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愧是孟哥,这效率无敌了!”宋子健不吝夸赞,手抚摸着军绿色的敞篷卡车,脑海里回想起了各种热血的画面。
坚固的车架和较高的底盘,可以适应复杂地形和越野需求,车头前端装有大灯、保险杠和散热格栅,显得异常威武霸气。
他抓着围栏一个上撑,翻入车厢,长方形的结构,使得车厢内部空间极大,用于装载士兵和物资简直无敌,“孟哥,载重怎么样?”
“通常情况下15人左右比较舒适,如果紧急情况的话30人吧,毕竟人不是货物,一群人在里面翻滚太不人道了……”孟庆斌认真的思考道。
“哦,30人载重啊,那超载60人应该问题不大,如果体重轻一些的……”宋子健摸了摸下巴,认真思考着自言自语道。
“唉,你有没有认真听我说啊,谁给你说60了!”孟庆斌捡起块石头砸向陷入沉思的宋子健。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名字怎么定的?”宋子健忙转移话题。
“玄武·敞篷运输车。”孟庆斌无所谓的说道,起名字那么无聊的事情,他才不放在心上。
“孟哥,你起名废啊!还敞篷运输车?那封闭的货车叫什么?铁皮运输车?”宋子健直接跳下车开始理论,毕竟黑龙军的训练指挥都是他,脑海中一闪出,他指挥着士兵喊:“把老子的玄武·敞篷运输车拉上来!”的画面,他就感到一阵的恶寒。
“运兵车,能及时有效的投放兵力,让人防不胜防,叫玄武·暗影卫士怎么样?”谭荣堂仰躺在旁边的小土坡上,翘着个二郎腿建议道。
“不好不好,运兵是堂堂正正的事,暗影不够霸气,叫玄武·堂堂都比暗影卫士好听。”宋子健调侃道,这可是自己以后要常用的车型,必须正视起名问题。
“我给你说正事呢,我又没说叫玄武·贱贱!你抬什么杠啊!那玄武·幽灵?玄武·夜行者?这俩如何?”谭荣堂学着孟庆斌拿小石子丢他,边丢边说道。
“咱俩是干冲锋陷阵的,你怎么竟整些蝇营狗苟的,不好不好,显不出咱的霸气,”宋子健揉了揉太阳穴,“咱们的白虎有轻骑兵系列,但是还是以游击为主,这款大车头运输车算是咱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款钢铁洪流的代表作,叫铁流如何?”
“不如何,坦克出来你叫什么?”谭荣堂非常尖锐的反驳道。
“那就叫黑铁流,坦克、榴弹、多管出来就叫白银流,黄金流,铂金流,钻石流……”
“你俩能好好的吗?还不如我那敞篷运输车呢?”孟庆斌懒得理这俩不正常的,“就叫守望者吧,玄武·守望者,我设计的我有命名权,你俩别叨叨了。”
宋子健哼了一声,撅着嘴走向车头,一个鹞子翻身,利落地拉开驾驶室门钻了进去,粗粝的手指划过崭新的方向盘、闪着幽光的仪表盘,最后重重拍在厚实的档把上,“孟哥,钥匙呢?让我试试这守望先锋的火力如何!”
孟庆斌丢给他钥匙,正色道:“是守望者,不是守望先锋,再乱改名字就给我下来。”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而雄浑的咆哮,仿佛沉睡的巨兽被唤醒,整个山寨地面都在微微震颤。
“等等!”谭荣堂鬼叫着扑过来,手脚并用地扒拉开副驾驶的门,把自己那敦实的身板塞了进去,“有好玩的想撇下我?没门儿!让老子也开开眼!”
“开眼?”宋子健嘴角咧开一个蔫坏的笑,一脚油门轰到底,“坐稳了您呐!咱先来个亢龙有悔!”
