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渐渐斜斜地掠过客厅,落在沈文琅摊开的设计图上。他正对着一份山区考察路线图做标记,笔尖划过纸面的声音很轻,高途坐在对面的地毯上,手里捧着本旧相册,指尖拂过泛黄的照片——那是沈文琅少年时在森林里的留影,背着帆布包,裤脚沾着泥,笑得露出小虎牙。
“在看什么?”沈文琅放下笔,俯身凑过来,呼吸扫过高途的耳廓,“偷看我黑历史?”
高途把相册往怀里拢了拢,笑着摇头:“才不是,这张拍得很好看。”他指着照片里沈文琅手里的树枝,“你拿这个做什么?”
“当拐杖啊。”沈文琅的指尖点在照片上,眼神飘向远处,像是落进了回忆里,“那天在山里迷了路,脚还崴了,就折了根树枝拄着,没想到走了三公里才碰到救援队。”
高途的指尖顿了顿,轻轻按在照片里少年肿胀的脚踝处:“疼吗?”
“当时不觉得,后来疼得直冒冷汗。”沈文琅握住他的手,往自己掌心按了按,“不过现在好了,你看,能跑能跳,还能……”他故意停顿,看着高途泛红的耳根,坏笑着补充,“还能抱你。”
高途嗔怪地瞪了他一眼,把相册倒扣在地毯上,起身想去厨房找水喝,却被沈文琅拽着手腕拉进怀里。后背撞上柔软的沙发,他刚要挣扎,就听到头顶传来布料撕裂的轻响——是他袖口的线开了,刚才拽得太用力,崩开了一道口子。
“别动,勾到会更糟。”沈文琅按住他的肩膀,指尖捏着那根松脱的线头,“我去拿针线盒。”
针线盒放在客厅的抽屉里,沈文琅翻出来时,金属盒上还带着点灰尘。他挑了根和衬衫同色的灰线,穿针时却犯了难——线头总在指尖打滑,试了三次都没穿进针眼里。
“我来吧。”高途伸手要接,沈文琅却往后躲了躲。
“不行,这点小事都做不好,以后怎么给你缝扣子?”他皱着眉,舌尖微微顶出唇角,专注得像在解一道复杂的方程。阳光落在他的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高途看着他认真的样子,突然觉得心里被什么东西填满了,软乎乎的。
第四次尝试时,线头终于穿过了针眼。沈文琅像打赢了一场仗似的,得意地冲高途扬了扬下巴,然后小心翼翼地捏住针,开始缝补袖口的裂口。他的动作不算熟练,针脚歪歪扭扭,却很认真,每缝一针都要抬头看一眼高途的表情,像是在求表扬。
“沈先生,你这针脚能当密码本了。”高途忍不住笑,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绷紧的侧脸,“别紧张,我不着急穿。”
“不行,得缝好。”沈文琅的呼吸落在高途的手腕上,带着点温热的气息,“不然你穿着去公司,别人该说我欺负你了。”他缝到最后一针,突然“嘶”了一声,指尖被针扎出个小红点,血珠瞬间冒了出来。
“别动!”高途立刻攥住他的手指,把伤口凑到嘴边轻轻吮了吮,舌尖的温热触得沈文琅一颤。
“没事,小伤。”沈文琅想抽回手,却被高途握得更紧。他看着高途专注的神情,睫毛垂落,唇角抿成一条柔软的弧线,心里突然涌起一股冲动,低头吻了吻他的发旋。
高途的动作顿了顿,抬眼时撞进沈文琅的眼眸里,那里像盛着两团火,把他的心跳都烧得变了节奏。他松开沈文琅的手,转而勾住他的脖颈,仰头迎上那个带着淡淡血腥味的吻。
针线盒被碰倒在地毯上,银针滚落出来,在阳光里闪着细碎的光。沈文琅的吻温柔又急切,像要把他揉进骨血里,高途的手指插进他的头发,感受着他发间阳光的温度,喉间溢出细碎的喘息。
不知过了多久,楼下传来张妈的声音:“先生,高先生,该吃晚饭了。”
两人慌忙分开,沈文琅的衬衫领口歪到一边,高途的头发乱得像鸡窝。沈文琅看着他红肿的唇角,突然低笑出声,伸手帮他理了理额前的碎发:“等会儿吃饭,张妈该问我们做什么了。”
高途的脸“腾”地红了,抓起沙发上的抱枕砸过去:“都怪你!”
沈文琅接住抱枕,顺势把他搂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怪我,怪我太忍不住。”
晚饭时,张妈果然多看了高途几眼,还笑着说:“高先生今天气色真好,是不是中午睡得香?”高途嘴里的汤差点喷出来,幸好沈文琅及时递过纸巾,替他解围:“是啊,下午还跟我撒娇,说要我陪他看老电影。”
“谁撒娇了!”高途瞪他,脸颊却烫得厉害。
张妈笑得眼睛眯成了缝:“年轻真好啊,像先生您和高先生这样,打打闹闹也开心。”
晚饭后,沈文琅去书房处理剩下的工作,高途坐在旁边的沙发上翻杂志,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沈文琅工作时总是很专注,眉头微蹙,手指在键盘上敲击的速度很快,侧脸的线条在台灯下显得格外清晰。
“在看什么?”沈文琅突然回头,正好对上他的目光。
高途把杂志往脸上挡了挡:“没什么。”
沈文琅走过来,抽走他手里的杂志,看到封面是邻市山区的风景照,眼神柔和下来:“在担心明天的考察?”
高途点点头,指尖划过照片里陡峭的山路:“那里看起来很危险。”
“放心,我带了卫星电话,每天给你报平安。”沈文琅在他身边坐下,握住他的手,“而且向导说那边最近天气很好,不会有暴雨。”他顿了顿,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个东西,塞进高途手里,“给你的。”
是个小小的平安符,红布缝的,上面绣着简单的纹路。“我妈求的,说能保平安。”沈文琅的耳尖有点红,“虽然有点老土,但……”
“我很喜欢。”高途把平安符攥在手心,温度透过布料传过来,暖得人心头发颤,“我每天都带着。”
沈文琅笑了,俯身吻了吻他的掌心,那里还握着那个小小的平安符,像握着彼此的心跳。
夜深时,高途躺在床上,听着身边沈文琅均匀的呼吸声,手心的平安符被捂得温热。他悄悄转过身,借着月光看沈文琅的睡颜——睫毛很长,鼻梁挺直,就算睡着了,眉头也微微蹙着,像是还在操心工作。
高途伸出手,轻轻抚平他眉间的褶皱,心里默念:一定要平安回来。
沈文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在睡梦中往他身边靠了靠,手臂无意识地圈住他的腰,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像只寻求温暖的大型犬。
高途笑着闭上眼睛,把脸埋进他的发间,闻着那熟悉的雪松味。窗外的月光落在被子上,像层薄薄的银霜,屋里静得只能听到彼此的心跳,沉稳而有力,像在说:别怕,我在。
第二天清晨,沈文琅出发时,高途还没醒。他站在床边看了很久,轻轻在高途的额头印下一个吻,把一张便签放在床头——上面写着:“等我回来,给你带山里的野栗子。”
高途醒来时,阳光已经洒满房间,便签上的字迹带着点仓促,却力透纸背。他把便签折成小方块,放进贴身的口袋里,指尖摩挲着胸口的平安符,轻声说:“我等你。”
客厅的日历被圈了个红圈,标记着沈文琅回来的日子。高途看着那个红圈,突然觉得,等待也不是那么难熬,因为知道对方一定会回来,带着山里的风,带着野栗子的香,带着满心的温柔,回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