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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08年4月,滇越边境的山林里,湿热粘稠的空气裹着草木腐败的气息,几乎令人窒息

蒙自关道台增厚捏着一纸密电,神色异常的沉重——河口对岸,革命党人黄明堂、王和顺、关仁甫的名字赫然在列。

他环顾左右,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刀刃般的寒意,“各关卡,增双岗,加双哨!凡形迹可疑者,宁错杀,莫放过!”

同一片天空下,数十里外越南一侧的森林深处,几盏昏黄油灯勉强撕开浓重夜幕。

黄明堂紧盯着桌上那份同样来自河内的指令——纸张薄脆,字迹却如烧红的铁块烙进人心,“河口为滇南门户,铁路咽喉,清廷命脉所在,夺之可撼南疆!时机已至,当速发!”

灯光勾勒出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也照亮了围坐者眼中压抑已久的火焰,王和顺、关仁甫,还有几个铁塔般的会党头领。

屋外,四百余条汉子蜷缩在湿冷的林间空地上,衣衫褴褛,却紧握着锈迹斑斑的老套筒、单响毛瑟,甚至是大刀长矛。

他们大多来自滇桂边地的会党,也有被苛捐杂税逼得活不下去的穷苦山民,此刻沉默着,只有粗重的呼吸和偶尔枪械无意的磕碰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咱们现在枪少,人更少,”王和顺的声音低沉沙哑,像粗粝的砂纸摩擦,“镇南关的亏,不能白吃。”他指的是数月前那场惨烈的失败。

黄明堂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停在关仁甫脸上:“仁甫兄,红河上的船和人,靠你了。”

关仁甫用力点头,只答了一个字:“稳。”

五月二十五日夜,浓墨般的黑暗吞没了边境线,没有呐喊,没有火光,只有无数身影在泥泞崎岖的山道上无声移动,雨后的腐叶在脚下发出令人心悸的粘腻声响。

黄明堂亲自带着两百敢死之士,像最狡猾的猎人,绕开清军严密设防的正面隘口,从藤蔓缠绕、毒虫潜伏的北山险径悄然攀越,每一步都踏在深渊边缘,每一步都踩着自己的心跳。

另一路,王和顺如约出现在红河岸边,关仁甫果然没有食言,几条破旧的木船幽灵般从下游雾中驶出,载着王和顺和他的人马,桨橹入水,轻得如同叹息,借着水流的掩护,直扑对岸的清军水营,河水的腥气混着汗味,在死寂中弥漫。

二十六日拂晓,河口城尚在沉睡,南溪河畔的清军汛营,哨兵抱着枪倚在门框上打盹。

黄明堂的队伍如同鬼魅,已摸到营墙之下,一声尖锐的唿哨撕裂黎明!

霎时间,枪声爆豆般响起,简陋的营门被几斧劈开,营内清兵从梦中惊醒,乱作一团,睡眼惺忪地抓起枪,但子弹还没上膛,那些衣衫破烂却眼神凶狠的起义军已如潮水般涌到眼前

黄明堂身先士卒,一柄大刀在熹微晨光中划出死亡的弧线,一名刚冲出营房的清军哨官惨叫倒地,抵抗微弱得可怜,汛营转眼就被拿下。

几乎同时,王和顺部在红河码头登岸,关仁甫安排的内应,一个被策反的清军什长猛地拉开营门,王和顺带人旋风般卷了进去。

刀光、血光、惊惶的呼喊与垂死的呻吟瞬间填满了小小的水营,仅一个时辰,河口四座炮台、几处重要营垒尽数落入起义军之手。

清军巡防营管带岑得贵,这个平日里作威作福的岑大人,此刻吓得面无人色,被几个亲兵拖着,连滚带爬逃向城外山林。

河口,这座滇越铁路边陲重镇,在1908年5月26日的血色黎明,宣告易主。

胜利的消息像野火燎原,河口城头,那面临时缝制的蓝天白日旗在湿热的风中猎猎作响。

黄明堂站在城楼上,望着脚下欢呼雀跃的人群和残破的街垒,胸腔里却无多少轻松。

王和顺大步流星走来,脸上带着激战后的亢奋:“明堂兄!成了!清狗跑得比兔子还快!我们……”他话未说完,黄明堂抬手止住,目光投向城外莽莽苍苍的群山:“和顺,这才刚开始。岑得贵跑了,他定会去搬兵,蒙自、开化、广南的清妖,不会坐视。”

