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白鹤先后稳稳地停在了风乐台的大门口,
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
吹得它们的羽毛簌簌作响。
门里很快走出几个风乐谷的家丁,
从他们整齐的着装和严阵以待的神情便能看出,
显然已在门口等候多时。
任冷清和任冷浊一前一后,
在几个家丁的引领下,
朝着风乐台内部走去。
其中一个风乐谷姓魏的家丁,
任冷清颇为熟悉。
以往几次御风家族交代事务,
父亲任水寒总会安排他与他对接,
因此二人打过不少交道。
此刻,
任冷清加快脚步,
几步走到这位姓魏的家丁身旁,
礼貌地唤道:
“魏伯。”
“任公子。”
魏家丁一边稳步前行,
一边微微点头有礼的回应。
任冷清心中焦急,
赶忙问道:
“我父母他们,来这风乐台,有几时了?”
那位姓魏的家丁听闻此问,
脸上瞬间浮现出一抹复杂的神色,
他长叹一声,
“咳……,任公子啊,不是我劝你啊,你好自为之吧。这次乐嫦女皇伤得不轻啊!你…… 怎么能……”
说话间,
他面露难色,
连连摇头叹气。
这风乐台的门,
并非风乐谷的正门,
所以这条通往正厅的路有些漫长,
几个家丁带着任冷清和任冷浊先是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
接着又绕过一条内部庭院的小路。
终于,
远远地,
在路的尽头显出一个格外明亮的大开间的一部分。
任冷清和任冷浊一踏入那大大的开间,
几个家丁便默契地撤了下去。
屋内,
乐嫦女皇的身影最为醒目。
她依旧身着一身格外华丽的衣服,
金丝银线绣就的精美图案在光线下熠熠生辉,
可偏偏这般华丽的衣装,
却愈发衬出她面色上的几分苍白和疲惫。
仅仅短短几日不见,
乐嫦女皇仿佛老了许多,
岁月的痕迹仿佛在这几日间陡然加深。
可她整个人的气质中,
仍旧带着与生俱来的威严,
端坐在落地窗旁,
整个屋子视线最好的一个位置,
将一切尽收眼底。
任水寒,
则坐在乐嫦女皇下手处的一把椅子上,
神色凝重。
他手中拿着一只茶碗,
却只是静静地看着,
并未有过多动作。
麻姑则站在乐嫦女皇身后,
正轻柔地帮她揉着肩。
就在几人身后不远的角落里,
很突兀的站着一个人,
那人怯怯懦懦地站着,
任冷清一眼便认出,
正是幽灵界柳家大公子——柳青楸。
任冷清看向柳青楸,
柳青楸确定也看到了任冷清,
但却故意没有抬眼回应,
深低着头。
任冷清看到他的瞬间,
眉头猛地一蹙,
心中暗自思忖:
“他!怎么会在这里?这柳青楸和整个幽灵界可都是归我们御水家族管辖的?”
任冷清在脑袋里努力回忆那一天在小周客栈的所有细节甚至是细微处,
没有印象看到过柳青楸这个人。
柳青楸就那样站着垂手,
任凭任冷清如何看他,
就是不做任何反应。
任水寒见两个儿子都到来,
缓缓拿起桌旁的茶碗,
轻抿一口,
却并未说话。
但任冷清从父亲紧绷的面容中,
可以清晰地读到任水寒心中的气愤。
任冷清不敢迟疑,
赶忙上前几步,
走到乐嫦女皇面前,
深深地一施礼,
任冷浊跟在任冷清身后。
“师姑。”
任冷清恭敬道,
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
低头不抬,
只是垂眸盯着地面。
他脑海中不禁想起那天乐嫦女皇的凶狠,
心里等待着乐嫦女皇雷劈式的震怒。
乐嫦女皇故意装作没看到也没听到,
她微微仰起头,
有意显得陶醉般地闭上眼睛,
享受着麻姑帮她做的理疗,
同时与麻姑说道:
“麻姑,多亏你了,我这几天提气都感觉吃力得很呐。别说,你可是咱们苍茫上的宝啊,酿的酒让我欲罢不能,也就算了;没想到,你还有这般了得的按摩手法,竟也如此出神入化。我任师兄,娶了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麻姑脸上立刻堆起谦卑的笑容,
陪笑道:
“谁给他按啊,他哪配得上我这手法。我这手艺啊,都是生了冷清、冷浊以后才练出来的。这兄弟俩一生出来,哎……”
她特意哀怨地长叹一口气,
眼神中满是无奈,
“乐嫦啊,你最清楚我这命苦啊,这两兄弟身体弱得很,若不是我想尽各种法子,哪还能活到现在……”
麻姑一边说着,
一边不住地在乐嫦女皇身后,
偷偷给儿子任冷清使眼色。
乐嫦女皇被麻姑按得有些疼,
隐隐地发出一些低低的声音,
同时说道:
“咱们四大家族谁不知道,你俩为了能得这两对双胞胎儿女,那是拼了命的。要不是硬生生地用法术将一胎,分为两胎,你又怎么会受那么大的罪呢。麻姑,你这是有得有失啊!现在你这儿子……”
乐嫦女皇特意把 “儿子” 这几个字拉长,
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气愤,
然后又缓缓续道:
“可是有出息的很啊!”
麻姑听出乐嫦女皇话里有话,
故意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
伴着几分嗲声说道:
“我的好乐嫦啊,你可别寒碜我了,别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要是这么说,我可是委屈得,想死的心都有了。”
麻姑说完这话故意停顿,
给儿子任冷清留时间。
任冷清理会母亲麻姑的意思,
趁着二人说话的间隙,
特意提高声音,
大声说道:
“侄儿任冷清,给乐嫦姑姑请安。”
任冷浊赶忙叠音也重复着说道:
“侄儿任冷浊,给乐嫦姑姑请安。”
麻姑为了让乐嫦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儿子的说话声,
特意在后面手法上轻了许多,
眼神紧张地盯着乐嫦女皇。
任冷清和任冷浊的说话声落下许久,
乐嫦女皇却依旧没有回音,
只是闭着眼睛,
装作被麻姑按得舒服,
一动不动,
仿佛这两个晚辈根本不存在一般。
任水寒在一旁一直端着茶碗,
都觉出这氛围里的几分尴尬,
他深知乐嫦的个性,
见此情形,
清了清嗓子,
打破这尴尬的沉默,
厉声说道:
“清儿,我让你来这,自然不是只为了让你,给你乐嫦姑姑请个安,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