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天仁带着紫灵在外游历几年,想找的东西一无所获,回逆星岛权当散散心。
紫灵此女清冷孤高,一直对他不假辞色。温天仁一方面是想从她那里探得一个古遗迹的下落,一方面,她确实是他生平仅见的绝世美人,因而对她极尽宽容。
越是冰山美人,越会让男人产生一种征服欲,纵然他身边侍妾炉鼎无数,每一个都对他死心塌地,偏偏他就想获取她的芳心。
相处几十年未能融化她,温天仁对这座冰山却越发迷恋,其他女人,似乎已经不值得他多关注一份。
与段绯不期而遇时,他正在一座叫天上楼的法器店为紫灵挑选礼物。
楼下传来一名女客的问价声,天上楼向来店大欺客,不过这次的女客是位结丹修士,掌柜的不敢怠慢,亲自出来接待。
温天仁身边,此楼管事正在将最近的镇店之宝呈上来给他过目,态度之恭谨,对他们老板也不过如此。
他看着盒子里的种种珍宝,却不由自主被楼下女子略显刁蛮的声音所吸引。
哪有人那样砍价的?尽在胡搅蛮缠地挑刺,不像来买东西,倒像来砸场子。掌柜也给她砍价砍到哭笑不得,要不是修为不如人家,他都想把这位客人驱赶出去了。
“温少主,您要不要再看看这件……”
“别吵。”
温天仁抬了抬手,示意管事不要说话,这位管事看他视线的方向,很有眼色地闭嘴,退到一边。
楼下的声音还在断断续续传来,温天仁起身走出贵宾室,来到栏杆旁撩起纱帘,居高临下地看着那女子。
差不多的角度,他一眼认出,这就是三十多年前在天心阁跳舞的红衣女郎。
当初看不见她容貌,这次倒是一览无遗。
是美人,虽说比紫灵颇有不及,不过她吸引他的本就不是脸,而是那双极为特别的眼睛。
她的眼睛大而眼白过多,在面相上来说是并不讨喜那一种。相书上说是工于心计,心狠手辣,难以真诚待人,善恶之念仅凭一己之利益而定,一般长着这种眼睛的都不是善类。
不过她其余五官的柔和中和了这些危险感,又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看起来并不令人生厌。
温天仁对她感兴趣,是因为直觉从她的眼睛里看到了她的本质。
那天她跳舞时活力满满,大部分时间保持着热情的笑容。可当她舞至投入时,大概她自己都未曾察觉,那眼睛里无意识流露出的是寒潭一样的冰冷,有种要拉着全世界一起毁灭的厌世感。
他是六道传人,是修仙天才,是元婴之下第一人,是高高在上的天之骄子,可高傲骄横的面具下,无人知道他承受着怎样的仇恨和压力。
从这个女子的眼神中,他看到了他自己。他有一明一暗两面,她亦如此。
多年不见,如今也只是见到第二次,温天仁却有一种见到熟悉之人的感觉。
此时她悠闲地靠在椅上,翘着腿,眉飞色舞地指出旁边那只盒子里法器的不足之处,旁边掌柜陪着笑,十分无奈。
虽说有些故意为之的刁钻,不过她说的也不无道理,这种店里价格本就虚高,实际上东西的质量是配不上要价的。看她分析得头头是道,似乎自己也是炼器师,为什么要来这儿呢?
越看越她找茬,越觉得她有趣,温天仁拍拍手,天上楼管事立刻上前,弯着腰道:“温少主有何吩咐?”
“看见她了吗?”他指了指段绯,“那位仙子,她进来以后碰过的所有东西,本少主都买下送给她,让你的掌柜不要废话连篇。”
……
段绯莫名其妙地走出天上楼。
她只不过是到品牌店刷个脸,根本没打算买什么。那个掌柜接待她没多久就开始不耐烦,到后面走开了一会儿,居然腆着笑脸过来说,有人把她看过的东西全买下了,指名要送给她。
天上楼的人不肯透露那人身份,萧诧不会做这种无聊的事,所以她应该是惹上什么烂桃花了。
东西她自然是不会收的,那个人在她推辞后也没有现身。不过知道有这么个人存在,她觉得浑身不自在,总感觉他在哪里偷窥着自己,马上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走到无人角落,她用换形诀变成一个路人,匆匆走进人流之中。
被段绯拒绝的这些珍品,在数日之后,随着一批丰厚的礼物,一起送到了万法门商白云处。
商白云听完送礼之人的来意,目瞪口呆,良久才道:“你是说,六道传人,温天仁温少主,想纳我徒弟为侍妾?”
“商长老没有听错,我家少主对段仙子一见倾心,特意备下聘礼来提亲。少主与段仙子郎才女貌,希望长老能成全这桩天赐良缘。”
来送礼兼传信的是圣魔岛的一名结丹执事,面对万法门的长老,虽然也是彬彬有礼,但总透着那么几分傲慢。
商白云脸上红了又黑,黑了又青,握着茶盏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这六道传人是不是有点儿欺人太甚了?他徒弟可是七十岁结丹的天灵根,说实在的,要不是温天仁摊着个好师父,有没有资格认识段绯都不一定。
要是他态度诚恳,想要与段绯结为正式道侣,说不定她还能考虑考虑。
然而他还开罪不起圣魔岛,只能强压怒火,声音带着几分冷淡:“温少主的好意,老夫心领了。只是小徒顽劣,资质平平,实在配不上六道传人这般尊贵的身份。”
圣魔岛执事呵呵笑道:“商长老过谦了,段仙子七十岁结丹,逆星盟谁人不知?她若是资质平平,我们这些人都该自刎了。如此天才,与温少主正是天生一对啊!此番万法门和圣魔岛联姻,无论是对他们二人,还是对我们两派,皆有百利而无一害。想必六道极圣和贵派万门主也是乐见其成的。”
这些话中毫不掩饰威胁与利诱,商白云气得几乎要发抖,梗着脖子道:“劣徒性子刚直,一心追求大道,不会愿意给温少主做妾,还请少主莫要强求。若是最后落得个玉碎花折,温少主也不忍心吧?”
那执事又摇头:“我看商长老也太不懂女儿心了。温少主一表人才,纵观整个星海,有哪个青年才俊比得上他?商长老又怎么知道,令徒就不想结成这门亲事呢?”
商白云一怔,低头暗想,若是段绯早已与温天仁认识,只看中皮囊,不了解其真面目,与他互生情愫倒也不无可能。
又一想,就算倾心于温天仁,以他那徒弟的性子,也是绝无可能愿意给人家做侍妾的。
那丫头太傻了,要是当时改拜万天明为师,有万三姑撑腰,哪里会有今天的事?还是他这个师父不争气,若他是元婴强者,也不至于叫人家这样上门欺负。
他一声长叹,对那人道:“执事请将这些东西先带回去吧,等商某问过小徒的意思再作答复。”
那人起身对他一揖:“不必了,少主吩咐过,不管仙子是什么意思,这些都是送给段仙子的礼物,在下万万不敢再带回去。还请商长老务必将少主的心意,连同这些礼物一起,转达给段仙子。”
人走之后,商白云看着一地贵重的礼物,大感头痛,连忙给段绯发去一道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