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任水寒好不容易逃出魔界,
满心忌惮的他,
哪敢跟自己的师父和师兄们提及在魔界碰到的那种奇异植物,
生怕他们知晓自己私自去了魔界的事情。
无奈之下,
他只能暗自私下查询,
然而,
翻遍了他所能找到的所有资料,
却都没有关于这种树的只言片语。
一次,
师父妙明道君传授他们炼制丹药之术。
妙明道君拿出一粒自己之前炼制好的丹药,
展示给众人,
让他们依据这颗已然成型的丹药,
分辨出炼制过程中所需的药材。
这一节对他们来说倒不算太难,
几个师兄,
甚至连接触炼丹不久、那时还十分年幼的乐嫦,
都能凭借敏锐的嗅觉分辨出来。
可是,
当师父要求他们依照顺序把所有药材炼成与这粒丹药一模一样的成品时,
所有人反复尝试,
却始终未能成功。
有一回,
任水寒为了炼制出和师父一模一样的丹药,
又一次前往凡间采药。
途中,
他感到疲惫不堪,
便走进一家酒馆歇脚吃饭。
说来也巧,
他刚在角落的位置坐下没多久,
一个头戴青色儒巾、身着一袭半旧灰白长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
这男子虽衣着朴素,
却透着几分干练。
那人手里提着一个精巧至极的木质小药囊,
一看便知应该是一名大夫。
男子迎面走来时,
还极为有礼貌地朝着任水寒点头示意,
随后选在他旁边的桌子落座。
那男子刚坐下不多时,
竟主动开口搭讪道:
“我一踏入这酒馆,便闻小道人身上萦绕着一股异香。”
彼时的任水寒,
身着一身朴素的道士装扮,
听到这人如此恭敬地说话,
心里立刻明白对方所说的想必是自己怀里师父给的那颗丹丸。
虽然心中泛起几分疑惑,
但转念一想,
一个大夫拥有如此灵敏的嗅觉,
似乎也不足为奇,
于是便敷衍着回复道:
“我刚在山上采了些草药,或许先生说的是草药散发的香气。”
任水寒本以为,
对于一个凡间普通的大夫,
这般敷衍几句也就过去了。
然而,
那大夫接下来所说的话,
却让任水寒既心生恐惧,
又忍不住好奇。
只见那大夫模样的人,
缓缓起身,
迈着沉稳的步伐走到任水寒身边。
他先是凝神屏息了好一会儿,
任水寒抬眼打量,
见他面容清瘦,
剑眉大眼,
虽看上去年纪不大,
神情中却透着几分超脱年龄的老练。
待他缓缓从鼻腔中吐出一口气后,
才缓缓说道:
“我说的这香气,并非其他寻常之物的香味,而是小道人身上独有的异香……”
说话间,
他的眼神直直地看向任水寒,
似若有所指。
任水寒听闻,
心中不觉猛地一惊。
要知道,
那次在魔界触碰了那棵如从地下涌起的巨大头颅般的怪树后,
当时他只觉全身上下就泛起一种难以言喻的酥麻感觉。
那种感觉十分奇特,
虽说不上舒服,
但又带着几分别样的舒爽。
也就是从那次之后,
他自己也察觉到身上有一股奇异的味道,
那味道淡淡的,
虽不浓烈,
却怎么也去除不掉。
他尝试过洗澡,
还用香熏衣服,
勉强能暂时遮挡过去。
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
那味道似乎也渐渐消失了。
此刻,
他看着这位大夫打扮的人,
脸色先是瞬间变得紧张,
而后又强挤出几分笑意,
问道:
“我自己倒怎么不曾察觉到啊?!依先生看,这味道究竟是……?”
那人见状,
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随后转身坐在旁边桌子的板凳上,
说道:
“我也不过是瞎说罢了,碰了那树还能活着的人,怎么可能有呢?”
说着,
他不住地摇头,
仿佛要把刚才自己说得斩钉截铁的话此刻全部收回一般。
接着,
他拿起桌子上的茶壶,
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边喝边招呼酒馆的小二点菜。
这人的话,
着实让任水寒吓得脸色一阵阵泛白,
只觉此人每一句话都好似重重地压在自己的心事之上。
于是,
他一改刚才保持的距离感,
主动凑上前去,
同时将自己桌子上的茶杯饭碟一并拿了过去,
又热情地招呼着小二加了几个店里尚好的肉菜,
还特意要了一壶酒,
满脸堆笑地说道:
“今天我做东,请先生吃个便饭。小道我呀,平生就爱听些自己不知道的稀奇古怪事儿,刚才听先生提及什么树,实在是好奇得紧。若先生方便的话,还望不吝赐教,跟我讲讲这到底是何种神奇的树?”
起初,
那人还有几分不太愿意深入交谈的样子。
可待酒菜上桌,
他几杯酒下肚,
又吃了几口菜,
微微泛起熏意后,
便如同拉开了话匣子一般,
滔滔不绝地说了起来。
他先是讲了一些关于那棵树毒死人的事情,
据说所有被这棵树毒死的人,
尸体不仅不会腐烂,
放置许久也不会发臭,
反倒会散发出一股奇异的香气。
说到此处,
那人明明眼神中带着几分醉意,
却忽然间目光炯炯地看向任水寒,
而后又瞬间恢复了那副微醺的模样,
说道:
“我一定是闻错了,小道人身上怎么会有那树的味道呢,若是真有,你应该早就死了才对。我错了,我错了,哈哈哈哈。”
说罢,兀自笑个不停。
转而,
他又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
“大家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树,可我知道。说来也奇,我是在梦里知晓的。”
在任水寒看来,
这人说话总是似肯定又模糊,
还隐隐有所指。
任水寒也哈哈大笑起来道:
“那先生不妨一并说来听听。”
只听他继续说道:
“这本是一棵神族的树,法力无边,因此引起魔族人的贪念。找借口与神族之人大战,坎了这棵树,被魔族的人把这棵树烧成了灰烬后,带入魔族。到魔族后,再用法术重新赋予其生命,所以整棵树通体成灰黑色,就连那树干也是灰黑之色。”
任水寒佯装出惊讶的表情,
那人见状,
点点头,
继续说道:
“像你我这样的凡人,只要一碰到那棵树,便会立刻丢了性命,可那并非是因为树有毒!”
“不是毒?那是什么呢?”
任水寒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鱼生活在水里,你能活在水里吗?你生活在这空间里,鱼能生活在你的空间里吗?你说,这究竟是水有毒,还是这空间有毒呢?”
那人笑眯眯地看着任水寒,
眼神中似藏着无尽深意,
然后继续说道:
“于魔族的人而言,若是碰了那棵树,便是获得赋能,犹如重生……”
那人话讲到这里,
任水寒实在无法判断他所言是真是假,
只是感觉他的话里好似总是暗藏玄机,
话意未尽,
可一时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没说透。
他举起手中的酒杯,
恭敬地敬那人一杯,
问道:
“那先生可知,那棵树可有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