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穿过椰树叶的缝隙,在露台的藤椅上投下斑驳的光斑。高途蜷在椅子里,手里捧着本翻旧的旅行杂志,指尖划过一页海岛地图——上面用红笔圈着个小小的海湾,是沈文琅昨天说的“秘密基地”,据说退潮时能捡到带荧光的贝壳。
“醒了怎么不叫我?”沈文琅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从身后缠上来。他只在腰间松松系了条浴巾,温热的胸膛贴着高途的后背,带着沐浴后的薄荷香,混着海风的咸湿,在鼻尖织成一张温柔的网。
高途把杂志往脸上挡了挡,耳尖发烫:“看你睡得沉。”指尖却不自觉地蹭过杂志上的红圈,“这个海湾,真的有荧光贝壳?”
“去了就知道。”沈文琅伸手抽走杂志,弯腰把他打横抱起。高途惊呼一声,下意识搂住他的脖子,鼻尖撞在他锁骨上,闻到淡淡的海盐味——是昨天在沙滩上打滚时沾上的,洗了澡还没散尽。
“放我下来!”高途捶了他一下,却被抱得更紧。沈文琅的脚步很稳,踩过露台的木地板时发出轻微的“咯吱”声,像在为这慵懒的清晨伴奏。
早餐是在酒店的露天餐厅吃的。纯白的遮阳伞下,木桌上摆着新鲜的芒果糯米饭,椰浆的甜混着芒果的香,在舌尖化开时像含了口阳光。高途用小勺舀了一勺递到沈文琅嘴边,看着他张嘴时,突然把勺子往回一缩,自己笑眼弯弯地吃掉了。
“调皮。”沈文琅无奈地摇头,却反手舀了块菠萝塞进他嘴里。酸甜的汁水溅在唇角,他低头就着指尖舔掉,动作自然得像呼吸。邻桌的老夫妇笑着看他们,老太太冲高途眨眨眼,用不太标准的中文说:“年轻真好呀。”
高途的脸瞬间红透,埋头扒饭时,耳尖却捕捉到沈文琅低低的笑。阳光落在他的发顶,镀上一层柔软的金边,高途突然觉得,这样的慢时光真好,不用赶行程,不用看钟表,只用跟着彼此的呼吸,慢慢消耗掉整个上午。
出发去秘密海湾时,沈文琅租了辆复古摩托车。高途坐在后座,手环着他的腰,脸颊贴在他汗湿的后背上。摩托车驶过椰林大道时,风卷着椰叶的清香扑过来,吹得高途的衬衫鼓鼓的,像只振翅欲飞的鸟。
“抓紧了!”沈文琅的声音混着风声传来,摩托车突然加速,吓得高途把脸埋得更深。沈文琅似乎察觉到了,伸手往后拍了拍他的手背,掌心的温度透过布料渗进来,安稳得像块锚。
海湾藏在两座礁石中间,果然人迹罕至。退潮后的沙滩裸露出大片浅滩,水洼里游着半透明的小鱼,偶尔有寄居蟹背着贝壳横冲直撞,像群举着盾牌的小士兵。
“你看这个!”高途蹲在水洼边,手里捏着枚巴掌大的贝壳,内壁泛着珍珠母的虹彩,“是不是很漂亮?”
沈文琅走过去,蹲在他身边,指尖拂过贝壳的纹路:“等天黑了再来看,会发光。”他突然指向远处的礁石,“那里好像有海参。”
两人脱了鞋往礁石群走,海水漫过脚踝,凉丝丝的带着点痒。沈文琅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拉高途一把,生怕他被滑溜溜的海藻绊倒。走到礁石顶端时,高途突然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成片的珊瑚礁裸露在阳光下,红的、紫的、粉的,像打翻了的珠宝盒,小鱼在其间穿梭,闪着银亮的光。
“像不像海底的花园?”沈文琅从背后搂住他,下巴搁在他肩上。海风掀起两人的衣角,缠在一起又散开,像对分不开的藤蔓。
高途点点头,突然转身吻住他。咸涩的海风混着彼此的呼吸,在唇齿间翻涌,像场温柔的潮汐。远处的海浪拍打着礁石,发出“哗哗”的声响,像在为这个吻伴奏。
“沈文琅,”高途喘着气推开他,指尖划过他被海风吹乱的发,“我们以后每年都来一次好不好?”