玄武·守望者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窜,带着一股蛮横的推背感,谭荣堂“嗷”一嗓子,后脑勺重重磕在硬邦邦的头枕上,眼前金星直冒,车子咆哮着冲出山寨大门,碾过门口坑洼的土路,颠得没系安全带的谭荣堂五脏六腑都挪了位。
“慢…慢点!贱贱!你tm当开碰碰车呢?!”谭荣堂颠簸中系好安全带,死死抓住头顶的扶手,刚舒了一口气吐槽两句。
“碰碰车?这才哪到哪!”宋子健一打方向盘,玄武·守望者庞大的身躯极其灵活地甩出一个近乎漂移的急弯,轮胎卷起漫天尘土。
谭荣堂感觉自己像个被扔进炒锅的崩豆,整个人被巨大的离心力死死摁在车门上,右边脸“啪叽”一下,严丝合缝地糊在了冰凉的车窗玻璃上,鼻子眼睛挤成一团,活像一张被拍扁的肉饼。
“宋…子…健…我…去…” 谭荣堂的声音被玻璃和惯性挤压得变了调,含混不清。
“刺激不?堂堂!”宋子健得意地狂笑,又猛踩一脚刹车。
“嘎吱——!”
刺耳的摩擦声响起,巨大的惯性让谭荣堂如同离弦之箭,猛地向前扑去!安全带勒得他差点背过气,肚子里的早饭再也压制不住,“哇”地一声,秽物喷涌而出,酸臭味儿瞬间弥漫了整个驾驶室。
“呕…宋子健…老子…老子跟你拼了…”谭荣堂一边干呕,一边手忙脚乱地抹着脸上的污秽,狼狈得想杀人。
宋子健捏着鼻子,嫌弃地扇了扇风:“啧啧,瞅瞅你这点出息!离心机那会都没吐,安逸了一年,坐个车都能整一身加料!后面宽敞,滚后头凉快去!”他一脚刹车停住,不由分说就把还在晕头转向、满身狼藉的谭荣堂踹下了副驾。
谭荣堂骂骂咧咧,深一脚浅一脚地绕到车后,手脚并用地爬上了那空荡荡、毫无遮挡的后车斗,他刚找了个角落,像摊烂泥一样瘫坐下来,试图喘匀这口气。
“坐稳扶好!咱这守望先锋温斯顿,要上山喽!哦吼吼!”宋子健那欠揍的声音通过车斗前方一个小喇叭传了出来。
下一刻,引擎再次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玄武·守望者如同脱缰的钢铁烈马,朝着山寨后那片起伏不平、遍布碎石和土包的野地猛冲过去!
“哐当!咣当!咚!”
谭荣堂感觉自己瞬间化身成了太上老君炼丹炉里的孙猴子!每一次颠簸,都让他像个破麻袋一样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在冰冷的钢铁车斗底板上,五脏六腑翻江倒海,骨头架子都快被颠散了,他试图抓住车斗边缘的栏杆,但那剧烈的上下左右晃动,让他根本无从着力。
“宋…子…健…我…日…你…” 咒骂声被颠簸切割得支离破碎。
前方出现一个陡坡,宋子健非但不减速,反而又轰了一脚油门!玄武·守望者怒吼着冲上坡顶,短暂滞空,然后像块巨石般轰然砸落!
“嗷——!”谭荣堂发出一声凄厉的、不似人声的惨叫,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像个皮球一样弹了起来,直接越过了半人高的车斗护栏!万幸,他在空中下意识地胡乱一抓,右手竟死死抠住了护栏
整个人就这么悬在了飞驰的卡车后,耳边是呼啸的狂风,身下是飞速倒退、模糊不清的土石地面!他像一面破旗,被狂暴的气流撕扯着,在车后的栅栏上飘摇!