城内一处临时充作指挥所的商号里,气氛凝重。

关仁甫指着桌上一份刚缴获的《云南舆地全图》,手指重重敲在蛮耗的位置:“这里是滇越铁路物资转运的大码头,钱粮军火堆积如山,守备空虚,仅百十号汛兵。若能拿下蛮耗,沿着铁路西进,直捣蒙自,滇南半壁都会被震动!” 他的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

黄明堂沉吟着,目光在地图上游移,河口虽得,但区区弹丸之地,孤悬边陲,犹如大海中的孤舟。仅凭手头这四百余骨干,绝难久持,搞不好又是一个镇南关,但是他不敢说,怕扰了军心。

他走到窗边,看着街上那些因胜利而狂喜、闻讯赶来投军的贫民、苦力、会党分子,他们衣衫褴褛,眼中燃烧着对清廷的仇恨和对未来的盲目热望。

“开仓放粮,招募新勇!”黄明堂转过身,声音斩钉截铁,“要快!把河口府库里的粮食、盐巴,分给穷苦人!竖起招兵旗!”

命令迅速传开,河口城内几处府库大门洞开,金黄的稻谷、雪白的盐巴流淌出来。

衣衫褴褛的人们从四面八方涌来,脸上交织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和长久饥饿带来的麻木。

一个枯瘦如柴的老汉颤抖着捧起一把白米,浑浊的老泪滚落:“老天爷……开眼了啊!”

更多的人,尤其是那些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则涌向城中心新竖起的招兵旗杆下,毕竟一顿饱还是顿顿饱他们分得清。

登记簿上墨迹淋漓,名字飞快地增加:张三、李四、王五……多是河口本地或附近山里的穷苦汉子。短短数日,队伍竟膨胀至近两千人!

然而,看着这些新募之兵,王和顺的眉头却越锁越紧,他们大多空着双手,连一杆像样的梭镖都没有,更别提枪械。仅有的武器,是仓促收集的清军遗弃的锈蚀刀矛和几十杆老掉牙的破枪,军纪更是无从谈起,喧嚣嘈杂如同市集。

“明堂兄,”王和顺找到正在巡视城防的黄明堂,忧心忡忡,“人虽多,却是一盘散沙,刀枪不齐,如何打仗?当务之急是整训!还有枪!没枪,人再多也是活靶子!” 他指着远处几个因争抢食物几乎扭打起来的新兵。

黄明堂何尝不知,他望着城外连绵起伏、如同巨兽脊背的山峦,似乎下了决定,“枪,会有的,蛮耗就是我们的兵工厂!拿下它,就有枪炮钱粮!整训来不及了,只有用血与火来练!”

他猛地攥紧拳头,骨节发白,“兵贵神速!王和顺听令!你率八百精锐,为前锋,即刻出发,夺蛮耗!关仁甫部策应!我坐镇河口,稳固根本,为尔等后援!成败在此一举!”

五月底,王和顺带着他那支号称八百、实则装备混杂、良莠不齐的队伍,沿着红河峡谷,向蛮耗进发。

起初,士气尚可,沿途一些小股清汛望风披靡。

然而,越往上游走,地势越发险峻,闷热潮湿的河谷像巨大的蒸笼,消耗着士兵的体力。更致命的是,消息走漏了。

蒙自道台增厚早已严阵以待,急电如雪片般飞向昆明和邻近州县,开远巡防营的两个营官,带着八百名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巡防兵,像嗅到血腥的狼群,抄近路,抢先一步扼守在通往蛮耗的必经险隘,泥巴黑附近的山梁上。

他们依仗山势,连夜构筑了简易工事,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峡谷下方的道路,王和顺的前锋一头撞进了这死亡陷阱。

当起义军疲惫的队伍蜿蜒进入狭窄的谷底时,寂静的山林骤然沸腾!

