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达科他州，初夏的风已然带上了燥热，卷过广袤的红土平原和苍茫的松岭。然而，比天气更炽热的，是弥漫在野牛之魂山谷及其周边广袤保留地的一种前所未有的、高度组织化的紧张气氛。
同盟会的大批骨干和经过挑选的忠诚战士，化整为零，通过美华银行控制的航运网络和北美华工兄弟会的地下通道，如同涓涓细流汇入大海，悄无声息地抵达了这片被遗忘的土地。
人数远超弓琳琳最初与逸仙约定的规模，除了克强、钝初等核心决策层和军事干部，大量在历次起义中幸存下来的、具有一定军事经验的底层军官和敢死之士，以及听闻有此海外练兵机会而主动请缨的热血会党成员，总数竟陆续达到了近两万人。
新开辟出的武器试用场上，气氛热烈得近乎沸腾。一批刚刚开箱，涂着新鲜防锈油，闪烁着冷冽光芒的八一杠，被分发到了一批精心挑选出来的同盟会老兵手中。与之配套的，还有堆成小山般的橘红色弹匣和黄澄澄的7.62mm中间威力步枪弹。
这些战士，大多经历过对清起义的失败，用惯了老旧的毛瑟、汉阳造甚至是火绳枪，何曾见过如此神奇的兵器？他们好奇地摩挲着枪身复合材料带来的独特触感，掂量着那充满现代工业美学的重量，对折叠枪托、小握把等设计感到新奇又困惑。
在来自红鹰军的教官，那些参与过朝鲜战场的苏族战士简短的指导下，他们学会了如何装填弹匣，如何上膛，如何切换单发和连发模式，然后就开始上手实操，毕竟这批运送过来的子弹非常之富裕。
“第一组！预备！瞄准前方百米半身靶！单发射击！”教官吼道。
第一批战士卧倒在地，依葫芦画瓢地据枪瞄准，他们大多是玩枪的老手，虽然武器陌生，但基本的射击要领是相通的。
“砰！”“砰！”“砰！”
单发点射的声音清脆利落，后坐力比他们熟悉的步枪要柔和得多！更令人惊喜的是，精度极高！几乎枪枪上靶，甚至有好几个老兵的靶心附近布满了弹孔！
“好枪！真是好枪啊！”一个参加过镇南关之役的老广猛地爬起来，激动得满脸通红，抚摸着温热的枪管，语无伦次，“这比水连珠还稳！比汉阳造劲道足！后坐力还小！老天爷，这要是当年打钦州有这枪，老子能一个人守住一个隘口！”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羡慕和催促的喧哗。
“第二组！上！连发模式！短点射！控制节奏！”教官的命令再次响起。
另一批战士迫不及待地冲上去，当他们扣动扳机，感受到那前所未有的，如同疾风骤雨般的振动和轰鸣时，所有人都惊呆了！
“哒哒哒！哒哒哒！”
三发、三发的短点射泼水般射出，百米外的木质靶标瞬间被打得木屑纷飞，千疮百孔！那持续不断的、狂暴的射击声，完全颠覆了他们对枪的认知！这不再是单发夺命的武器，这简直是可以瞬间泼洒出一片死亡之雨的凶器！
“我的娘诶……”一个来自川省的战士打空了一个弹匣，看着几乎被打烂的靶子，手都在发抖，喃喃自语，“这…这忒吓人了！这要是对着人打，一排人上去，眨个眼就没了啊！”
“过瘾！太过瘾了！”另一个战士兴奋地大叫，“这比马克沁轻巧多了，还能抱着冲！清妖那些个巡防营，够干啥的？”
“别打了，这些子弹就这么浪费了太可惜了！”
“子弹足够所有人不停歇的打一周，后续还有，放开了练就行……”
“真的？”
整个靶场都弥漫着一种近乎癫狂的兴奋，那些经验丰富的同盟会老兵，还有被训练吸引，刚刚申请加入红鹰军的其他部落的印第安小伙子，都被八一杠那恐怖的火力和可靠的性能彻底征服了。他们爱不释手地反复操弄，更换弹匣，讨论着射击感受，眼中燃烧着一种名为技术优势带来的强大自信。
然而，这仅仅是开胃小菜。
当战士们被带到山谷另一侧，更为开阔的炮兵试射场时，真正的震撼才刚刚开始。
