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黑衣人提到‘雕像’二字,
站在正殿旁一直拄着拐杖一动不动的一个师太,
霎时间宛如复苏了一般,
用颤抖的声音,
声嘶力竭,一字一顿地问道:
“谁敢动玉儿娘娘!”
那声音在院落的每一面墙壁上都回荡一遍,
最后让院子里的每一个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整个院落在这一声怒喝中顿时安静了下来,
所有人停下手里的事情,一起看向那个老尼。
只见她拄着一个很普通的木头拐杖,
拐杖的手把处已经被常年的持握摩挲得发出木质石化一般的亮光。
她慢慢地挪动着脚步,
拐杖点在黑石板铺成的地面上,
发出格外清脆的声响。
她就这样一步一挪,一步一挪地走到刚才说话的黑衣人面前,
抬起头,用两只眼睛狠狠地盯住刚才说话人的脸,
再一次问道:“是你吗?!”
刚才说雕像的黑衣人忽然被这种直视的目光盯得失去了自信,
问旁边的一个黑衣人道:“她是谁?”
旁边一个黑衣人马上跟上来几步,
贴在他的耳朵上细声说道:“大人,他就是这娘娘庙的老住持,觉方师太。”
“觉方师太!”
楚渊重复着听到的这几个字,
并在脑袋里回忆着这个名字。
觉方师太,他听说过这个名字,
但是知道的并不多,
只知道她并不是地精一族,
不知道什么原因身体被缩成了和地精身材一般大小,
她来到这个苍茫的时间很久,
和老祖宗习荷华有着很密切的关系。
楚渊放低声音,
低下头看着觉方师太道:“那您老可愿意,把我要找的人交给我?”
觉方师太目光坚定地看了看整间院落,
和屋子里被捆绑住的道姑,“我的人已经都在这里。你还想要什么人?”
楚渊森森地笑着,
那笑声里竟无半点笑意,
他也重新环顾了一下这个院落和屋子里的所有人,
“你难道真的不知道我要的是什么人?还是你把他藏起来,以死庇护?”
觉方师太看着楚渊的脸,
从鼻子里哼出一口气道:“这苍茫之上,除了我家小姐,我不会以死庇护任何一个人。”
说着回首望向那尊娘娘雕像。
楚渊忽然被她说愣在那里,
忙上前几步抬头看着那尊巨大的白玉雕像。
只见那尊巨大的白玉雕像,
从头到脚无一不刻画得惟妙惟肖,
连嘴唇上细细的纹线都不曾漏下,
裙褶间飘逸灵动的摆线,
甚至从裙摆处伸出来的半只鞋子上的花纹,
以及花纹刺绣的针脚,
无一遗漏,
他不觉惊叹道:“这雕像若不是如此巨大,还真的像活人变的。”
楚渊对近身上来的一个黑衣人小声问道:“这庙里供的哪位娘娘?你可知道?”
这个问题还真把他身边的这个人问住了,
整个身体卡了一下说道:“小的还真不知道,楚大人问的这庙里娘娘的事情,小的现在就去打听一下。”
觉方师太厉声把话截了过去,
“不用打听了,让我告诉你。这位娘娘,就是苍茫在上一个劫祭的时候,用自己生命之力护佑整个苍茫平安的玉儿娘娘,也是你们苍茫主上楠凌潇的妻子,法-玉-儿,也是空界的莲法圣母。”
任时熙一字不漏地把觉方师太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到耳朵里,
心头一震,她欲抬头再仔细看看这尊雕像,
无奈自己被绑在院子里的柱子上,
目及之处只能看到这位娘娘的下颚。
她好似只在很小的时候,
火周山上的一次节庆上远远地看到过一次法玉儿娘娘,
坐在主上楠凌潇的身边。
法玉儿娘娘容貌好像不能用美丽来形容,
美丽两个字形容在法玉儿的身上会感觉俗气并且单薄。
脱俗,
对!