“打!”清军军官一声令下,排枪齐射!子弹如同密集的冰雹,带着尖锐的呼啸声倾泻而下,峡谷瞬间成了修罗场。

起义军猝不及防,顿时人仰马翻,惨叫声响成一片,那些新募的士兵何曾见过如此阵仗?惊恐瞬间压倒了仅有的勇气,有人胡乱朝山上放枪,子弹不知飞向何方,更多人则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互相推挤践踏,队伍顷刻大乱。

“顶住!不许退!抢占左边高地!”王和顺目眦欲裂,挥着驳壳枪怒吼,试图组织反击,他身边几十个老兄弟嘶吼着,奋力向侧翼一处陡坡仰攻,试图撕开缺口。

然而,清军的火力异常凶猛,马克沁机枪那撕裂亚麻布般的恐怖声音加入了合唱,子弹泼水般扫过,冲在前面的老兄弟像被无形的重锤击中,纷纷栽倒。

新兵们看到这血肉横飞的景象,最后一点斗志彻底崩溃。

“跑啊!”不知谁先喊了一声,如同瘟疫蔓延,整支队伍瞬间垮了,士兵们丢下简陋的武器,哭喊着,不顾一切地向来路溃逃。

督战队的吼声淹没在绝望的浪潮里,王和顺看着如退潮般崩溃的部下,痛苦地闭上了眼,腮帮子咬得咯咯作响,最终也只能在亲兵死命拖拽下,含恨后撤。

泥巴黑一役,起义军伤亡惨重,西进之路被彻底堵死,战略主动权拱手让人。

噩耗传回河口,如同重锤击在黄明堂胸口,他站在城楼上,望着王和顺残部狼狈撤回,身后是烟尘滚滚,败兵的哭喊和伤员的呻吟随风飘来。

更要命的是,河口城内的气氛陡然变了,初胜的狂热迅速冷却,代之以恐慌的暗流。那些新募的士兵,眼神闪烁,窃窃私语。

城外,清军的游骑开始像秃鹫般出现,远远窥视着这座孤城,河口,成了真正的孤岛。

“黄都督!”一个负责联络的会党头目气喘吁吁地闯进来,脸色煞白,“越南……法国人翻脸了!咱们在河内、海防筹集的军火,全……全被扣了!法国兵封了边界,连只鸟都飞不过来!”

黄明堂猛地一拳砸在城垛上,粗糙的石屑刺破了皮肤,鲜血渗出。

他早该想到!清廷岂会坐视?外交压力定然如泰山压顶,更何况清廷的足球队在欧洲大展神威,这等要求对方必然会答应(没欧洲黑龙队的耀武也是这结果哈),外援断绝,这最后一线生机也掐灭了。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声音嘶哑却不容置疑:“收缩防线!放弃外围所有小据点,所有人马,全部撤回城内!加固工事!准备……死守!” 每一个字都像从牙缝里挤出来。他知道,最后的时刻正在逼近。

河口,这座骤然易帜的边城,此刻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城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弥漫着木头腐烂、劣质烟草和浓重的汗味,临时拼凑的义军们挤在狭窄的街垒后,眼神里盛满疲惫和一种近乎麻木的恐惧。许多人手里紧握的,不过是削尖的竹矛或锈迹斑斑的大刀。

黄明堂在残破的城墙上巡视,脚下是匆忙堆砌的沙袋和拆毁房屋得来的梁木。

他看到一张张年轻而茫然的脸,这些不久前还在田里刨食或码头上扛包的汉子,如今被卷进了这场你死我活的旋涡。

一个少年兵蜷在角落,怀里紧紧抱着半块发硬的饼,身体因远处偶尔响起的冷枪而微微发抖。

黄明堂脚步顿了一下,最终无言走过,怜悯在此刻是剧毒。

城外的世界彻底变天了,清廷震怒的雷霆终于落下,云贵总督锡良的严令如同催命符,云南提督白金柱亲率精锐督战,真正的风暴中心,是那个名字开始在河口守军口中带着恐惧流传的人,开广镇总兵方宏纶。