那里，十几门覆盖着伪装网的82毫米迫击炮和数门威力更大的60毫米远程迫击炮已经架设完毕，黝黑的炮管斜指天空，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威严。更远处，甚至还有几门用新推出的“玄武·破阵”拖曳来的，看起来就无比沉重的155毫米牵引榴弹炮！这些巨兽的存在，让整个山谷的空气都仿佛凝重了几分。
炮兵教官是黑龙军派来的一个老兵张顺，黄冈那次被救下来的战士，虽然朱云飞特别强调不要过分热情，以免暴露过往，但是他看着这些即将踏上他们走过道路的后辈，仍忍不住激动。
所以他的讲解超出了性能和操作，甚至把自己的瞄准感受，经验技巧都一一分享，让学员们听得津津有味。
对于大多数连75mm山炮都没摸过的战士们来说，即便张顺讲的再详细，这些复杂精密的现代火炮操作规范对他们来说仍然如同天书，好在齐齐哈尔送来了大批的弹药，可以实操！
“目标！正前方，三号山区模拟阵地！距离，2000米！一发试射！放！”张顺指导完如何测距后，简单的操作完毕，用专业术语下达指令。
一名经过紧急培训的同盟会炮兵组长猛地一拉火绳。
“嗵——！”
82毫米迫击炮一声沉闷的怒吼，炮口喷出一团炽热的燃气，炮弹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射向高空，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几秒钟后，远方山腰上预设的一堆白色石灰包中间，猛地腾起一团巨大的黑红色火球！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隔着老远传来，依旧震撼人心！大地似乎都微微颤抖了一下！
“命中目标！效力射！全连三发急速射！放！”
命令一下，整个炮兵阵地上瞬间如同火山喷发！
“嗵嗵嗵！嗵嗵嗵！”
连绵不绝的发射声汇成一片沉闷的雷鸣！无数炮弹呼啸着掠过长空，如同死神的群鸦扑向远山。
“轰！轰轰轰！轰轰——！！！”
远方的模拟阵地瞬间被一片连续不断、地动山摇的爆炸彻底覆盖！火光冲天，浓烟滚滚，炸起的泥土、碎石和模拟工事的木材飞溅起数十米高！整个山头仿佛都在痛苦的呻吟和颤抖！那毁灭性的场景，远超在场任何一个人的想象极限！
所有围观的战士，无论是同盟会还是红鹰军，全都目瞪口呆，张大了嘴巴，发不出一点声音。许多人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感受着脚下传来的可怕震动，脸色发白，眼中充满了敬畏甚至是恐惧。
刚才还为八一杠的连发能力欢呼雀跃的战士们，此刻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战争神器！个人勇武在这种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显得如此渺小和可笑。
“天……天威……这是天威啊……”一个读过私塾的同盟会文书喃喃自语，腿肚子都在打颤。
“这……这一轮炮火下去，啥子镇南关、钦州城，还不都轰平咯？”一个老兵喃喃道，眼中却闪烁着极度兴奋的光芒。
站在观摩人群后方的克强等同盟会高层，同样被这恐怖的炮火演示深深震撼，他们比普通士兵想得更远。克强紧紧握着望远镜，手指因为用力而发白，他看着远方被烈焰和浓烟吞噬的山头，胸腔剧烈起伏。
有了这样的武器……有了这样的火力……
刹那间，一个无比诱人、近乎无法抗拒的念头猛地窜入他的脑海，并迅速点燃了所有高层心中压抑的火焰，还练什么兵？还等什么一年约定？就凭着眼前这些神兵利器，就凭着这两万装备到牙齿、见过血、复仇心切的虎贲之师，直接挥师东进，跨海回国！北伐！直捣黄龙！掀翻那个腐朽透顶的清廷，光复中华，就在今朝！