“救命啊——!停车!停车!老子要下去——!”谭荣堂癫得头晕眼花,他的嘶吼被风吹得变了形。
宋子健从后视镜里瞥见那惊悚又滑稽的一幕,差点笑岔气,他慢悠悠地踩下刹车,让玄武·守望者庞大的身躯缓缓停稳在一处空地中央。
车刚停稳,谭荣堂就“噗通”一声从车厢处掉了下来,四仰八叉地摔在尘土里,他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头发像被雷劈过一样根根直立,浑身上下沾满了泥土、呕吐物的残渣和冷汗,活像刚从十八层地狱里爬出来的难民。
他瘫在地上,手指头都动弹不得,只有胸膛还在剧烈起伏,大口喘着粗气。
宋子健跳下车,蹲在他旁边,一脸关切的问道:“咋样啊堂堂?咱这玄武·守望者越野性能杠杠的吧?是不是有种‘陆地飞行’的快感?”
谭荣堂翻了个巨大的白眼,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声音嘶哑颤抖:“快…快感你大爷…宋…子贱…你他妈…就不是人…”他喘了几口粗气,积攒了点力气,猛地爆发出一声悲愤的咆哮,响彻荒野:“民…用…大…巴!老子…要…坐…民…用…大…巴!带…软…座…带…窗…帘…的…那…种——!”
吼完这句,他脑袋一歪,不再理会身边的笑声,彻底的放松了全身,仿佛被抽走了所有骨头。
当天晚上,山寨聚义厅里飘着烤羊腿的焦香,宋子健和谭荣堂围着火塘,就着大碗的烧刀子,撕扯着孟庆斌刚烤好的外焦里嫩的羊腿肉。
“贱贱,”谭荣堂灌了一大口酒,抹了把油乎乎的嘴,斜眼看着宋子健,“上次开会,你跟朱云飞杠上那会儿,嘴里叭叭叭一套一套的,什么‘政治泥潭’、‘历史锻造’、‘赌不起’……那词儿甩的,把老子都唬得一愣一愣的,说!是不是队长还是菲姐提前给你写好的小抄?就你那点墨水,能整出那么有文化的词儿?”
宋子健正美滋滋地啃着一块连着脆骨的羊肉,闻言动作一顿,慢慢抬起头。火光映着他那张沾着油渍和炭灰的脸,他嘴角缓缓咧开一个意味深长的弧度,眼神里透着三分得意、七分狡黠。
“小抄?”他嗤笑一声,把手里的骨头往火塘里一扔,溅起几点火星,“堂堂啊,你这就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看扁了!”他拿起油腻腻的袖子,装模作样地擦了擦嘴角,挺直了腰板,“老子,宋子健!那也是正经八百的文化银儿!懂不懂?平时那是深藏不露!关键时刻,那叫厚积薄发!懂不懂什么叫韬光养晦?懂不懂什么叫真人不露相?老子肚子里装的,那都是干货!你以为我天天抱着《走近科学》稿子念是白念的?那叫汲取知识!那叫升华!”
谭荣堂被他这通不要脸的自我吹嘘噎得直翻白眼,刚想反唇相讥,宋子健却话锋一转,眼神也锐利起来:“行了,甭扯那没用的淡了,说正事,过几天劳务输出的计划就开始执行了,再加上新兵训练,路政建设,咱可就没这么清闲了。可这东三省地面上,还有几颗小日子的老鼠屎没清理干净呢!”
他掰着油乎乎的手指头:“奉天、长春、哈尔滨,那几个挂着膏药旗的领事馆、商行,还有几个打着‘文化研究’幌子的据点,跟癞蛤蟆趴脚面上——不咬人他恶心人!上次老大不也是因为这些玩意没清理干净,不让咱去朝鲜玩的吗,趁这段时间清理掉吧!”
谭荣堂灌了口酒,眼中凶光一闪:“这次是搞意外还是让他们自相残杀?”
“一共剩下没多少鬼子了,那么血腥干什么,我们是爱好和平的,和人家谈谈心,交流交流感情,劝走就得了。”宋子健摇摇头,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咱现在是什么身份?一字并肩王的双花棍!讲究的是以力服人…呃,以‘礼’服人!”
“人家那叫白纸扇,双花棍是动手的好吧!!你别搁这丢人了。”谭荣堂吐槽了两句,继续啃烤肉。
宋子健歪着头寻思了两下,他凑近谭荣堂,压低声音,带着一股子蔫坏的兴奋,“这回,咱给他们整点非物质文化遗产!让他们自个儿卷铺盖滚蛋!”