“好。”沈文琅的拇指擦过他红肿的唇角,眼底的笑意比阳光还烈,“每年都来,看荧光贝壳,看珊瑚花园,看你在我怀里耍赖。”
傍晚涨潮前,两人捡了满满一袋贝壳。高途把最大的那枚塞进沈文琅的口袋,说“这是给晴晴的礼物”,又挑了枚心形的,小心翼翼地放进自己的衬衫口袋,贴着心口的位置。
回去的路上,摩托车开得很慢。夕阳把天空染成橘红色,椰树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像串歪歪扭扭的省略号。高途靠在沈文琅背上,听着他平稳的心跳,突然想起出发前花咏塞给他的“应急包”——里面有创可贴、晕车药,还有两包,说是“吵架了就吃一颗,甜到忘了为什么吵”。
“在想什么?”沈文琅的声音透过胸腔传来,带着点震动的暖意。
“在想花咏的。”高途笑了,“他说要是我们吵架,就用这个和好。”
沈文琅低笑出声:“那恐怕要放过期了。”他腾出一只手,往后握住高途的手,十指相扣,“我们不会吵架。”
回到酒店时,天边刚挂起第一颗星。沈文琅把贝壳倒在露台的桌子上,用清水冲洗时,高途突然从背后抱住他,把脸埋在他的肩窝:“沈文琅,我好像越来越喜欢你了。”
沈文琅的动作顿了顿,关掉水龙头转过身,把他按在怀里亲了亲:“巧了,我也是。”
晚餐是在海边的篝火旁吃的。酒店的厨师烤了条巨大的金枪鱼,油脂滴在炭火上,发出“滋滋”的声响,香气飘出很远。几个外国游客围着篝火唱歌,吉他声混着海浪声,像首随性的歌谣。
高途喝了点当地的椰子酒,脸颊泛着淡淡的红。沈文琅把剥好的虾肉放进他碗里,看着他像只偷喝了酒的猫,眼底的温柔快要溢出来。“少喝点,”他抢走他手里的酒杯,“等会儿还要去看荧光贝壳。”
提到贝壳,高途立刻清醒了大半,拽着沈文琅往沙滩跑。夜色中的海湾果然藏着惊喜——退潮后的水洼里,散落的贝壳发出幽幽的蓝光,像撒了把碎星,手一碰到,蓝光就像涟漪似的散开,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像不像把星星捞到了海里?”高途蹲在水洼边,指尖划过水面,蓝光在他掌心明明灭灭。
沈文琅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像我们第一次在青峰山看的星星,只是这次,它们掉进了你手里。”
海浪轻轻漫过脚面,带着点荧光的蓝,像条会发光的丝带。高途转过身,在沈文琅唇上亲了亲,尝到他嘴角的椰子酒香:“沈文琅,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你把我捡回家了。”高途的声音带着点酒意的软,“就像捡这些贝壳一样。”
沈文琅低笑,把他抱得更紧了些。篝火的光在远处跳动,映着两人交握的手,掌心的荧光还没散尽,像把星星的碎片,藏进了彼此的温度里。
夜深回房时,高途把那枚心形贝壳放在床头柜上。月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来,贝壳的边缘泛着淡淡的银辉。沈文琅从浴室出来,看到他对着贝壳发呆,走过去搂住他:“在许愿?”
“嗯。”高途点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希望我们永远都像现在这样,不吵架,不分开,每天都能吃到芒果糯米饭。”
沈文琅被他逗笑,低头在他发顶亲了亲:“会的。”他拿起贝壳,放在两人中间的枕头上,“让它当见证。”
海浪声在窗外轻轻起伏,像首温柔的催眠曲。高途靠在沈文琅怀里,听着他的心跳,指尖无意识地划过他胸前的疤痕——是小时候爬树摔的,他总说“这是勇敢的勋章”。
“沈文琅,”他迷迷糊糊地说,“明天想去看日出。”
“好。”沈文琅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睡意,却答得毫不犹豫,“我叫你。”
清晨五点,沈文琅果然准时叫醒了他。两人裹着同一条毛毯,坐在露台的藤椅上,看着天边从鱼肚白变成橘红,最后,一轮红日从海平面跳出来,瞬间把海水染成了金红色。
“好看吗?”沈文琅的下巴搁在他肩上,声音哑得像浸了蜜。
高途点点头,眼眶有点热。他突然觉得,所谓的蜜月,不过是换个地方,继续爱你。是清晨露台上的拥抱,是沙滩上的吻,是荧光贝壳里的秘密,是每一个被海风拉长的瞬间里,你眼里的我,和我心里的你。
就像这永不落幕的潮汐,来了又去,却永远带着奔向彼此的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