这个念头是如此强烈，如此具有诱惑力，几乎要让人的血液都燃烧起来！他们仿佛已经看到，八一杠的弹雨撕裂了清军脆弱的防线，155mm榴弹炮的怒吼震塌了紫禁城的宫墙，“白虎·轻骑兵”轰鸣着碾过京都的街道……
克强猛地放下望远镜，转过头，看向身旁同样激动得满面红光的钝初，嘴唇动了动，几乎就要把那个冲动无比的计划脱口而出。
然而，就在话要出口的那一瞬，他的目光扫过了站在稍远处、面无表情的弓琳琳派来的联络官，以及更远处那些正在默默检查弹药箱、身上带着明显红鹰军印记的后勤人员。一盆冷水仿佛兜头浇下，让他瞬间清醒。
他想起了与弓琳琳的那个约定，想起了不知道什么渠道传来的她的评价，“……过早地给予不属于他们应有的‘外挂’……只会培养依赖，甚至……催生新的买办。”
他想起了弓琳琳提供的这一切支持所附带的无形条件，在漂亮国练兵，目标只能是漂亮国。
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和理智交织着，将那股即将喷发的冲动硬生生压了回去。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将目光从东方扯回，重新投向南达科他州荒凉而广阔的红土地。
“钝初，”克强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坚定，“弓小姐……说得对，饭要一口一口吃，清廷糜烂，根深蒂固，非一战可定。而我们……更需要这场实战来锤炼。”他用力拍了拍钝初的肩膀，既是安慰对方，也是坚定自己，“先帮苏族兄弟拿下这片基业，拿美利坚的军队练手，把我们自己变成真正的强军。届时，携大胜之威，再班师回国，则大事必成！”
钝初何等聪明，立刻明白了黄兴的顾虑和深意。他看了一眼那些现代化的武器，又看了看远方尚未散尽的硝烟，最终沉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的冲动渐渐被一种更为深沉的战略考量所取代。
“克强兄所言极是，是吾等一时被利器所惑，险些忘了根本。”他推了推眼镜，恢复了一贯的冷静，“利器虽好，终需执器之人善用之，此番磨砺，正为我辈学会如何执此神兵，而非反被其驾驭。”
“看来有必要回去带更多的人过来了……”
两人相视一笑，笑容里都有些复杂，但目标已然重新清晰。
他们转身，不再看那令人心潮澎湃的炮火，而是将目光投向了南达科他州军事地图。
不久后，长长的木桌上铺着详尽的南达科他州及周边区域地图，周围围坐着同盟会的主要领袖、红鹰军的高级指挥官，朝鲜战场回来的飞鹰、奔狼、石角等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还有以“仰望星辰者”为首的部落长老议会代表。
弓琳琳并未直接参与军事部署，但她派来的代表，一位冷静沉着的原赤龙军参谋军官，负责提供后勤协调和有限的战略咨询。
讨论异常激烈，如何为这场前所未有的起义正名？如何争取更广泛的理解，哪怕只是暂时的观望？如何瓦解对方道义上的优势？这些善于纸上谈兵的书生，派上了用场，各种计谋算计层出不穷。
“他们限制你们入境，制造各种困难，用《道斯法案》剥夺我们的土地，用所谓的‘文明开化’来毁灭我们的文化！”一位年轻的、受过西式教育的苏族知识分子激动地说，他的父亲曾在伤膝河幸存，“我们必须用他们的逻辑，反过来审判他们！”
这句话如同投入干柴的火星，克强猛地一拍桌子，眼中闪烁着洞察的光芒：“说得对！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他们不是自诩文明优越吗？我们便告诉他们，谁才是真正的野蛮和落后！”