谭荣堂眼睛一亮:“非物质?咋整?跳大神?唱二人转恶心死他们?”
“格局!打开格局!”宋子健拍了他肩膀一巴掌,“咱要搞,就搞点高雅的,让他们终身难忘的——灵异快闪!恐惧营销!让他们从骨头缝里往外冒寒气,自个儿觉得这地界儿待不下去了!”
哈尔滨的夜,带着松花江特有的湿冷,小日子驻哈尔滨领事馆那栋孤零零的洋楼,像一头蹲伏在黑暗里的怪兽,窗户里透出昏黄的光,死气沉沉。
领事小泉纯一郎,一个精瘦、留着仁丹胡的中年男人,正烦躁地在铺着榻榻米的房间里踱步,最近东三省风声鹤唳,自从去年满洲独立守备队火并事件后,留在东三省的浪人要么失踪,要么离奇死亡,隔壁朝鲜的姬路师团也集体瓦碎,大本营传来调查火并事件缘由的命令,让他心里七上八下。
他走到窗边,想透口气,刚撩开厚重的丝绒窗帘——
“啊——!”
一声短促凄厉的尖叫划破了领事馆的寂静!
小泉纯一郎如同被蝎子蛰了,猛地向后一跳,脸色瞬间惨白如纸,指着窗户的手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只见那光洁的玻璃窗上,没有任何水汽,却凭空浮现出几个巨大、扭曲、淋漓欲滴的血红色大字!那字体狰狞,仿佛用冤魂的鲜血写成:
“血债血偿!还我命来!”
字迹殷红刺目,在昏暗的光线下,散发出一种令人作呕的腥气,仿佛随时会有血珠滚落下来!更恐怖的是,那字迹并非静止,而是在缓缓地流淌、变形,如同拥有生命的液体!
“八…八嘎!什么鬼东西?!”小泉纯一郎魂飞魄散,心脏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膛。
他猛地扑过去,用袖子疯狂擦拭玻璃,可那血字如同烙印在虚空之中,纹丝不动!反而在他触碰的瞬间,仿佛有冰冷的触感顺着指尖蔓延上来,吓得他触电般缩回手。
就在这时,整个屋子里四面爆发出一种无法形容的、极度扭曲诡异的尖啸!那声音像是无数怨魂在油锅里煎熬,又像是用指甲刮擦玻璃,尖锐得能刺穿耳膜,直钻脑仁!其中还夹杂着若有若无、断断续续的日语哭泣和诅咒:
“好痛啊…小泉…下来陪我…”
“还我眼睛…还我命…”
“七天之内…你会死…”
“啊——!哪来的声音!是谁?”小泉纯一郎捂着耳朵,痛苦地蜷缩在地上,那声音无孔不入,仿佛直接在他脑子里炸响!徒劳无助的他,疯狂的拿起刀四处劈砍!可那恐怖的声音依旧在房间里回荡,丝毫没有减弱!
恐惧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他的心脏,几乎窒息。他连滚带爬地冲出房间,走廊里,其他几个浪人职员也如同没头苍蝇般乱窜,脸上写满了同样的惊骇欲绝。
有的指着墙壁尖叫,雪白的墙纸上,也诡异地浮现出同样的流血字迹!有的则抱着头,被那无处不在的鬼哭狼嚎折磨得精神崩溃。
“闹鬼了!满洲独立守备队的亡灵索命来了!”
“快跑!这地方不能待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领事馆内蔓延。
第二天清晨,领事馆内一片死寂,如同巨大的坟墓,小泉纯一郎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脸色灰败,蜷缩在办公室的沙发里,左手里紧紧攥着一串佛珠,右手则不停的拿起挂在脖子上的一大串各类护符,念诵着不同的口号,昨晚的恐怖经历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
“上帝保佑!”
“阿弥陀佛!”
“玉皇大帝保佑!”
“梵天保佑!”
“真主保佑!”
