段绯不遗余力地将这里的环境夸赞了一番,说在人族的领地也没见过这样美丽的洞府,看得出来风希十分受用。
矮墩墩的紫羽小鸟正在远处水潭边玩耍,风希用羽族语言唤了一声,它听见了,欢乐地朝这边跑过来。
认出段绯后,小鸟咕咕个不停,围着她转来转去,看起来非常开心。
风希笑道:“这孩子还记得你,它很喜欢你,正好,你在这里可以帮我教它一些人族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