在克强、钝初等人的主导下，结合了东方智慧、原住民诉求和辛辣讽刺的纲领性文件，《告美洲及世界人民书》及附属的《白人移居法案》草案，在几次彻夜辩论后诞生了。这份文件用英、拉科塔双语写成，辞藻华丽，引经据典，极尽挖苦之能事。
“……纵观历史，白种人虽偶有技术奇巧，然其文明内核实乃建立在掠夺、杀戮与贪婪之上。其社会缺乏仁爱之心，其文化缺少和谐之道，其个体智商经多方考据，普遍低于黄种人及美洲原住民……此等未开化之野蛮族群，空拥北美大陆之沃土，却不知精耕细作，只知破坏性开采，实乃暴殄天物，辜负上天厚恩……”
“我美洲原住民，有责任与义务，对此等野蛮落后之族群进行‘文明化’改造。为确保北美大陆之和平与繁荣，为避免野蛮行径继续祸害此片神土，特颁布《白人移居法案》：”
“一、所有白人居民，须限期离开现今占据之土地，尤其是我原住民之圣地和肥沃农业区。”
“二、为安置此等白人，特划阿拉斯加冰原为其新保留地。彼处地广人稀，正适合其耐寒天性，毕竟白人体毛旺盛，而且此地资源丰富，有大量冰雪和北极熊，可供其继续发挥‘开采’特长。”
“三、愿主动接受文明教化、放弃野蛮习俗者，经审核可暂缓迁移，但需接受我联合部落之管理……”
文件的最后，用硕大的字体写下了起义的口号：“联邦已死，部落当立，为了部落！不胜毋死！”
这份充满了颠覆性和讽刺意味的文件，被迅速大量印刷，由胆大心细的信使和开始活跃的小股侦察部队携带，四处散发，甚至被偷偷贴到了皮尔城、拉皮德城等白人城镇的公告栏上。
同时，弓琳琳控制的《旧金山纪事报》、美华电视台等媒体，也开始客观报道保留地出现的新思潮，虽未直接赞同，却将其作为一种“值得关注的土着权利运动新动态”传播出去，成功吸引了眼球，并在全美范围内引发了轩然大波——主要是白人的震惊、愤怒和嗤笑，但也悄然触动了一些少数族裔和极左翼知识分子内心隐秘的快意。
正如弓琳琳所预料，白人社会，尤其是南达科他州的统治阶层，完全无法忍受这种侮辱。州长在州议会上咆哮，宣称这是“叛国”和“文明的倒退”。各地的白人至上主义团体和牛仔自卫队首先躁动起来，他们叫嚣着要给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红皮猪一点颜色看看，一场轰轰烈烈的联盟围剿行动就这样自发的组织起来。
冲突的导火索很快被点燃，一队来自保留地外小镇的白人牛仔自卫队，醉酒后试图冲击一处红鹰军的前哨站，侮辱战士，并焚烧了一面拉科塔星旗。前哨站的红鹰军战士严格遵守纪律，初期只是警告驱离，但这伙白人变本加厉，甚至开枪打伤了一名年轻的苏族战士。
“轰！”
回应他们的，不再是传统的弓箭或老式步枪，而是一发精准的60mm迫击炮弹！炮弹在那伙嚣张的白人中间炸开，瞬间将几人炸得血肉横飞。剩下的目瞪口呆，酒彻底醒了，连滚带爬地逃了回去。
消息传回，白人社区哗然，舆论彻底被引爆，同时事情发生的原委也被录制下来播放在电视新闻中，一时间众说纷纭，大量美奸、被自由民主洗脑的白人和少数族裔，坚定的站在了保留地印第安人一边，开始反思祖辈的错误，“为了部落！”的口号频繁的在街头响起，画战斗迷彩已经成了部分白人年轻人的时尚。
“印第安人拥有了大炮！”的惊呼和恐惧在白人至上团体中迅速蔓延，南达科他州州长立刻请求联邦政府干预，驻防附近的国民警卫队第南达科他步兵团，约3000人。在得到模糊指令后，开始向保留地边缘移动，试图进行“武力威慑”和“清剿叛乱分子”。
这场无组织的联盟行动，以及联盟中诸人的小心思，让他们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这些士兵装备着斯普林菲尔德步枪、少量的柯尔特机枪和几门老旧的山地榴弹炮，战术思维还停留在排枪线列和骑兵冲锋的时代。