脱俗更贴切一些,但也不尽然。
任时熙想起刚才觉方师太说的最后一个名号,
“莲法圣母”,
感觉是对上了,
但是她印象中的法玉儿除了慈祥雍容,
还有几分可亲,
简直就是所有美好仿佛都可以放在她身上。
她心里想:“怪不得,一眼看到这个雕像就感觉有几分眼熟,原来,原来……原来她是楠法的妈妈!”
她忽然想到这一层,不觉一惊。
院落里不光任时熙一字不漏地听到了觉方师太说的每一个字,
可以说这在场的所有人,
都把觉方师太说的话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
楚渊来回踱着步子定了定神,
重新捋了一下思绪,
觉方师太越是这样说,
他就越感觉这个雕像有问题。
他重新上下打量着这尊巨大的雕像,
除了雕像本身是谁之外,
在他脑袋里计算的却是,
这么大的雕像,
如果中间掏空足足可以做出来三五个密室。
不要说藏一个区区的楠法,
就是再多几个人也都可以轻松容得下。
他似笑非笑地看着觉方师太说道:“就是说,你宁可死,也不允许我动这雕像分毫!”
觉方师太不容置疑地点头道:
“是的!不光我死,你倘若要动这雕像,就从我们每一个人的尸体上踏过去!”
说着,不知什么时候,那些被捆起来的小道姑,
有的还被捆着绳子已经一步一跳地站在了觉方师太身后,
有的绳子已经半松垮的状态,
有的甚至已经全都解开了,
正在给其他被捆着绳子的师姐师妹解着绳子。
一时间,觉方师太身后站了竟有五六十人,
每个人都从腰间抽出了佩剑。
楚渊看着眼前这一幕不觉好笑,
“就凭你们?不自量力!”
楚渊带来的四个侍卫,
看到这个阵仗,
也站到了楚渊的身后。
院子里的其他官兵也都列队站好待命。
其中一个侍卫近身为难地低语道:
“大人……是不是,不要在这庙里大动干戈?”
楚渊厉声道:“我自有分寸!”
对着觉方师太目露凶光,
那名侍卫撤到一边不再说话。
楚渊转脸对着其她道姑威胁道:
“识时务的现在退下,或者供出你们窝藏之人的所在,我自会网开一面,饶你们性命!否则……”
说着,嘿嘿地冷笑着。
觉方师太不屑道:“我们虽是女流之辈,但绝不是贪生怕死之人。别说我们这里没有你想要的人,就算有,也不会交给你们这些倒反天罡之人!”
“那就不要怪我的剑不长眼了。”
楚渊见威胁不了这些道姑,也不再废话,
一剑直直对准觉方师太刺去。
觉方师太竟不躲,
起手将拐杖从一送绕在楚渊的胳膊上,
竟绕得他胳膊使不得力气,
楚渊将身体猛得往后一抽,
身后齐齐地十几个剑锋直对他腰间,
只能脚尖用力将身体腾空跃出,
觉方师太好像早料到他会如此,
拐杖在手里打了一个花对准楚渊脚踝。
楚渊心想:“这师太当真厉害,轻视不得。”
好在自己平时跟云魔师练习了些功法,
整个脚面用了一股子柔劲,
避过了觉方师太这一棍,
岂知,那拐杖上下两头,
下面刚打了他的脚踝,
上面被觉方师太一掌推过去,
直奔楚渊小腹,
他一闪身又躲过了小腹上这一棍,
身体却落在了旁边十几个小道姑的阵法里。
楚渊并不放在心上,
心想,“别说这样地精的十几个小道姑,就算是几十个,几百个也不是对手。”
三下五除二,
这十几个小道姑的确不是他的对手。
觉方师太也知道,
若真的和这个蒙面人打起来,
自己并不是他的对手,
刚刚只是因为对方一开始的轻敌让她略占了上风,
接下来必须使出全力,
先把这个带头的制服才有脱险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