宋子健监控中看到这家伙一个一个捻起胸前的护符从那祈祷,差点笑抽过去,果断决定给加加料。
“领事阁下!”一个年轻职员跌跌撞撞冲进来,声音带着哭腔,“外面…外面…有东西!”
小泉纯一郎一个激灵,猛地冲到窗边,撩开窗帘一角,惊恐地向外窥视。
只见领事馆那不大的院子里,不知何时站满了人,穿着破烂的、染着暗红色污渍的满洲独立守备队制服, 一个一个就那么站在那,没有任何的动作,空洞的眼窝直勾勾地盯着领事馆大楼!
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昨天房间中那个声音,不知道又从什么地方钻了出来:
“好痛啊…小泉…下来陪我…”
“还我眼睛…还我命…”
“六天之内…你会死…”
那声音毫无感情,冰冷压抑,却又穿透力极强,震得窗户玻璃都在嗡嗡作响。
“不!”已经被疯狂的情绪占领智力高地的小泉纯一郎,打开窗户拿起手中的东西就向楼下的满洲独立守备队扔去,旁边的那个年轻职员给他一个一个递,他就一个一个扔。
而那些不知是人是鬼的身影,似乎是受够了蝼蚁的挑衅,慢慢的抬起头,看向了小泉纯一郎的方向,吓得他忙缩回窗内,瑟缩在一侧,却见那个小职员还矗在窗口,气得他一把将他拉倒地上。
小泉纯一郎连续的投掷让他的心跳速度和力量迅速增强,连续喘了好几口大气后,缓过神来后,他突然意识到手中似乎多了什么东西,定睛一看,他竟然抓着一个胳膊,吓得他忙松手丢开,并用脚踹远。
可是他用脚踢踹的动作却越来越慢,直至停下,小泉纯一郎艰难的抬起脖颈,看向刚才站在窗前的那个小职员。
小职员非常无辜的嘟了嘟嘴,“哎呀,你给人家拽坏了啊!”说着还揉了揉血忽淋拉的断臂处。
“哇啊……”
“恐惧是最高效的清场剂!”宋子健嚼着焦香的玉米粒,含糊不清地再次强调他的理论,顺手把啃完的玉米棒子以一个完美的抛物线投进远处的厨余垃圾桶中,“噗嗤”一声,惊起几只绿头苍蝇。
“装b前能不能扔对垃圾,你把其他垃圾扔到厨余垃圾桶,是投错了,还是真就觉得啃完的棒子是厨余垃圾了。”谭荣堂善于细节把控,这些别人注意不到的,都是他特别注意的。
“嗯,棒子属于各种垃圾,所有垃圾类型都能匹配上。”宋子健不理会他的攻击,继续咀嚼着口中香喷喷的玉米粒。
“你是什么话题都能给歪楼,垃圾分类回去你再学学吧,”谭荣堂学着他的腔调,故意拖长了音,把最后一点玉米粒嘬干净,玉米芯紧随其后,砸进了其余垃圾桶,“不过贱贱,你这非物质文化遗产吓唬小泉那怂包还行,剩下那几个据点,都是些不见棺材不掉泪的老鬼子油子,光靠液体机器人模拟血字和虚拟影像假人,怕是不够劲儿吧?全仿真模拟机器人都在毛哥那,我要来这么一台玩已经是很有面子了。”
宋子健嘿嘿一笑,油腻的手指在冰冷的引擎盖上敲了敲,眼神里闪烁着蔫坏的光:“堂堂,这叫前戏懂吗?我认真起来我自己都害怕……”
大连的关东都督府某秘密情报站,深夜,万籁俱寂,情报站负责人松本大佐,一个头发花白、眼神阴鸷的老牌特工,正伏案研究一份关于“火并事情二次调查”的加密档案。昏黄的台灯下,他眉头紧锁,小泉领事被吓疯的消息已经传开,上面严令他查清“灵异事件”真相,稳定军心,他嗤之以鼻,坚信是清廷人的卑劣伎俩。
“哗啦…” 角落档案柜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压抑的抽泣。
松本大佐鹰隼般的目光瞬间扫过去,厉声喝道:“谁?!”