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将要面对的是什么。
黑山山脉边缘的疯马峡谷附近，国民警卫队的3000人，在两名联邦派来的“印第安事务顾问”的催促下，呈散兵线，小心翼翼地进入峡谷地带，根据不可靠的情报，这里隐藏着一个“叛军”的物资仓库。
阳光炙烤着峡谷两侧赭红色的岩石，空气中只有风声和士兵们沉重的脚步声、金属碰撞声。团长骑着马，用望远镜观察着寂静的前方，心中隐隐不安，但更多的是对“乌合之众”的轻视。
突然——
“咻——轰！”
一声尖锐的呼啸划破天际，紧接着，一团巨大的火球在警卫队行军纵队的中段猛然爆开！泥沙裹挟着残肢断臂冲天而起！
“炮击！？”团长骇然，这绝不是土着能有的火力！
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峡谷两侧的山脊线上，如同变魔术般，瞬间冒出了无数头戴绿色头盔的身影，他们的面部似乎还有个透明的东西，整个人看上去异常诡异！
“打！”
随着一声用拉科塔语下达的命令，恐怖的火力风暴瞬间降临！
“哒哒哒哒哒哒！！！”
那不是斯普林菲尔德步枪缓慢而清脆的射击声，也不是马克沁机枪沉重连续的轰鸣，而是一种更加密集、更加清脆、更加狂暴的连发射击声！成千上万支八一杠同时开火，形成的金属射流如同死神的镰刀，瞬间扫过峡谷底部的国民警卫队！
子弹如同暴雨般倾泻而下，打得岩石火花四溅，打得士兵们成片倒下！国民警卫队的士兵们完全懵了！他们从未经历过如此凶猛、如此密集的自动火力！他们的单发步枪在这种火力面前，如同烧火棍般可笑！
“机枪！快！机枪掩护！”团长声嘶力竭地吼叫。
仅有的几挺柯尔特机枪手刚找到位置，还没来得及架稳，就被山脊上飞来的精准点射爆头！红鹰军中那些从朝鲜回来的神枪手，拿着加装了光学瞄准镜的八一杠，在这种距离上打固定目标，如同狩猎火鸡！
“轰！轰！轰！”
更令人绝望的是，对方的炮火并未停歇，数量更多、经过校准后的82毫米迫击炮和60毫米远程迫击炮的炮弹，如同冰雹一样精准地砸在警卫队试图集结或躲藏的区域！爆炸的气浪和破片无情地收割着生命。
“上帝啊！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一个年轻的警卫队士兵躲在石头后面，看着身边战友被一发炮弹直接炸成碎片，精神彻底崩溃，哭喊着扔掉枪，抱头鼠窜。
战斗开始不到十分钟，这个国民警卫步兵团就已经伤亡过半，建制被打散，完全失去了有组织的抵抗能力。
“冲锋！力量与荣耀！为了部落！”飞鹰猛地站起身，举起一把八一杠，用拉科塔语发出怒吼。
“为了部落！不胜毋死！”同盟会的军官们也抽出腰间的手枪，用刚学的拉科塔语高喊道。
刹那间，峡谷两侧响起了海啸般的呐喊！数以万计的红鹰军战士和同盟会士兵，如同决堤的洪流，从山脊上猛冲而下！他们动作迅猛，交替掩护，三人一组，战术动作虽然略显僵硬，但已有雏形！他们一边冲锋，一边用手中的自动步枪持续进行压制射击，枪口喷吐着火舌，弹壳如同瀑布般抛洒。
幸存的国民警卫队士兵看到这一幕，肝胆俱裂！这些人速度太快，火力太猛，配合太默契了！他们甚至看到一些强壮的苏族战士，身上缠满了弹链，扛着120毫米反坦克火箭筒，或者提着m60，如同人形坦克般边冲边打！
火箭弹拖着尾焰撞入溃兵群中，炸起一团团死亡烟云。m60哒哒哒作响，不要钱的子弹像长了眼睛一样飞入每一个可能藏匿抵抗者的角落，土坡断墙在如此威猛的火力下彻底崩碎。
这根本不是战斗，这是一场单方面的碾压！是工业时代对半工业时代的无情嘲弄！是经历过现代战争淬炼的军队对一支还停留在十九世纪思维的地方民兵武装的降维打击！