此人带着整整三千名装备着新式毛瑟快枪、甚至还有几门过山炮的粤勇,如同黑压压的蚁群,沿着滇越铁路的脉络,昼夜兼程,直扑河口,这些两广调来的兵丁,剽悍而冷酷,他们踏起的烟尘遮蔽了南方的天空。

与此同时,蒙自道台增厚调集的各路巡防营、地方团练也如毒蛇出洞,从北面、东面缓缓合围而来,切断了河口所有可能的退路,河口,被围成了铁桶。

六月初,总攻的号角凄厉地撕破了沉闷的空气,方宏纶的炮兵阵地设在河口城外一处高坡上,几门克虏伯行营炮黑洞洞的炮口喷吐出橘红色的火焰和浓烟。

炮弹带着死亡的尖啸,狠狠砸向河口城墙和城内密集的街区。

轰隆——!一声巨响震耳欲聋!东南角一段本就年久失修的城墙在火光与烟尘中轰然坍塌,碎石砖块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砸死了附近十几个躲避不及的“守军”,惨叫声瞬间被淹没在更大的爆炸声里,浓烈的硝烟和尘土冲天而起。

“城墙塌了!清妖上来了!”惊恐的喊声在城内炸开,守军的防线顿时动摇。

“堵住缺口!跟我上!”黄明堂的吼声在爆炸的间隙中响起,嘶哑却带着一种疯狂的决绝。他拔出大刀,身先士卒冲向那弥漫着烟尘和血腥的巨大豁口,王和顺、关仁甫等骨干紧随其后,带着一群红了眼的老兄弟。

缺口处,烟尘尚未散尽,第一波端着刺刀、凶神恶煞的方宏纶部粤勇已经嚎叫着涌了进来!刺刀在烟尘中闪烁着寒光。

短兵相接,瞬间血肉横飞!怒吼声、刀枪碰撞的铿锵声、濒死的惨叫声、子弹近距离射入人体的闷响……混合成地狱的乐章。

黄明堂的大刀舞成一片光幕,一个清兵被劈开半个脑袋,血浆和脑浆溅了他一脸。王和顺的驳壳枪连连点射,枪口跳动着火焰。关仁甫则带着人用门板、桌椅甚至尸体,拼命想堵住那个致命的缺口。

然而,潮水般的清兵源源不断从缺口涌入,后续的清军更是架起云梯,从多处攀爬城墙。城内的新兵彻底崩溃了,面对清军精良的武器和凶狠的进攻,他们仅有的勇气烟消云散。

“败了!败了!”绝望的哭喊四处响起。

有人丢下武器,抱头鼠窜,有人跪地投降,却被杀红了眼的清兵一刀刺穿,更多人像无头苍蝇一样在燃烧、倒塌的街巷里乱撞。抵抗迅速瓦解。

秩序荡然无存,河口城陷入彻底的混乱与屠杀。

黄明堂浑身浴血,左臂被子弹擦开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汩汩涌出。他环顾四周,身边只剩下王和顺、关仁甫和寥寥十几个伤痕累累的弟兄,被汹涌的清军压缩在城内一角残破的关帝庙前。

远处,清军的旗帜已在城头飘扬,城内到处是烧杀抢掠的喧嚣和凄厉的哀嚎。

“顶不住了……明堂兄,撤吧!留得青山在!”王和顺一边用短枪还击,一边嘶声大喊,声音里带着无尽的悲怆和绝望。一颗子弹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一缕头发。

黄明堂靠在冰冷的庙墙上,剧烈地喘息,血水和汗水混在一起,模糊了视线,他望向南边,那是红河,是越南的方向。

河面上,隐约可见法国炮舰冰冷的轮廓,像沉默的礁石,彻底阻断了这条唯一的生路。

他最后看了一眼这座正在燃烧、正在死去的城市,看了一眼身边这些追随他赴死的弟兄,眼中闪过锥心的痛楚,最终化为一片死灰般的决然。

他猛地一挥满是血污的手,声音如同破锣:“撤!能走的,分散突围!过河!进山!” 他知道,这命令下达,意味着河口起义的终结,意味着这数千人用血点燃的火焰,即将被残酷扑灭。