角落里,一个年轻的少尉职员,名叫小林,正蜷缩在阴影里,背对着他,肩膀不住地耸动,发出极力压抑的呜咽声,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
“八嘎!小林!工作时间,你在干什么?!”松本大佐怒火中烧,猛地站起身,大步走过去。他最厌恶这种懦弱的表现,尤其是在这风声鹤唳的时候。他抬起穿着厚重军靴的脚,毫不留情地踹在小林的后背上!
“啊!”小林吃痛,身体向前扑倒,发出一声短促的痛呼。
松本大佐还不解气,弯腰揪住小林的衣领,把他像拎小鸡一样提溜起来,抡起蒲扇般的大手,“啪啪!”就是两个响亮的耳光扇在小林惨白的脸上!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懦夫!帝国的脸都被你丢尽了!站起来!”松本大佐咆哮着,唾沫星子喷了小林一脸。
小林被打得眼冒金星,嘴角渗出血丝,但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只是用惊恐到极致的眼神,死死地盯着松本身后的方向,牙齿咯咯作响,抖得连话都说不完整:“松…松本大佐…后…后面…好…好多人…他们…他们都…都回来了…”
“胡言乱语!”松本大佐以为小林是被自己打懵了说胡话,更加恼怒,猛地回头,“哪有什么人?!我看你是…”
他的声音戛然而止!
如同被无形的冰水从头浇到脚,松本大佐全身的血液瞬间凝固了!
原本只有他们两人的偌大办公室里,此刻…竟站满了“人”!
这些人影模糊不清,如同隔着一层磨砂玻璃,身形飘忽不定,散发着幽幽的、冰冷的微光,他们穿着破旧的军服,有的身上布满弹孔,污血还在缓缓渗出;有的缺胳膊少腿,断口处血肉模糊;有的半边脸被烧焦,露出森森白骨;还有的脖子上缠着绳索,舌头伸得老长…
更让松本大佐魂飞魄散的是,这些“人”的脸,他竟认得!
那个胸口插着刺刀、军服被血浸透的,是半年前在清剿“胡子”时被冷枪打死的山下中尉!
那个少了条腿、拄着一根焦黑木棍的,是三个月前在铁路爆炸案中失踪的藤田少佐!
那个半边脸血肉模糊的,是上个月在齐齐哈尔“意外”坠楼的武藤机关长!
那个吐着舌头的,是半年前因精神崩溃在旅顺监狱上吊自杀的龟田军曹!
甚至…甚至还有几个穿着便服,但松本大佐一眼就认出是潜伏失败、被不明势力秘密处决的资深特工!
这些本该早已化为枯骨的同僚,此刻就静静地站在他的办公室里,无声无息,他们空洞的眼窝,无一例外,都直勾勾地盯着松本大佐和小林。
那目光冰冷、死寂,带着无尽的怨毒和……一种诡异的邀请,整个房间的温度骤然降至冰点。
时间仿佛静止了。
小林早已吓得瘫软在地,裤裆湿透,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怪响,眼看就要晕厥。
松本大佐,这个经历过日俄战争、手上沾满鲜血的老牌特工,此刻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直冲天灵盖,头皮阵阵发麻!他张着嘴,想喊卫兵,想拔枪,却发现自己颤抖的,连一根手指都无法动弹!巨大的恐惧如同实质的巨手,死死扼住了他的喉咙!
就在这时——
办公室里所有漂浮的、模糊的、散发着幽光的“鬼影”,动作整齐划一地停了下来,无论他们之前是低头看着自己的伤口,还是漫无目的地飘动,此刻,所有的头颅,都缓缓地、极其僵硬地转动,将那一张张惨不忍睹、死气沉沉的脸,完全对准了松本大佐和小林!
无数道冰冷、死寂、充满怨毒的目光,如同无形的冰锥,瞬间聚焦在两人身上!