偶尔有勇敢的白人军官试图组织起零星的排枪射击，但稀稀拉拉的子弹根本无法阻挡那汹涌的、喷吐着烈焰的钢铁洪流。往往排枪队还未摆好阵型，就被更加密集的自动步枪子弹打得千疮百孔。
不到一个小时，战斗结束，国民警卫队第南达科他步兵团几乎被全歼，团长被俘，少数人侥幸逃出峡谷，将无尽的恐惧和野蛮人拥有神奇武器的消息带回了后方。
疯马峡谷之战，像一道惊雷，震撼了整个南达科他州，也迅速通过电波传到了华盛顿。白宫和战争部起初拒绝相信，认为这是前线指挥官为失败寻找的荒谬借口，直到更多的败绩如同雪片般传来。
炎黄部落与蚩尤部落的子嗣和漂流在外的印第安部落联军，初战告捷，旗开得胜。他们并未固守保留地，而是借着被国民警卫队欺辱一事，直接起义，主动出击！以强大的机动性和火力，横扫南达科他州西部的白人据点。
一百辆白虎·轻骑兵装甲车组成了强大的快速突击集群，这些装备着12.7mm重机枪和30mm自动榴弹发射器的轮式战车，在这个时代简直就是无敌的存在，它们已经在欧洲战场证明了自己！
它们轰鸣着驶过平原，轻易地碾碎任何路障，用凶猛的火力撕碎每一个试图抵抗的民兵阵地。车身上，新涂装的红色飞鹰标志和“为了部落”的标语，成为了白人民兵心中最恐怖的噩梦。
同盟会的军官们很快就熟悉了新型武器的使用和组织协调，这些战斗民族的精英，将新学习的现代步兵战术与苏族战士熟悉地形、骁勇善战的特点完美结合。大规模炮火准备后，步兵在装甲车掩护下突击，小股精锐穿插迂回，狙击手重点清除军官和机枪手……战术灵活多变，打得对手晕头转向。
红鹰军的战士们则爆发出了惊人的勇气和战斗力，他们为祖先复仇的渴望，与手中强大武器带来的信心相结合，产生了恐怖的化学反应。他们往往顶着稀疏的子弹，发出令人胆寒的战吼，疯狂地冲击敌军阵地。
许多白人民兵甚至被他们那狰狞的战争彩绘和不要命的打法吓得精神失常，他们不知道的是只要还有一口气，医疗兵就能给拉回来，这才是他们奋不顾身的原因，毕竟身上有防弹衣，头上有三级盔，想被击杀当场的难度还是太大了。
联军一路势如破竹，皮尔城外的国民警卫队主力试图依托城镇组织防御，但在部落议会决定使用155口径的榴弹炮群进行猛烈炮击后，他们的防御工事如同纸糊般被撕碎。白虎·轻骑兵集群直接冲入城区，同盟会步兵逐屋清剿。曾经嚣张跋扈的白人民兵和警察，此刻要么跪地求饶，要么变成了冰冷的尸体。
6月底，南达科他州最大的城市苏福尔斯告急，州政府仓皇撤离。星条旗从市政厅坠落，取而代之的，是一面绣着咆哮野牛和红色飞鹰、旁边写着“为了部落”的大旗。
“联邦已死，部落当立，为了部落！不胜毋死！”
口号响彻南达科他州的天空，一个以野牛之魂山谷为中心，控制了大半个南达科他州的“美洲原住民临时政府”宣告成立，并开始按照那份讽刺性的《白人移居法案》草案，驱逐顽固的白人地主和官员，没收其财产，并将土地分配给原住民和少数族裔的移民，不包括黑子，他们也在驱逐之列。
当然，对于普通白人工人农民，政策相对缓和，以“文明教化”和“劳动改造”为主。
消息传出，全美震动，世界哗然，白房子宣布进入战时状态，调集正规陆军部队，准备进行大规模镇压。
东海岸的报纸惊呼“黄祸与红祸合流”，指责华人与此事有关，但弓琳琳及所属的美华联盟，全员都在美利坚的监控之下，并无一人参与此次起义，没有证据下，为了安抚美利坚首富弓琳琳的怒火，和缓解美华电视台引导下的舆论危机，纽约时报不得不公开道歉，欧洲列强则带着惊疑不定的目光注视着北美大陆腹地这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美洲的历史车轮，在这里，被一股强大的外力，狠狠地扳向了另一个不可预知的方向，星条旗的阴影下，光明之眼正缓慢的变成太极八卦。