残阳如血,沉甸甸地压在西边莽莽苍苍的群山上,将红河的水流染成一片刺目的猩红。

河口城方向,那最后几缕挣扎的黑烟,也终于被暮色彻底吞没,只留下死一般的沉寂。

黄明堂、王和顺、关仁甫,带着仅存的百十名浑身是伤、筋疲力尽的骨干,如同受伤的狼群,深一脚浅一脚地跋涉在越南边境密不透风的热带丛林里。

身后,是他们浴血奋战了十余日的河口,如今已沦为清军庆功的屠宰场,每一次回头,都像有烧红的烙铁烫在心上。

没有言语,只有粗重的喘息、压抑的咳嗽和绝望的沉默在湿热的空气中弥漫。

一个月后,河内一家充斥着廉价雪茄烟雾和殖民地颓废气味的咖啡馆角落。

一个头发花白、西装革履的法国记者,将几张法文报纸推到黄明堂面前,昏黄的灯光下,报纸上醒目的标题如同冰冷的针:“清国政府严正抗议!法属印度支那总督府宣布,永久驱逐黄明堂、王和顺、关仁甫等叛乱首领!并重申严守中立,严禁利用我领土危害邻国!”

旁边还配着一张模糊的照片,河口城头,清军的龙旗高高飘扬,一队队戴着顶戴花翎的官员正趾高气扬地巡视。

黄明堂的手指划过那行冰冷的铅字,他端起桌上早已凉透的黑咖啡,猛灌了一口,浓烈的苦涩在口腔和胸腔里炸开。

他抬眼望向窗外河内殖民地的繁华夜景,霓虹闪烁,映着他眼中深不见底的疲惫和一种近乎凝固的悲凉,法国人的中立,最终成了勒死起义的绳索。

“完了……全完了……”王和顺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木头。

他颓然靠在椅背上,仿佛被抽干了所有力气,关仁甫则死死盯着桌面,拳头紧握,指节发白,牙关咬得咯咯作响。

又过了些时日,一份辗转而来的香港《中国日报》送到了他们匿居的陋室。

头版一行触目惊心的黑字:“河口事败,义士星散!清吏屠城,人头滚滚!殉难者众,姓名难考!”下面是一篇简短的报道,充斥着“匪”、“剿平”、“伏诛”的字眼。

王和顺猛地将报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胸膛剧烈起伏:“两千兄弟!两千条命啊!就这么……就这么没了!那些会党……那些投奔来的百姓……他们信了我们!信了先生!可我们……”他喉头哽咽,再也说不下去。

屋内死寂,只有粗重的呼吸声和窗外异国单调的蝉鸣。

黄明堂弯腰,默默捡起那团报纸,一点点抚平,那冰冷的铅字,每一个都重如千钧,压得他几乎窒息。两千条性命,无数破碎的家庭,最终只化作这轻飘飘纸上的几行“匪众伏诛”,这失败的滋味,比黄连苦万倍。

河口起义的硝烟散尽,清廷的捷报带着血腥气传遍四方,云贵总督锡良的奏折飞抵紫禁城,字里行间洋溢着“仰仗天威”、“将士用命”、“逆氛荡平”的得意。

光绪皇帝和垂帘的慈禧太后,在深宫之中,或许只是轻轻颔首,将这份奏折归入浩如烟海的剿匪档案之中,一次边陲的骚乱被平息了,仅此而已。

在清廷庞大的官僚机器眼中,河口,连同那两千多消失的生命,不过是一个需要被迅速抹平的微不足道的麻烦,是帝国夕阳下又一道迅速湮灭的阴影。

然而,在那些流亡异乡、散落南洋的革命党人心中,在同盟会秘密集会的烛光下,河口却成了一个灼热的烙印。

香港,一间隐蔽的阁楼里,胡民指着地图上那个小小的红点,声音低沉而痛切:“河口之失,非战之罪!会党可用其勇,难恃其久!新募之众,未经训练,一触即溃!外援断绝,更是致命!”

他环视在座神情凝重的同志,“今后举事,必赖新军!必赖青年学生!必赖有主义、有训练之骨干!”

河口用血换来的教训,正悄然改变着革命力量的构成与策略的方向。

而魏巍则看着身后山洞内的数万人,彻底的陷入了沉默,自己这个hR,貌似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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