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天过去，某日天空突然漆黑如墨，雷电大作起来。段绯站在洞口看了半晌，回到萧诧身边，却没开口叫他。
等萧诧一轮修炼完毕，才知道空间裂缝打开过，又合上了。
“你怎么不叫我？”他将人拉到自己面前，不解地看着她，“我炼气时又不是听不见你说话。”
这洞中深藏山中，他修炼得太投入，也不知道开启时间比村民预计的早了这么多天。
让他纳闷的是，段绯那么想出去，为什么故意错过这次机会？
段绯伸出双手捧着他的脸 ：“这个地方的阴冥气比当初的无尽边狱还要充裕，应该很适合鬼修修炼吧？离开这里，很难找到对你益处这么大的修炼之地了。”
她捂住他的嘴不让他说话，继续说，“我想，这空间裂隙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开启，我们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要是现在出去，再想进来就不容易了，不如趁着这天赐良机，你在这里修炼个几十年，说不定能花最短的时间进阶呢？”
“进阶不急于一时，我也才到元婴没多久呢……”萧诧将她的手握在掌中，“你不是很想出去吗？外面有鲜花绿草，蓝天海洋，这些不是你最喜欢的吗？”
段绯摇头：“六道强行收我为徒，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想干什么，但肯定打的不是好算盘，他不会这么轻易放过我的。现在出去，你一个元婴初期，怎么与他抗衡呢？总不能……总不能我们刚刚定情，就被他拆散吧？或许我们在这儿躲很长一段时间，他找不到人，也就算了。”
萧诧眼帘微垂，想到蛮胡子的遭遇，只怕六道收她为徒，传她六极真魔功，也是想把她当容器。
“你说得有道理。”他抚摸着她的头发，“只是，此间没有半点灵气，你在这里就没法修炼了。”
“我可是天灵根啊！不到百岁结丹，又被六道灌药到中期，已经比别人早起步上百年了。就算我们在这里待个几十年，出去也不晚的。”她抬头满眼自信地对他笑，“你放心，我吃过驻颜丹，还练了月魔舞，不会老的。”
他点点她的鼻子：“变老又如何？要是你会老去，我就陪你一起老。”
“不行！虽然你年纪大，但我不想真的变成老太太，和老爷爷谈情说爱啊！”
“哈哈哈！”他笑起来，低头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那我们就暂且留在阴冥之地吧。我在暴风山上修炼，你去下面的村子暂居，隔一段时间我去看你……”
“不好。”她打断他，“我也要在暴风山。”
“但这山上环境太恶劣了。”萧诧知道她不想离自己太远，可是让她也留在这里，外面危机四伏，他实在不放心。
“不用担心我，我有小九和小毛，那些阴冥兽奈何不了我。”她拍拍他的胸膛让他安心，“你忘了我有复活符的嘛，之前骗了你，其实我还能复活五六次，我安全得很！”
“你这丫头……”他无语凝噎，只能笑着摇头。
段绯靠在他肩膀上，嘴角轻轻勾起：“况且，作者不会无缘无故设定一个兽晶在这里，这必然是给主角准备的，带出去有大用处。你好好在这里修炼，我要出去多杀些阴兽，尽可能多的收集兽晶带出去。”
两人做好决定，先在暴风山逗留二十年，看看修炼成效再说。
“在你闭关之前，我要送你一份礼物。”
段绯在洞窟中央升起一堆火，让萧诧在角落坐下。
她走到另一个洞窟内，换上一条金色长纱裙，放下长发。
这条裙子上身点缀着许多米粒珠攒出的小花，裙上以金线绣入无数细碎的水晶，做成精致的花瓣。虽繁琐华丽，主材质却很轻，裙子用的纱轻薄如夏日的卷云，叠了好几层。
某次逛街时，她被它一眼惊艳，遂买下来收藏，没想到会有穿上它的一天。
换好衣服，她又在脚腕和手腕套上数个材质大小不一的镯子。
这些都是从别人那抢来的储物袋找出来的法器，到这里就成普通首饰了，手一晃碰撞得叮叮当当响，如乱珠碎玉。
见她装扮成这样走出来，方才又说要送他“礼物”，萧诧禁不住心旌摇荡，心脏砰砰直跳。
但段绯并没有如他所想那样偎依到他怀里来，而是走到火堆前面向他站住，有些害羞地低下头道：“除了天心阁那次，以及在夜师父那里，我还不曾在别人面前跳过这支舞呢。月魔舞对观者修行有益，我经夜师父指点，自觉已经跳得不错了，应该能让你领悟点什么……你，你一定要认真看啊……”
原来人家只不过是要跳舞给他看。
萧诧反省了一下自己龌龊的内心，背靠在石壁上，对她笑着点点头。
段绯深吸一口气，明明观众只有他一个人，怎么比天心阁那次还紧张起来了呢？
她拍了两下手掌，镯声如铃，宣示着舞步的开始。
月魔舞素有传承，几百年前他曾观看过魅魔宗先代宗主的表演，确实是惊心动魄，能引人感悟道意，所以她和闻铃在逆星岛的一舞对他根本起不了作用。
至于现在的段绯，即便比起几十年前有进步，多半也影响不了他什么。
段绯跳了几步，觉得有些束缚，便踢了鞋子，赤足点着地面。没有音乐，也没有歌声，只有镯子相击的清脆声响，与她的动作呼应。
这支舞庄重美好，每一个转身、抬手、折腰、踢腿，还有眼神的转动，都带着难以言喻的韵味。
她的舞步轻盈如风，起落间仿佛不受引力约束。纱裙随着她的旋转如花绽开，火光在裙摆上跳动，映得她宛如浴火的精灵。
萧诧含笑的目光追随着她，心中忽然有种“吾家有女初长成”的自豪。
这里是没有灵气的，但是随着舞步渐渐急促，段绯周身浮现出了月华般的淡淡光晕，与火光交融，让她的身形显得有些虚无缥缈起来。
“这是……道意？”萧诧不自觉地坐直了身体。
他此刻分明感觉到，段绯所跳的舞蹈中已经蕴含着某种直指大道的意境，她翩若惊鸿的身影似乎正在演绎着自然界的规律。
舞到酣处，她凌空跃起，长发挥洒如墨，影子被火光投射到墙上，莫名让他想起曾经见过的，魔族遗迹里的祭神壁画。
如果观她跳舞的是结丹及以下的修士，想必受益会很大，于他这个元婴修士而言，她的功力还是不大够。
只是这舞是他心爱之人专为他而跳，仿佛要将他的灵魂带进一场美梦，他没办法不为她沦陷。
舞毕，段绯气喘吁吁地走到他面前，叉着腰问：“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感悟？”
萧诧伸出手来，段绯将手放上去，他抓着她一拽，将人带进怀里。
“有没有啊？”她眨着眼睛，希望自己多年练习的成果能得到肯定。
他看着她不语，忽然俯身深吻住她，段绯一呆，随即伸出双臂搂着他的脖子，热烈回应。
直到吻得她快要缺氧，他才放开她。
两人额头相抵，剧烈地呼吸了好一会儿方平息下来。萧诧紧紧抱住她，在她耳边答非所问地说：“以后不可以在别人面前跳舞，不管是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