“呃…呃…” 松本大佐的喉咙里发出濒死般的抽气声,他眼珠暴突,布满血丝,脸上的肌肉因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他想后退,想逃离这地狱般的景象,双腿却如同灌满了铅,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巨大的精神冲击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意志防线。
“噗通!” 一声闷响,松本大佐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后脑勺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地板上,双眼圆睁,瞳孔涣散,彻底失去了意识,和小林一样,裤裆处迅速洇开一大片深色的湿痕。
办公室内,只剩下那些无声矗立的“鬼影”,散发着幽幽冷光,见二人晕厥后,刺啦闪动几下后消失了。
旅顺的鬼子某秘密军事设施,同样的一幕也在上演。
这次目睹故人归来的,是几名负责秘密档案管理的中层军官,当那些在甲午海战、日俄战争中阵亡,甚至包括在最近意外中被清除的同僚身影,无声地出现在灯火通明的档案室,并用那种毫无生气的目光集体凝视时,精神崩溃的军官们发出了非人的惨叫。
其中两人当场抽出肋差,在极度的恐惧和绝望中高喊着“天荒陛下万岁”,剖开了自己的肚子,剩下的几人,有的精神失常,胡言乱语,有的连夜脱掉军服,如同丧家之犬般逃向码头,宁愿跳海淹死也不愿再停留一刻。
奉天满铁调查课某重要据点,这里是鬼子在东北情报网的核心节点之一。
负责人高桥少将,是军部有名的强硬派,以铁血冷酷着称,他收到了前两个据点出事的绝密电报,嗤之以鼻,认为是手下无能,中了华夏人的精神毒气或者催眠术。
他下令据点加强戒备,所有人员不得单独行动,同时紧急向本土请求心理战专家支援。
然而,就在本土专家抵达的前夜。
据点内灯火通明,但气氛压抑得如同坟墓,高桥少将亲自在指挥室坐镇,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各个角落。
值班室内,几名军官和文员强打精神,但眼神中难掩恐惧,不时神经质地四处张望。
突然,走廊深处传来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尖叫!
“怎么回事?!”高桥少将猛地站起,抓起指挥刀就冲了出去。
他冲到值班室门口,只见里面一片混乱,几名军官瘫软在椅子上,面无人色,指着空无一物的墙壁和天花板,语无伦次地嘶喊着:“来了!他们又来了!山下…藤田…武藤…别过来!别过来啊!”
而刚才发出尖叫的一名年轻文员,此刻蜷缩在值班室最里面的墙角,双手死死抱着头,身体筛糠般剧烈颤抖,嘴里反复念叨着一个名字:“小野…小野少佐…他…他在对我笑…他脖子上的伤口…还在流血…”
高桥少将心头一凛,他认得小野少佐,是他最得力的助手之一,一周前在调查一起铁路事故时,被脱轨的火车头碾成了肉泥!尸骨无存!
一股寒意瞬间爬上高桥的脊背。他强作镇定,大步走到那文员面前,厉声道:“混蛋!抬起头来!哪有什么小野?!”
那文员被他凶狠的气势一慑,颤抖着,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涕泪横流,眼神涣散,充满了无边的恐惧。
他没有看高桥,而是越过他的肩膀,死死盯着值班室门口的方向,瞳孔因为极致的恐惧而缩成了针尖大小,“他们……他们说在下面等着我,然后就走入了墙里,然后慢慢的走远了!我……我们都看到了!”
高桥少将顺着他的目光,猛地回头!
墙壁的阴影处,影影绰绰,似乎…比平时更加深邃,但那里,什么都没有。
“懦夫!幻觉!”高桥少将怒骂一声,刚想回头训斥。
突然!
他眼角的余光瞥见,值班室巨大的落地玻璃窗上,那擦得锃亮的玻璃表面,清晰地倒映出了值班室内的景象。
桌椅、设备、瘫软的军官…以及,在那些军官和文员的身后、身侧,甚至在空着的椅子上…影影绰绰地,站着、坐着、飘浮着…一个个穿着残破军装、身躯残缺、面容惨白扭曲的人影!
数量之多,几乎填满了整个值班室的空间!
高桥少将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他猛地转头看向真实的值班室,除了那些吓瘫的手下,空荡荡!什么都没有!
再猛地看向玻璃窗,倒影里,那些“鬼影”密密麻麻,面无表情,空洞的眼神正透过玻璃,冰冷地注视着他!
“呃啊——!” 巨大的认知错乱和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击垮了这位铁血将军!他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惨叫,踉跄后退,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仪器上!
就在这时,玻璃倒影中,所有的“鬼影”如同接到无声的指令,齐刷刷地,将他们的脸,那些残缺、腐烂、流着血泪的脸,转向了高桥少将!
无声的凝视,如同万载寒冰,瞬间冻结了他的灵魂!
“不…不可能…幻觉…都是幻觉…” 高桥少将状若疯魔,拔出指挥刀疯狂地朝着空无一物的空气劈砍,“滚开!妖孽!帝国的武士不怕你们!”
他的疯狂举动吓坏了仅存几名还有一丝理智的军官,他们看着高桥对着空气劈砍,又看看玻璃窗上那密密麻麻、冰冷凝视的倒影,最后一点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是真的!他们都回来了!回来找我们了!” 一名少佐绝望地嘶吼着,猛地抽出腰间的肋差,“天照大婶!原谅我!” 寒光一闪,锋利的刀刃狠狠刺入自己的腹部,他脸上带着解脱般的扭曲表情,缓缓倒下。
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
“瓦碎!”
“为了天皇!”
“我不想死…但我更不想被他们带走…”
接二连三的惨叫声和肉体被切割的闷响在值班室内响起!剩下的几名军官和文员,在极致的恐惧和绝望的驱使下,纷纷选择了最“武士”的方式结束生命,浓重的血腥味瞬间盖过了之前的恐惧气息。
高桥少将的疯狂劈砍停止了,他拄着刀,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尸体和污血,又看看玻璃窗上那些依旧冷冷凝视着他的“鬼影”。
他知道,自己完了,据点完了,帝国在满洲…最后的根基,完了,一种深沉的、无法抗拒的绝望感将他彻底吞噬。
他踉跄着走到发报机前,手指颤抖着,却异常坚定地敲下了一行电文:
“大本营,奉天据点遭遇…无法理解之存在…全员瓦碎…满洲…已成帝国军人坟场…我等…先行一步…高桥绝笔。”
敲完最后一个字,他缓缓抽出那把象征着荣誉的指挥刀,刀尖对准了自己的腹部,他最后看了一眼玻璃窗,倒影中,那些“鬼影”似乎…更加清晰了。
他闭上眼睛,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向前刺去!
数日后,一份绝密情报被李雨菲截获并传递给纪沧海,情报显示。
小日子大本营在收到高桥少将那封充满绝望和超自然描述的诀别电文,并确认其在满洲的所有官方及秘密据点均已彻底失联、人员非死即疯或神秘失踪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和混乱。内阁连夜召开紧急会议,最终以“满洲邪气过重,不利帝国福祉”为由,秘密下达了最高指令:
全面、永久、无条件撤出满洲地区所有人员,严禁任何形式的返回,相关档案,一律列为最高禁忌,永久封存。
纪沧海放下情报,望向窗外,东北的天空,似乎比往日更加湛蓝澄澈了一些。
山寨里,宋子健正翘着二郎腿,指挥着几个喽啰往一辆崭新的、刷着“东风快递”标志的民用大巴车上贴“西伯利亚劳务专线,包吃包住待遇高”的广告。
“啧啧,这才叫运输工具嘛!”他拍着柔软的车座,对旁边一脸心有余悸的谭荣堂说,“宽敞!舒服!有软座!还有窗帘!堂堂,带你去兜兜风?”
谭荣堂看着那辆大巴,又看了看远处停着的、被孟庆斌重新刷了一遍迷彩外漆的玄武·守望者,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屁股,一脸的生无可恋:“老子……珍爱生命,远离贱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